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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允抱着挂在身上的人回了主帐,一路引得不少人侧目,他却全然不管,反而将人箍得更死,生怕让人抢去似的。
进入帐中,他径自脱靴上榻,俯身把程放鹤放倒压住,“侯爷别装了,才子时三刻,你怎么会困?”
软枕碰掉了发簪,程放鹤一头微卷的青丝披散,睁开迷离凤目,轻喘着望向掐住他双肩的大将军,听见对方低沉嘶哑的嗓音:
“侯爷方才是故意引季允发疯,对么?”
作者有话说:
徐€€大冤种€€朴:侯爷好香,想抢,但打不过QAQ
第71章 ◇
当日程放鹤在御前脱口而出拒绝季允的求婚, 除了的确有点突然之外,最怕的其实是季允发疯。
可方才隔着帐帘,他看见了季允身形的僵硬, 也看见了那人静立良久, 在他的百般刺激之下, 最后转身离开。
季允愤怒过, 却克制住了,就像当初在焦山之前目送他离去一样。
至此,程放鹤终于放下心来。
帐内一灯如豆, 微光在临川侯精致的五官上映出侧影,他眼尾的红若隐若现,格外诱人。
散乱的发丝洇着薄汗,遮去脸颊的棱角。他别过头, 稍稍解开衣襟,露出凹凸有致的锁骨, 略带挑衅道:“本侯就是想让你发疯, 那又如何?”
季允旋即俯身,灼热呼吸扑在他脸颊和耳廓上, 撩得人心痒难耐,他却只吻住人耳垂, 低低道:“不如何。侯爷本性如此, 季允知道。”
“哦?”
“若此战能平安归来,季允就再次求娶侯爷。侯爷喜欢美人也不要紧,那便重新养一个后院,若季允公务繁忙回不来, 或者白日里侯爷想要了, 就……”
“只要季允在府上, 一人就能满足侯爷,侯爷莫要乐不思蜀就好。”
“侯爷本性如此,不会为季允而改变。季允早已接受。”
程放鹤听着卑微到近乎荒唐的言语,轻笑一声,抬臂圈住人脖颈,“你并没有接受,你心怀怨恨。”
耳垂上的吻蓦然停住,“……或许吧。但季允怨恨与否,并不重要。”
程放鹤:……
他恨不得摇晃人肩膀说你是大将军啊能不能硬气一点,却也知道季允如今的模样,都是自己昔日的傲慢种下的结果。
“你仔细想想,当初你以为本侯召幸后院的美人,是亲眼所见,还是听人口述?你以为本侯睡了那假冒的纪垂碧,若我们果真在你府上如此嚣张,为何从未让你撞见亲热的场景?”
“可那次在南风馆,季允亲眼见着侯爷住的那间房……”
“有没有可能,在你上楼期间,本侯与旁人换了屋子?”
“那侯爷身上的痕迹……”
“都在自己双手能碰到的地方,后背上一个没有,不记得了?”
“……”
“系统给本侯的任务,是让你发疯杀人。”程放鹤缓缓道,“本侯知道你喜欢我,想要独占我,所以本侯偏要背叛你伤害你,与旁人暧昧不清€€€€只是任务罢了。”
见季允张了张嘴说不出话,程放鹤无奈地说:“你再想想,在你捅死纪垂碧后,本侯是不是再未做过这等事?那是因为本侯任务完成,所以能尽情享受与你亲近的时光。”
“侯爷所言……是真的吗?”
身上的人久久怔愣,眼中是不可置信的光。
程放鹤等了好一会儿,对方忽然捧起他脸颊,探头,舌尖扫过他眼尾愈发浓艳的颜色,话音发着抖,仿佛下一瞬就要碎掉:
“那侯爷在季允之前、之后,到底有过多少人?”
程放鹤能感觉到他紧张极了,不敢吻嘴唇,而是选择了眼尾。
临川侯此人,身段模样本就漂亮勾人,尤其眼尾那抹红是点睛之笔,将一身媚意汇集在最浓重的一点,是美,是欲,是采撷时必不肯放过之处。
所以季允问他,这里来过多少人?
是三个五个,还是十个八个,或是几十几百个?
无论侯爷说个多大的数字,季允都会觉得堵心。但他不会追问那些人都是谁,不会一个个报复回去,甚至不会改变对侯爷的态度。
他只是想知道自己的地位罢了。
程放鹤却被人气到,他几个月没碰季允,好不容易上了床,不是亲耳垂就是亲眼尾,大将军何时如此谨小慎微了?
于是他主动献吻,从干燥的唇角到薄薄唇珠,热情如火地探入温热的口中,一边与之纠缠,一边送去坚定清晰的话音:
“只有你,季郎。本侯有生以来,心里和身上,只有你一人。”
一瞬间,季允的呼吸陡然粗重,颤抖的眸光化开无尽温柔,抚平眼波中荡漾的心绪。仿佛只这两句话,就足以消去昔日一切的阴骘戾气。
他就那么望着临川侯的风流模样,脸颊被火光映得泛红,听见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
他的侯爷从未如此诱人。季允喉结一滚,低沉话音里似乎压抑了无限的力量:“侯爷好狠的心……季允早已分不清,到底哪个侯爷才是真实的。”
激动,甜蜜,惊喜而又胆怯。此刻的季允再不是什么原书反派,只是临川侯忠诚的随从。
程放鹤可太喜欢季允这想要又不敢的模样了。
他深深勾唇,转头吹灭案上灯烛,在一片黑暗中懒懒解开衣衫,挽起袖摆,并紧两只纤白手腕,伸到对方面前,碰了碰季允松散的衣带。他舔着嘴角,话音又酥又媚:
“本侯这就让你看看,真实的本侯是什么样。”
……
真实的程放鹤当然是随性恣意的、张扬放荡的,用宛转的声儿一遍又一遍叫着“季郎”,那个“季”字发音清楚,不可能被听成别的什么音。他双手被绑住,用欲迎还拒的反抗诱发大将军愈发残酷的惩罚,却不再像从前一样骂脏话,而是红着眼眶哭到嘶哑,顺从本心说季允好棒,说他还想要更狠更多。
认识季允这么久以来,程放鹤虽然一向佩服对方的技术,却从未像今夜这般尽兴。如今,他再也不必顾忌任务,不必害怕对方发疯,不必数着日子随时准时准备离开,抛弃了所有算计与担忧,满心满眼都是面前的季允,在大将军的粗鲁的征伐之下彻底归属于此人。
于强势的低吼与无力的哭喊之间,程放鹤听到了无数句“侯爷真美”“侯爷不许出声”“季允好爱侯爷”“侯爷再加近些”,以及一句隐约的:“我好恨……”
恨?
季允在恨什么?
这句几不可辨的话语很快淹没在混乱声响中,被逐渐炽烈的渴念挤出意识。
就这么折腾了半宿,季允总算暂时安分下来,躺在程放鹤身侧,爱怜地问他疼不疼,耐心吻着他颊边泪珠,抚过他脖颈的痕迹。
“原来侯爷本性如此地……”那个词季允不好意思说,把头埋在他肩窝里,话音温柔至极,“侯爷,我好高兴。”
少年将军紧紧圈住心上人的腰身,像是第一次完整地占有他似的,脸颊贴在他肩头,眼中欲念渐渐平息,化作浅淡的光亮,嘴角微微上扬。
此时此刻,他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不是受辱多年的战俘,不是阴沉可怖的战神,不是卑微绝望的替身,而是临川侯程放鹤的挚爱之人。
方才程放鹤在大将军手下熟透了,这会儿脸颊、眼尾和嘴唇的艳红尚未褪去,眸中蒙一层薄雾。他望着季允的笑容,一时失神。
他犹记得曾让季允模仿他编出来的纪垂碧,却只看到季允尴尬的假笑。那时他断定,像原书反派这般阴骘之人,兴许生来就是不会笑的。
可现在他知道当时想错了。季允笑起来时,其实很好看。
季允细细吮着侯爷漂亮的锁骨,仿佛在品尝美味,“所以从前侯爷让季允开着灯、做什么说什么,只是为了任务,其实并不喜欢那样?”
程放鹤软在榻上,肩头痒痒的,却挑起大将军散下的碎发,绕在指尖把玩,“本侯什么都喜欢€€€€要看季郎今夜想做战神,还是本侯的随从。”
一句话说得季允才放松的身体再次紧绷,“那……季允方才做了战神,现在该做随从了。”
短暂休息后的大将军恢复了精力,起身要去点灯,却先被程放鹤握住手腕,纾解后的人话音都带着睡意:“明日还要行军,歇一会儿吧。”
“明日……唔,本侯想与季将军同乘一骑。”
……
然而次日,幻想中的情形没立刻实现,一来众目睽睽之下不好做私密之事,二来程放鹤浑身酸痛,三来昨夜闹得太晚,他一上车就睡着了。
还是要等夜里,找个没人的地方跑马……
而季允虽然眼眶发黑,精神却很好,不自觉加快了行军的速度。
午间,大军在道旁休整,季允知道临川侯还没起,也不去打扰他,召集众将官到车里开会。
现下秦城已近,且已知对方战力远在自己之上,直接攻城并无胜算。场面一度静默,眼前的局势对所有人而言都是艰巨的挑战。
最后,到底是季允开口:“秦城之外,附近可还有李光耀的据点?”
负责探听消息的将官回道:“军士及粮草都在城内,若说城外附近……只知道前越国那马丞相住在郊外庄子上。”
听季将军这么问,有好大喜功的将官立即提议:“不如让临川侯去劝马丞相归降。这样一来,逆贼李光耀没了复兴越国的旗号,名不正言不顺,还怎么造反?”
众人怪异地看了他一眼。这实在不是个靠谱的主意,李光耀造反是因为他自己的野心,不需要越国的名头,他照样能编个别的。
谁料季将军却说:“也好,那便让临川侯去吧。”
这话被才睡醒推门而入的程放鹤听见,他揉揉惺忪睡眼,慵懒道:“……让本侯去哪?”
“去秦城郊外见马翰臣,劝降此人。”
程放鹤一怔,让他脱离大军去见马翰臣?这不是把他往火坑里推么?
他顿时清醒了,望着季允扬头问:“马翰臣与本侯旧怨不少,你打算给本侯多少人?”
季允于是看向那探听消息的将官,对方回话:“马翰臣在庄子上独居,随侍的有几十名侍卫。”
季允遂道:“临川侯带十名军士前去。”
“什么?!”
“中军将士以一当十,十人足矣。”
程放鹤呆呆望着威严的镇国将军。派他一个毫无武功之人去见宿敌,还只给他十人保护,这是要拿他当饵、让他送死么?
明明昨夜才……季允为什么要这么干?难道因为那一句“恨”?
他是骗了季允的感情,但也不至于这么报复吧?
当着众人的面,程放鹤没拆他的台,暂且答应下来,在散会后拦住季允,冷哼道:“你想让本侯死,还不如昨夜直接把本侯干死在床上。”
季允却一脸镇定,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侯爷不必担忧……公孙猛如今在秦城,在李光耀手下。”
公孙猛什么时候跑秦城去了?程放鹤一直以为他还在京中,毕竟吴江已然伏诛,再让公孙猛掺和这场纷争,就是陷他于窘迫之境,还不如让他彻底远离。
季允没作更多解释,只反复告诉他“放心”,给他装好自己亲手制作的点心,再为他系上加厚的斗篷,往他怀里塞个暖炉。
“那好,本侯听你的。”
程放鹤当天下午便按照大将军的安排,带上十名军士向秦城郊外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