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余愣了一下,看着赵斯挺拔颀长的背影,觉得他跟杜飞鹏和徐恺成好像不太一样。
下了晚自习,阮余跟着人流回到宿舍,他正迟疑着要不要进去,一双手从后面伸过来,推开了宿舍门。
阮余回头一看,是赵斯。
杜飞鹏看见阮余身后的赵斯,冷哼一声,拉着徐恺成去隔壁打扑克。
阮余松了口气,他朝赵斯感激地笑了笑,拿上衣服去浴室洗澡,终于不用再弄得那么晚了。
第二天一早,阮余来到教室,看见有几个同学正在搬陶束的东西。
阮余迷茫地眨了眨眼,“你们在干什么?”
同学狐疑地看着他,“陶束转班了,你不知道吗?”
阮余耳朵里“嗡嗡”地响,“转班?”
同学点了点头,“是啊,听说他亲自跟老师说的,转到隔壁去了。”
阮余愣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陶束的东西被搬出教室。
有八卦的人过来问阮余,“阮余,你是不是跟陶束吵架了?”
“对啊,不然他怎么突然转班了。”
阮余像丢了魂似的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那两个八卦的同学问了好几句都没得到回应,觉得没意思就走了。
教室里又恢复平时的喧闹,阮余怔怔地看向隔壁的空位,现在一转头再也见不到陶束了。
阮余知道这对他和陶束来说是最好的结果,陶束离他远远的,就再也不会受伤了。
但阮余心脏还是抑制不住的疼。
现在他连唯一的朋友都没有了。
陶束换班的消息很快在班里传遍了,大家都在讨论阮余和陶束两个人吵架了,所以陶束才会换班。
就连班主任都把阮余叫去了办公室询问内情,只不过没问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阮余只说他也不清楚怎么回事,加上阮余平时不是个惹事的人,老师就让他离开了。
从办公室出来后,阮余口袋里“嗡嗡”地震动起来,电话是陈秘书打来的。
“阮先生,请准备一下,六点我到学校接你。”
阮余这才想起来,今天周五了。
他细瘦的手指握紧手机,低头看向校服下的小腹。
周末那两天顾子晋肯定不会让他离开,今天是他唯一能打掉孩子的机会。
阮余迟疑地说:“陈秘书,我有点事,晚点才能过去顾少那边。”
陈秘书疑惑:“什么事?”
阮余咬了咬唇,“是我之前工作的奶茶店,刚刚店长给我打电话,让我到店里跟新来的员工交接手续,顺便把工资领了。”
这件事陈秘书是知情的,因为就是他帮阮余辞的工作。
见陈秘书不搭腔,阮余说:“就一个小时,可以吗?”
陈秘书沉默片刻,叹了口气,“好吧,那你尽快,顾少七点半前会到别墅。”
阮余说了谢谢,他挂断电话,手心已经渗出一层冷汗。
阮余从桌洞最里面翻出避孕药,趁着周围没人的时候拿了两片,用撕下来的作业纸包好,放进书包的隔层里。
然后他离开学校,打车去了医院。
第二十七章 流这么多血
阮余去了上次那家医院。
他轻车熟路来到一个办公室前,站在门口敲了敲门。
“请进。”
阮余轻轻推开门,对着坐在办公桌前玩电脑的男人,喊了声“李医生”。
李医生抬起头,见到阮余,露出惊讶的表情,“你来了?”
这位李医生就是上次替阮余隐瞒病情的人,上周出院的时候,阮余趁着顾子晋去前台结账的时候偷偷找到李医生,说这周会过来做手术。
这么多天过去,本来李医生还以为阮余不会再来了。
阮余看了看时间,着急地说:“医生,现在可以做手术吗?”
李医生顿了顿,“现在?”
阮余用力点头,“就现在。”
他的孕吐反应越来越严重了,再等下去顾子晋一定会怀疑的。
他不能让顾子晋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
“医生,求求你了,以后我可能没有机会了。”阮余抓住李医生的白大褂,“我今天一定要把孩子打掉。”
李医生想起上次那个男人对待阮余就像个玩具,没什么犹豫就答应下来了。
手术安排的很快,十五分钟后阮余就被推进了手术室。
进入手术室前,李医生又询问了一遍,“你确定不要这个孩子?”
阮余毫不犹豫地点头。
李医生见阮余态度坚决,没有再询问,把他送进了手术室。
阮余生平第一次做引产手术,他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心脏砰砰直跳,好像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李医生看出阮余的紧张,温柔地安慰道:“没事的,闭上眼睛睡一觉,醒来以后就什么都好了。”
阮余点点头,听医生的话调整呼吸,努力地平复心绪。
过了一会儿,麻药的作用涌了上来,他感觉眼皮越来越重,意识也逐渐涣散,渐渐地昏睡过去。
接下来发生的事阮余完全不清楚,他再睁开眼睛时,已经被推出手术室,阮余整个人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冷汗浸湿了病号服。
李医生对他说:“手术很成功,孩子已经拿掉了。”
阮余望着头顶白茫茫的天花板,颤抖的双手摸上小腹,那里一片平坦,根本看不出怀孕过的痕迹。
阮余微微翕动的嘴唇苍白无血,艰难地喘息着:“真的,没了吗?”
李医生笑着点头,“当然是真的,以后你就和普通人一样了。”
阮余喉咙哽咽了一下,感觉那只捏住心脏的手终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从无仅有的轻松。
他可以当成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继续上学了。
去病房的路上,李医生把阮余当成自家孩子一样教育:“以后再跟人发生关系,一定要让对方戴套,不然吃亏的是你自己,知道了吗?”
听到医生的话,阮余的眼睛黯淡了几分,脸色有种更惨白的错觉。
李医生也想到什么,那人能把阮余折磨成这样,怎么可能还在乎这种事,轻咳一声换了个说法,“如果实在不戴套,那就吃避孕药,不然总是做引产手术,就算人是铁做的也撑不住。”
阮余虚弱地笑了笑,“我知道的,谢谢医生。”
李医生正要安排阮余去病房休息,被阮余拒绝了,他跟陈秘书约定的一个小时就要到了,“医生,我要回去了。”
李医生板起脸,“胡闹,你刚做完引产手术,怎么回去?”
阮余被冷汗浸湿的头发贴着额头,显得他很小很乖,声音也轻轻的,“我回宿舍休息,一定不乱跑。”
阮余态度很坚持,李医生拗不过他,只能给他开了些消炎的药物,说完注意事项后,特别叮嘱阮余接下来一段时间要好好休养,毕竟做引产手术可是很伤身体的。
阮余乖乖地答应了。
他没有跟李医生说,在顾子晋身边他是没资格休息的。
从医院离开后,阮余打车来到奶茶店,刚进店里,陈秘书就来了。
阮余跟同事说了几句话,看起来就像在交接工作一样,临走前他还特意把自己以前留在店里的私人物品带走,让这个借口看起来更有可信度。
过了一会儿,阮余从奶茶店里出来,背着书包上了陈秘书的车。
陈秘书从后视镜里看了眼阮余,“阮先生,都弄完了吗?”
阮余点点头,没什么力气说话。
陈秘书注意到阮余没什么精神,以为他上次受的伤还没好,没想那么多,发动汽车去了别墅。
阮余蜷缩在座椅上,身体就像片叶子一样轻飘飘的,恍惚地看着窗外的风景,眼皮好像有几千斤重,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昏昏沉沉间有人在耳边叫他,“阮先生?”
阮余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见陈秘书站在车外,身后是顾子晋的别墅。
“阮先生,到了。”
阮余费了些力气把书包背到身上,扶着车门下车,这会儿近看陈秘书才发现他脸色很不对劲,苍白得过分了,好像一碰就会碎掉。
阮余对陈秘书的目光毫无察觉,他低着头往别墅走去,每走一步路都很费力,感觉脚下的这条路好像没有尽头。
别墅里漆黑一片,顾子晋还没回来,阮余不知道应该在这里等他,还是先去洗澡。
阮余想了想,还是在地毯上坐下了,他从书包里拿出练习册,趴在茶几上做练习题。
顾子晋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柔和的灯光打在阮余头顶,他的侧脸充满认真,贴着校服领口露出的一块脖子白净透亮。
顾子晋心口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饱胀的情绪。
阮余做得很专注,他在逼自己专注,不然随时会因为疲累晕倒过去,直到脚步声来到身边,他才后知后觉顾子晋回来了。
顾子晋脱掉外套,随意地扔在沙发上,“陈秘书说你去奶茶店了?”
阮余心里咯噔一下,果然陈秘书还是把这件事告诉顾子晋了,他低头收拾桌上的笔盒,轻声说:“店长让我回去办交接手续。”
顾子晋斜斜地看了阮余一眼,“不会又是骗我吧?”
阮余一哆嗦,费力地牵动嘴唇,“你不信可以打电话问我们店长。”
顾子晋不置可否,弯腰去拿桌上的练习册,近距离的靠近才发现阮余脸色显出一种病态的苍白,连嘴唇也没多少血色。
他皱起眉头:“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