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准备开始手术了,请你在外面等着,不然我就要喊保安了。”
阮余感觉到冰凉的针头在触碰到他皮肤时停了下来,他疑惑地睁开眼睛,正好撞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仿佛坠进了深渊一般。
阮余呼吸都停了,身体反射性地后退了几厘米,直到退到手术台边缘,空白的大脑已经忘了怎么思考。
他明明关了手机,顾子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阮余不知道的是,在那天顾子晋看见手机里的借贷短信后就对他起了疑心,特地派人跟踪他。
所以在阮余进入医院后,一路跟着他的保镖就去查阮余要做什么手术,结果发现阮余居然打算瞒着顾子晋把孩子偷偷给打掉,而且还要把身体那套女性器官也给切除掉。
半个小时前,顾子晋在办公室里接的那通电话就是保镖打来的,所以陈秘书才会看见他露出要杀人的表情。
阮余身体不受控制发抖,喉咙就像被棉花堵住了,颤抖地说:“顾少,你怎么会来这里.......”
顾子晋缓缓朝手术台走来,阴沉道:“我不来的话,怎么知道你背着我做引产手术。”
阮余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顾子晋扼住了喉咙,脑袋磕在手术台边缘,力道大得几乎掐断他的呼吸,“打掉我一个孩子不够,还打算打第二个?”
顾子晋在听见保镖说阮余背着他做引产手术时,他真真切切动了杀心,无数暴虐的念头在那一刻浮现在脑海里,甚至忽略了为什么因为一个床伴和可有可无的孩子这么动怒的原因。
空气逐渐变得稀薄,阮余的脸浮起窒息的涨红,很快喘不上气,挣扎时指尖不小心在顾子晋手背上留下几道抓痕。
顾子晋语气冷得像片死海,“阮余,你是不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阮余流了一脸的眼泪,已经泣不成声。
他知道自己打不掉这个孩子了,甚至连成为普通人这个愿望也没办法实现。
顾子晋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医生见状连忙过来阻拦,“这位先生,请你放手,不然我就要报警了。”
顾子晋侧头看向医生,眼神看得人有些发毛。
他一句话没说,只是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然后递给医生,“先跟你院长谈谈,再考虑要不要报警。”
医生半信半疑地接过手机,果然听见那头传来院长的声音。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医生看顾子晋的眼神都变了,通话结束后恭恭敬敬把手机还了回来,一句话都不敢再说退到一边。
顾子晋毫不意外收回视线,重新看向身下的阮余。
阮余脸上写满了绝望的惨白,哽咽着已经发不出声音。
阮余隆起的小腹不停提醒着顾子晋,他眼神毫无温度,说话带着股狠劲,“阮余,要不是你现在怀着孩子,我一定让你后悔背着我做出这种事。”
说着他松开掐着阮余脖子的手,大量空气灌了进来,阮余趴在手术台的边上濒死般咳嗽起来。
顾子晋毫不心软,冷冷对医生说:“给他打麻醉。”
阮余瞬间瞪大眼睛,瞳孔剧烈地收缩了一下。
医生有一刻的迟疑,碍于顾子晋的身份,还是拿着麻醉剂走了过来。
阮余似乎猜到什么,拼了命摇头后退,语无伦次地嘶哑哀求:“不要,医生,你救救我,别让他带我回去........”
医生眼里流露出一丝不忍,短暂的纠结过后还是把麻醉药输进阮余的身体里。
毕竟顾子晋的身份是他得罪不起的人。
药效很快发作,阮余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意识也逐渐模糊,整个人像掉进一个白蒙蒙的屋子里,眼前刺眼的手术灯很快变得模糊不清,旋即彻底黑了下来。
第七十三章 被困别墅
阮余恍恍惚惚做了个很长的梦,醒来时已经是晚上,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熟悉的摆设和环境让他一下子认出是顾子晋的房间,不远处的书桌上还摆放着阮余没写完的练习册。
零散的记忆如潮水般回到脑子里,阮余想起手术室里发生的事情,脸色唰地白了下来。
他双手颤抖地抚上小腹,那里果然还微微隆起。
孩子没有打掉,还在他的肚子里。
“醒了?”耳边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阮余心脏微微一颤,他循声转过头,顾子晋正坐在沙发上注视着他,黑暗里他的表情难以辨别。
那股被尖锐的针头刺破皮肤的痛觉仿佛又浮了上来,阮余不自觉往被子里缩了缩,即将到来的未知危险压得他喘不上气。
顾子晋起身朝他走来,冷而重的脚步声仿佛一下下敲打在阮余心上。
“没打掉孩子觉得很可惜?”顾子晋目光落在阮余贴着小腹的双手上,“是不是后悔没早一点把手术做了,好摆脱我?”
阮余开口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你怎么知道我在医院?”
他明明已经关了手机,顾子晋不可能定位到他的位置,还正好在手术的时候赶了过来。
“你觉得你那点借口能糊弄过我?”顾子晋用力掐住阮余下巴,“阮余,你是当这世界上所有人都跟你一样蠢?”
阮余呼吸微颤,好半天,他慢慢地说:“你派人跟踪我,是吗?”
“我不派人跟踪你,说不定孩子已经被打掉了。”顾子晋说着,脸色冷了下来,“不对,现在你应该在做子宫摘除手术,为你正常人的日子做准备吧?”
话音落下,阮余被狠狠往后一甩,整个人随着这股力道摔在床上,柔软的被子吸收掉了大部分的伤害,只留下一点微弱的疼痛。
阮余维持着这个姿势趴在床上没动,睫毛像寒风中的枯蝶颤抖起来,呼吸也变得紊乱。
他知道顾子晋什么都查到了,医院那边没有瞒住顾子晋。
“阮余,你越来越有能耐,借钱打胎,还背着我做这么大的手术。”
顾子晋从阮余书包里掏出一沓人民币,狠狠砸在阮余脸上,红色钞票顿时像散落的雪花在空中飞扬。
阮余呆呆看着半空中飞舞的钱,一边的脸颊火辣辣的疼,他感觉不到耻辱,只有深深的无助和绝望。
过来很久,阮余才发出声音,喉咙里像塞了把干燥的沙子,“你不肯放过我,不就是因为我是双性人吗,只要我变成普通人,你就不会再对我感兴趣了。”
顾子晋笑了,“谁跟你说你变成普通人我就会放过你?”
一股寒意爬上阮余的后背,令他寒毛直竖。
“对我来说,不过是少了个器官。”顾子晋的手探进被子里,轻轻摩挲上阮余的大腿,“你还有后面能用,不是吗?”
阮余仓皇后退的身体重重撞在床头,后背发出“砰”一声闷响,眼睛跟着失去了原来的颜色,变得黯淡无光。
此时此刻阮余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可笑,以为变得像普通人一样,顾子晋就会对他失去兴趣。
在顾子晋眼里,他就是个消遣的床伴,就像孩子不会因为心爱的玩具少了个零件就丢到一边是一样的道理。
看着阮余失魂落魄的模样,顾子晋撂下一句毫无温度的话,“所以阮余,别再动这么蠢的念头,这个孩子出了什么事,你也别想走了。”
阮余纤长的睫毛颤抖了几下,自暴自弃地小声说:“你本来就不打算放我走的,不是吗?”
顾子晋漆黑的深眸忽地幽深下来,“你说什么?”
阮余抬起湿红的眼皮,原本清澈明亮的眼睛只剩下密密匝匝的血丝,“你说过等我生下孩子就会放我离开,你一直在骗我。”
顾子晋微微眯起眼睛,“谁跟你说我骗你?”
阮余痛苦地闭上眼睛,“顾少,别再撒谎了,我都听见了。”
顾子晋忽然想起那天他跟陈秘书打电话时在浴室时看见门外一闪而过的身影,本来以为是他的错觉,原来他没看错,阮余那时候就站在外面。
“你偷听我打电话?”顾子晋语气沉了下去,随即意识到什么,“所以你才想打掉孩子?”
阮余动了动苍白无血的嘴唇,绝望地喃喃:“是你先骗我的.......”
如果不是偷听到顾子晋打电话,阮余也不会下定决心这么快打掉孩子。
本来他是打算等高考结束以后再这么做的。
顾子晋莫名有些恼火,无处发泄的怒意牵连到陈秘书的头上,如果不是他多嘴问了这么一嘴,阮余又怎么会察觉到他真正的想法。
顾子晋看着阮余脸上出现他从来没见过的死灰,索性撕破伪装,“阮余,实话告诉你,我的确没打算放你离开。”
“你要知道,只要我不松口,你永远走不掉。”
阮余陷入一种痛苦到极致麻木的状态,身体像煮熟的虾一样蜷了起来,眼泪控制不住流了下来,“为什么偏偏是我?我以后的人生怎么办?”
对顾子晋来说,养着阮余不过就像养着条狗,即便以后结婚生子也丝毫不影响这层关系。
顾子晋早已经做好养阮余一辈子的打算。
只要阮余乖乖生下这个孩子,顾子晋会给他房和车,再给他选个当地最好的大学,让他把大学读完。
到那个时候他接管了公司,阮余自然也能到他的公司上班,这样的终点是许多人一辈子都奢望的生活。
阮余应该满足了。
“怪就怪你生了这样一副身体,生来就是给人玩弄的命。”顾子晋毫不掩饰地敲打威胁,“所以把你那些不该有的想法都给我收回去,除非你以后不想离开这栋别墅。”
“别想着制造什么意外让孩子出事,没了这个孩子,还会有下一个,如果你想自甘下贱只当个生育工具,我可以满足你。”
撂下这句话后顾子晋就要离开了,安静的房间里响起低低的啜泣声。
从这天开始,阮余就被顾子晋变相地软禁在别墅里,所有电子产品都被收走了,根本联系不上外界。
顾子晋还派了两个保镖守在房间门口,除了给他送一天三餐的保姆,阮余见不到任何的活人。
这天保姆上楼给阮余送早餐,放下早餐就要离开,被阮余喊住了,“邓姨.......”
保姆回头看向阮余,态度挺不耐烦,“有事吗?”
阮余不知道从书包里拿出什么东西,趁着四周没人塞进了保姆手里,哀求道:“邓姨,你帮忙把我放出去好吗?”
阮余知道保姆不喜欢自己,所以不敢奢望对方会好心帮他,如果有钱的话说不定能收买对方。
然而保姆看都没看一眼,把那一沓钱扔回床上,冷冷地说:“阮先生,你还是安分点吧。”
阮余去医院那天保姆不免也受了牵连,她在顾子晋面前连口气都不敢喘,挨骂也只能垂眉顺目应下,于是转头把气都撒在阮余身上。
明明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做出那么多不安分的事情来,这种人最让人不齿。
保姆放下早餐就离开了房间,阮余看着被甩上的门,慢慢垂下了头,眼角红了一片,他扶着有些吃力的身体跪在床上,默默把散落的钱收起来,重新收进书包里。
顾子晋这一走就是三四天,阮余每天只能待在房间里学习,为即将到来的高考做准备。
他没有再去想手术的事情,现在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高考,只要能考上心仪的大学,他的人生就还有希望。
转眼到了高考前一天,保镖还没有放他离开的意思,阮余有些着急,明天早上就要高考了,他必须提前做准备。
阮余刚踏出门口就被外面的保镖拦住了,警告地说:“阮先生,请你回去。”
阮余声音沙哑,“麻烦你给顾少打个电话可以吗,我有事想要跟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