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余推开门走了进去,包厢里大概有六七个人,他没有多看,把酒端到桌子上放好。
“这是你们点的酒,都齐全了。”
抬头那瞬间,阮余面对客人时露出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面前的不是别人,是顾子晋和他的好友许兴宇,还有几个之前在天金公馆见过的熟面孔。
顾子晋闲坐在沙发上,正紧紧盯着阮余的脸,眼底翻涌着各种情绪。
倒是许兴宇先开口,笑着说:“哟,这不是小阮吗,真巧啊,你在这里上班?”
阮余抿紧嘴唇,抱着托盘就要离开。
许兴宇起身拦在阮余面前,“哎,别这么着急走啊,这么久没见,我们坐下来叙叙旧。”
阮余对许兴宇的印象不太好,淡漠地说:“请你让开,我还要工作.......”
许兴宇笑着说:“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我们不是来这里消费的?”
见阮余面露迟疑,许兴宇达到目的,这才坐回沙发上,他瞥了眼顾子晋紧绷的表情,佯装随意地挑起话题,“小阮,我听说你和子晋因为一个床伴闹别扭了?”
没等阮余说什么,许兴宇又说:“你可千万别误会子晋,那人是我强塞给他的,你不知道,你走了以后,子晋心情不好,所以我才找了个双性人给他。”
“不过我可以跟你保证,子晋绝对没碰过那个孩子,我已经让人把他送走了,以后不会再来碍你们的眼睛。”
阮余抱着托盘,一直没有抬起眼睛,低声说:“许少,这是你们的事,跟我没关系,我还要去忙,就先走了。”
顾子晋突然一把抓住阮余的手臂,沉声道:“不准走。”
阮余恼怒地瞪了他一眼,“放开我,我还要工作。”
顾子晋气得胸腔发疼,阮余毫不在意的态度让他愤恨又无力,脑子一热脱口而出:“你经理没让你好好招呼我们?你跟客人就是这样的说话态度?”
想到经理说的话,阮余有片刻的停顿,他默默从顾子晋怀里挣脱开,没再急着离开。
他担心顾子晋一冲动,还不知道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阮余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份合心意的工作,不想因为顾子晋又搞砸了。
看阮余没再走,顾子晋那股气才顺下去,缓和了口气说:“阮余,你至少给我个解释的机会。”
阮余还是那句话,“我说过了,跟我没关系。”
顾子晋心底刚熄灭的怒意又涌了上来,咬牙冷笑:“好,跟你没关系,是我自己想解释,这样行了吗?”
阮余不回答,也不说话,默默抱着托盘站在角落。
包厢里这么多人,就算他想走,也走不了,还不如省点力气。
顾子晋火气四起,偏偏又舍不得像以前一样随便动手,冷硬地说:“我现在就把那人叫过来,让他跟你证明。”
许兴宇也帮腔,“对对对,现在就让他过来,把事情说清楚。”
阮余想让他们别浪费时间,他根本不在意事实怎么样,可是顾子晋已经一个电话拨了出去,对着电话那边简短明了地说:“给你半个小时过来。”
挂了电话,顾子晋看向阮余,他一眼都没看自己,自始至终都垂着眼睛,安静地盯着脚面。
少年明显是误会了顾子晋的意思,以为顾子晋又回心转意让他回来,特意打扮了一番,才急匆匆赶到了包厢。
推门而入,包厢里的气氛明显不太对劲,音乐暂停到一半,一屋子人没说话,顾子晋和许兴宇坐在沙发中间,旁边还有个穿工作制服的男孩子,抱着托盘站在角落。
听到脚步声,男孩子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很快把头低了下去。
少年心里直犯嘀咕,小心翼翼喊了一声顾少和许少。
顾子晋面无表情看着他:“我问你,你跟我的那几天,我有没有碰过你?”
第一百章 把嘴闭严实了
少年愣了一下,显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回答我的问题。”顾子晋阴鸷地注视着他,冷声道:“我有没有碰过你,实话实说。”
少年咽了下口水,“您......您碰过啊。”
阮余身体僵了一下,抬起眼皮看了顾子晋一眼,眼神里藏着几分复杂。
顾子晋眼里掠过一抹凛冽的寒光,“你再说一遍?我碰过你?”
少年嗅到一丝危险信号,磕磕巴巴地说:“您的确碰过我,那天您喝醉了,还脱了我的衣服......”
听到这里,阮余抱紧了怀里的托盘,转身就走。
顾子晋动作有一丝慌乱,立刻揽住阮余的腰把他拖回来,“阮余,你先别走!”
阮余干脆闭上了眼睛,“他说你碰了他,你还要我听什么?”
顾子晋掐死少年的心都有了,咬牙切齿地说:“你把话给我说清楚,我亲了你,还是上过你?”
少年被顾子晋凶狠的模样吓了一跳,眼里泛起泪光,还没来得及解释,顾子晋警告道:“把话给我想清楚再说,你敢撒一句谎,我就把你送到天金公馆。”
少年咬住嘴唇,支支吾吾地说:“您,您的确是碰了我,但是........但是您只是脱了我的衣服,后面什么都没有做。”
说到后面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尾音有些抖。
顾子晋盯着他,“我为什么没碰你?说清楚点。”
要他当着这么多人的情况下说出那天的事,少年感到难以启齿,但他不敢得罪顾子晋,只能耻辱地闭上眼睛说:“因为您嘴里一直在喊阮余的名字,我说我不是阮余,你突然就把我赶了出去。”
阮余表情微动,虽然就一瞬间,但还是被顾子晋捕捉到了。
顾子晋紧皱的眉头舒展了几分,沉声道:“行了,你可以滚了。”
少年愣住了,眼眶微微泛红,“顾少.......”
“让你滚没听见?”许兴宇踹了他一脚,“我告诉你,顾少让你过来就是为了把话说清楚,出去之后把嘴闭严实了,别到处乱说话,不然有你好受的。”
少年不敢相信地看向顾子晋,可是顾子晋连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他,眼里只有那名穿着工作制服的男孩子。
少年就算再蠢,也猜到这人就是顾子晋口中所说的阮余。
想到他大老远打扮得花枝招展跑过来,结果人家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少年不忿地瞪了眼阮余,委屈地跑出了包厢。
顾子晋深深望着阮余的眼睛,“这下你相信了?我没有碰过他,那次喝醉酒也是因为把他认错成你。”
阮余从他手里挣脱开身体,抱着托盘往后退了几步,淡漠地说:“我听完了,可以走了吗?”
顾子晋一时僵住,满心的欢喜被泼了盆冷水,“你就这个反应?”
阮余垂下睫毛,在眼底落下一片阴影,“你让我听你解释,我听了,也相信你,你还想怎么样。”
顾子晋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他想看的不是阮余这么漠不关心的反应,就好像他真的跟别人睡了,阮余也根本无所谓。
顾子晋眼里渗出丝丝凉意,咬紧牙关说:“就算我跟他睡了,你也无所谓,是吗?”
阮余几乎想都不想,“是。”
顾子晋脑海中那根绷紧到极点的弦毫无征兆断了,他一把抓住阮余的手腕,在他惊讶的目光下把他拽了过来。
以往不好的记忆像潮水般包围了阮余,他以为顾子晋又要再这么多人的情况侮辱他,情急之下不小心一耳光扇在顾子晋脸上。
“啪”地一声,包厢里顿时鸦雀无声。
众人大气不敢出,连许兴宇都难以置信地看着阮余。
许兴宇跟顾子晋从小玩到大,从来没见过有一个人敢打他的脸。
阮余呼吸乱糟糟的,他从顾子晋怀里挣脱出来,匆匆整理好凌乱的制服,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托盘冲出了包厢。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阮余心神不宁,难得做事出现失误。
“阮余,你没事吧?”同事见阮余心不在焉的,关心了他一句。
阮余回过神,轻轻摇了摇头,“没事。”
顾子晋那么好强的人,挨了他一个巴掌,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
然而阮余提心吊胆了一个晚上,经理都没有来找他,很顺利地到了下班时间。
阮余松了口气的同时,只希望顾子晋不要再来这里。
虽然阮余不知道顾子晋这么知道他上班的地方,不过只要想想就知道,他肯定是派人调查了自己。
不过事与愿违,第二天晚上,顾子晋又来了,还是昨天那个包厢,还是昨天那群人,点的服务生又是阮余,
阮余只能硬着头皮去了包厢。
经过昨天的事,那群人看阮余的眼神都不对劲了,毕竟从来没有人敢打顾子晋的耳光,阮余是头一个。
但这还不算稀奇的,稀奇的是,顾子晋居然什么都没做,阮余还好好地站在这里。
然而接下来顾子晋的话更让他们瞠目结舌,“昨天我冲动了,别怪我。”
阮余有些惊讶地看了顾子晋一眼,他印象里顾子晋是个从来不会主动低头的人,更何况是道歉这么没有面子的事情。
阮余心里涌过一抹说不清的情绪,他抿紧嘴唇,岔开话题说:“你们要喝点什么?点餐吧。”
听着他生份的口气,顾子晋眼里闪过一抹浓重的失望,拿起桌上的菜单赌气似的点了几瓶洋酒,全是会所里最贵的。
阮余握着笔的手紧了紧,一一记了下来,然后离开了包厢。
没过多久,阮余就听其他同事说高级包厢的客人走了,他松了口气的同时,感到疲惫不堪。
他不知道顾子晋到底想做什么,明明说好放过他和孩子,可是又一直出现他家和上班的地方附近。
忙活了一个晚上,好不容易到了休息时间,阮余刚要打卡下班,经理就找上了他。
“经理,有什么事吗?”
经理从口袋里拿出一小叠人民币,大概有一两千块钱的样子,递给阮余,“来,拿着吧。”
阮余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疑惑地眨了眨眼睛,“经理,这是什么意思?”
经理笑得意味深长,“这是上面那个高级包厢的客人给你的小费,收着吧。”
阮余一下就想到了顾子晋,他的手像被热水烫了一下,连忙把钱推了回去,“经理,我不能收......”
“你是不是傻,客人白给的钱,不收白不收,这两千块都抵过你一个星期的工资了。”
经理硬是把钱塞进阮余的手里,满意拍了拍他的肩,“好好干,只要服务好这群有钱人,还怕没钱挣吗?”
经理走后,阮余面色复杂看着手里的钱,感觉沉甸甸的。
换成平时其他客人给一点小费,都能让阮余高兴半天,可这是顾子晋的钱,他一分都不想要。
第三天,顾子晋又来了,带的依旧是许兴宇那群人。
阮余送酒上去的时候,顺便把昨天经理给他的钱还了回去,“这是你给我的钱,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