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面对的事实被阮余亲手揭开,血淋淋地摆在两人面前。
顾子晋恨殷成,但最恨的人是他自己。
是他把阮余放到这种危险的境地里,他才是罪魁祸首。
顾子晋闭了闭眼睛,艰涩道:“阮余,我.......”
阮余捂住耳朵,忽然叫了一声,“你走!我不想见到你!”
看着阮余脸上十足的抗拒,顾子晋一口气最后堵在胸腔,上不去也下不来,他抬起双手,妥协道:“好,我出去,你别乱动,小心碰到伤口。”
阮余颤抖着把身体缩进被子里,汹涌的眼泪像掉了线的珠子滚落,发出沉闷压抑的哭声。
他知道这件事不应该怪顾子晋,但如果不是顾子晋之前把他带给殷成,殷成又怎么会惦记着他,在他上班的时候把他绑到别墅里折磨。
阮余哭着哭着哭累了,不知不觉又昏睡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这时病房门从外面推开,顾子晋走了进来。
他来到床边,脸上平静的表情好像白天的事情没有发生过,把助理买的粥拿了出来,吹去热气后送到阮余嘴边,“你一天没吃东西了,先喝点粥垫垫肚子。”
阮余默默把脸转开,望向窗外漆黑的风景。
顾子晋紧绷着脸,好声好气地说:“听话,别拿自己身体开玩笑。”
阮余一把拍开顾子晋的手,不小心打翻了他手里的粥,笔挺的衬衫和裤腿顿时沾上了粥液。
阮余只是看了一眼就默默转了过去,单薄瘦弱的背对着顾子晋。
顾子晋顾不上处理身上的狼藉,他单膝跪在地板上,几乎把姿态放到最低,“阮余,你生我的气,可以打我骂我,只要你能出气,我保证我一声不吭。”
阮余用力把手抽回来,哑声道:“没用的.......”
如果打人就能忘掉那些伤害,世界上又怎么会有那么多活不下去的人呢。
阮余默默把手抽了回来,藏进了被子里,脸也跟着埋了进去。
顾子晋心口泛起一波波的酸,他宁愿阮余骂他打他,都不愿意他对自己这么冷漠,仿佛两人前段时间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又荡然无存。
可是看着阮余脖子和肩膀上的伤口,顾子晋最终还是站了起来,认输般离开了病房。
阮余从醒来后就一句话不说,一整天都盯着窗外发呆,连医生跟他说话都很少得到回应。
其实阮余不是耍脾气,他只是觉得很累了,老天爷总是在他觉得生活快要好起来的时候给他重重的一击。
阮余有时候觉得自己是不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坏事,所以老天爷才要这样惩罚他。
恍惚间一阵稚嫩的哭声把阮余的思绪唤了回来,他僵硬地回过头,看见助理抱着生生出现在病房门口。
助理满脸堆笑,“阮先生,我把小少爷带来了。”
生生一碰到床,就跌跌撞撞朝着阮余爬过来,小手抓住了阮余的病号服。
阮余伸出手,把生生抱了起来,苍白的面容终于有了一丝表情。
助理观察着阮余的表情,小心翼翼地解释说:“昨天您刚醒,顾少怕打扰您休息,特意等到今天您状态好点了,让我把孩子带过来给您。”
阮余鼻尖发酸,他抱紧了生生,蹭了蹭他的鼻尖。
是啊,他还有生生,就算日子再难,为了孩子,他总要撑下去的。
阮余紧紧抱着生生,把头埋进他柔软的胸脯里,微弱的哭声从喉咙里流了出来,好像要把这段时间受的伤害都发泄出来。
这空档里,助理默默退出了病房,他轻轻带上门,转过身看向门后隐没在阴影里的顾子晋。
助理小声说:“顾少,您不进去吗?”
顾子晋脑海里浮现出昨天阮余抗拒和防备的姿态,摇了摇头,“算了。”
他进去也只是刺激阮余而已。
顾子晋透过门上的玻璃窗口看着阮余,心脏像是被紧紧地攥着,越来越痛。
良久,他深吸一口气,“你去招个护工,这段时间让她来照顾阮余。”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一刀捅下去
阮余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病房里多了一个生面孔。
“阮先生,您醒了?”
一个约莫四十多岁的阿姨听到动静,立刻放下手下的工作,面容和蔼来到床边。
阮余迷茫地看着眼前的陌生人,“你是?”
阿姨态度带着小心翼翼,“我是顾少请来照顾您的护工。”
阮余顿了顿,很快猜到是顾子晋做的,他下意识拉紧身上的被子,试图遮挡那些不堪的伤口。
阿姨好像没发现阮余的小动作,去拿柜子上的保温桶,笑着说:“阮先生,我做了粥,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阿姨太过热情,阮余没办法拒绝,他习惯了别人对他不好,却没办法无视对他抱有善意的人。
而且昨天见到生生的时候,阮余就想通了,就算日子再苦再难,他也要撑下去。
阮余从阿姨手里接过粥,手背上还带着输液针,努力地喝了半碗粥。
阮余吃完早餐后,阿姨端着碗到外面洗,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吃饭了吗?”
电话那头响起一道低沉嘶哑的男声。
阿姨捂着手机小声说:“吃了,阮先生喝了半碗粥,现在正在陪小少爷玩。”
顾子晋听到这话,似乎松口气,“吃了就好,吃了就好......”
“好好照顾他,不准让他离开你的视线。”
阿姨哎了一声,“您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阮先生。”
通话结束后,顾子晋望着屏保上阮余青涩的照片,不知道在想什么。
助理从后视镜里看着顾子晋,小心翼翼开口:“顾少,我们现在去哪里?”
顾子晋好半天才有反应,他缓缓抬起头,阴影笼罩在他的脸上,看不清情绪,“去殷成那里。”
宽大的房间里,一个浑身赤裸的男人跪在地板上,他眼睛上蒙着黑布,双手双腿被反绑在身后。
因为看不见周围的事物,这让男人愈发焦躁,扯着嗓子骂骂咧咧:“妈的,放开老子!”
“顾子晋,你给我出来!”
话音刚落,门外响起开门声,紧接着是一阵低沉的脚步声,一下一下踩在地板上,来到顾子晋身边。
下一秒,殷成眼睛上的黑布就被扯了下来,映入眼帘是笔挺的裤腿,然后是洁白的白衬衫和一丝不苟的西装,再往上望,就是顾子晋毫无温度的脸。
殷成嚣张的气焰顿时没了,不自觉打了个寒颤,“顾,顾少。”
顾子晋居高临下看着他,眼神里藏着汹涌的情绪。
殷成喉咙滚动,连忙解释说:“顾少,这是个误会,我以为你跟阮余分开了,所以才想跟他玩玩,我要是知道他是你的人,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动他!”
顾子晋冷冷一笑,“只是跟他玩玩?”
殷成想起自己做的事,不敢说话了。
顾子晋一想到阮余身上的伤,心口一阵绞痛,面上的冷意更加浓重,看得殷成头皮发麻。
殷成支支吾吾地说:“顾少,上次您不也把阮余给我玩了吗,我保证,我绝对没有碰他,你也知道我那方面不行的.......”
殷成的话像一把闷锤砸在顾子晋心口,几乎无法呼吸。
如果当初不是他把阮余送出去,阮余也不会被殷成带走,折磨成那个样子。
顾子晋眸色漆黑深沉,冷冷道:“把他弄到床上去。”
殷成愣了一下,看着围上来的保镖,扯着嗓子嚷嚷起来,“你们想干什么?放开我!”
殷成被扔上床,身上的绳子解开,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保镖把他的手脚以大字型分别绑在床头和床尾死角。
顾子晋面无表情地说:“动手吧。”
意识到顾子晋想做什么,殷成惊恐地瞪大眼睛,气势不足地威胁:“顾子晋,我也是有头有脸的人,你敢这样对我,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顾子晋走到沙发上坐下,双腿交叠,指了离他最近的鞭子,“先从这个开始。”
保镖拿起鞭子,朝着殷成走了过去。
殷成一瞬间睁大瞳仁,一边挣扎一边叫唤起来,“你要干什么?你们........”
没给他说完话的机会,保镖大手一挥,拇指粗的鞭子从空中落下,狠狠甩在殷成身上。
“啊€€€€”
啪一声脆响,房间里顿时响起殷成杀猪般的惨叫声。
顾子晋拿起手边的杂志,随便翻了翻,“继续。”
殷成脸色都惨白了,一口气还没倒上来,又是一鞭子重重甩在他身上,没了衣服的遮掩,一道深深的红痕立刻浮现在皮肤上。
殷成瞬间像条脱水的鱼弹了起来,这下他再趾高气扬不起来,痛苦地哀求道:“顾少,我不敢了,你放过我吧.......”
顾子晋翻页的动作一顿,忽然说:“那晚阮余是不是也这样求过你?”
殷成一愣,就听见顾子晋头也不抬道:“不准停,接着打。”
话音落下,又是狂风暴雨般的动作,“啪啪”的鞭子声响彻整个房间,夹杂着殷成越来越惨烈的叫声。
等保镖停下来已经是半个小时后,殷成身上布满密密麻麻的鞭痕,从脖子到小腿,像藤蔓一样布满全身,有几处深的地方皮开肉绽,正往外渗血。
殷成翻着白眼,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就在他以为煎熬终于结束了的时候,没想到保镖又从桌上拿来一只燃烧的蜡烛,跟他那天晚上用在阮余身上的东西一模一样。
殷成惊恐地瞪大眼睛,想要后退却于事无补,手上的绳子挣动得床头都摇动起来,“顾少,我再也不敢了,你放过我这次,我保证以后离阮余远远的!”
顾子晋慢条斯理翻阅着手里的杂志,对殷成的话充耳不闻。
保镖缓缓靠近,巨大的阴影如黑网般笼罩了殷成。
房间里很快充斥着痛苦和绝望的哀嚎,听得外面走廊经过的人头皮发麻,纷纷加快脚步离开,不敢久留。
那天晚上殷成对阮余做的事情,全都报复在自己身上,而且严重几十几百倍。
等房间里的动静再次停下来,殷成已经躺在床上动也动不了了,像只待宰的死猪,浑身是血,凡是眼睛能看见的位置到处是鞭痕、针痕、和蜡烛烫出来的伤口。
“顾少,已经结束了,现在怎么处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