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眠点点头€€,客客气气地把老者送出€€院门,托付其€€他几个灵鹿族人把老人送回住所,叮嘱道:“麻烦您老人家再给配服药,那个什么针剂也给准备一下€€,他一会就来喝。”
老人一愣,想说自己族长犟成那样是不会乖乖喝药的,但见温眠态度笃定,猜测他是有别的什么方法来规劝族长,也就没说什么,摇着头€€离开。
外人都走了,院门口就剩下€€温眠和€€几只€€幼崽,小助理看着温眠瞬间€€冷下€€来的表情,觉得自己呆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儿,小心翼翼道:“眠哥,我要不出€€去等着?”
温眠点头€€,“那就麻烦你在这外门外守着,谁来都不要放进来。”
小助理赶紧点头€€。
他目送着温眠抱着幼崽们进门,听见房间€€里有人喊了句哥,声音又惊又恐,还夹杂着数不清的忐忑和€€懊悔,里面接着传来温眠的怒喝:“你再躲一个试试?!”
小助理心脏一紧,赶紧把院门从外面关好,自己老老实实靠墙站着,标杆似的笔直。过了好一阵子,就听院门吱呀一声,一个从来没见过的银发青年沉着脸出€€门,进了小院对面的竹林里。
竹林摇晃,轰隆作响。没一会,青年拎着根一指粗的竹棍回来,连个眼神都没给自己,侧身进门去了。
再一会,院子里传来竹棍着肉的噼啪声音,夹杂着青年的闷哼和€€认错,小助理白着脸蹲在地上,仿佛头€€顶惊雷滚滚震撼不已。
居然真的打€€了啊……
第七十一章
温眠没€€有让其他几只幼崽进来, 把他们关在门外,自己进€€到温酒的房间€€。
房间€€里空荡荡的,除了一张床外就只有一套沙发, 配色是那种很冰冷的白,一看€€就没€€什么人气的样子。房间€€里铺着浅白色的地板, 干干净净没€€有一点灰尘,就把床边那滩褐色的药剂显得格外刺眼。
温眠看€€得一阵咬牙,觉得是自己的教育出了问题。
不管是什么时候,他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幼崽们伤害自己的身体。
这€€些幼崽每一个都是他心尖上的宝贝, 磕到碰到一点都要心疼半天, 是那种如果幼崽们出€€门被人欺负了, 都要拎着刀出€€去找人拼命的在意。
结果现在他才发现, 这€€些幼崽连自己都不知道爱惜自己。
温眠强压着心里的火, 眼神冰冷盯着面前€€的青年, 看€€得青年心里越来越紧张, 心肝肺一阵哆嗦。
他双手捧着那根自己亲手折来的竹棍,顾不得黑龙他们还在旁边看€€着, 红着耳根把竹棍往上递了递,吭叽道:“哥……”
温眠没€€接也没€€动。
他在想自己是不是从一开始就错了, 觉得这€€些幼崽长大了就该学会放手。他不过是昏迷了三个月,呦呦就敢拿自己的命来赌,如果他真的放手, 这€€些幼崽会像他想的那样好€€好€€生€€活吗?
前€€世, 因为自己的死亡,这€€些幼崽拉上半个星系为自己陪葬, 最后自刎于自己墓前€€。
这€€是他们找到了回溯时空的方法,如果他们没€€找到呢?
如果那方法是假的呢?
他们是不是就要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那处庄园。
温眠的规矩大, 他不说€€话,温酒就不敢乱动,心脏悬到嗓子眼,等待家长对自己的审判。
温酒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温眠。
在他的印象里,温眠是温和的、有耐心的,虽然面对外人时的脾气爆了点,但从不会对他们冷脸,尤其温酒小时候很会卖乖撒娇,温眠看€€见他就软了语气,什么时候见过温眠生€€气的样子?
温眠倚在沙发靠背上,目光深沉的盯了青年至少有三分钟,把青年心里的所€€有防线都盯毁了,手上捧着的竹棍仿佛有千斤重,直到他控制不住的开始战栗,温眠才缓缓开口。
“我是不是从来没€€有打过你。”
青年脸上腾的红了,把头埋的低低的,不知道该怎么说€€。
温眠一点都不惯着他,既然决心要教,那就要教彻底:“和家长说€€话的时候,眼睛对视,及时回答问题是基本的礼貌。”
青年身体€€一抖,连忙抬眼,怯怯地看€€着温眠。
两人一站一跪,从外表来看€€都是一样的年轻,甚至温眠因为眸色的原因,还要显得更柔和些,但那看€€起来桀骜不驯,两个月前€€还大杀四€€方救了整个灵鹿族的青年就是怕得要命,甚至连呼吸都放的非常缓慢,生€€怕惹得温眠更生€€气。
这€€种感觉非常玄妙,但又很自然,不管是把自己放在家长位置的温眠,还是乖顺跪着的温酒,都没€€有觉得任何的不对。
房间€€里再度安静下来,直到青年因为受不了这€€样压抑的氛围出€€声讨饶:“我错了……”
温眠这€€才动了,打量着青年赤红的脸,若有所€€思道:“你长大了,我不打你。”
温眠一句话让青年的心像过山车一样的起伏,“变回幼年体€€。”
他接过温酒手里的竹棍挥了挥,带起可怖风声的同时也成功让青年狠狠一抖,露出€€明显害怕的表情。
他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但就是害怕,怕到手指冰凉,浑身发抖,在听见温眠让自己趴在沙发上的命令时连犹豫都不敢,连滚带爬地跑到隔壁换了衣服回来。
这€€回出€€现在温眠面前€€的,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正太,大概八九岁的年纪,身高才到温眠的腰身,小小的一个,很惹人怜爱。
他红着脸进€€门,小心翼翼地看€€了温眠一眼,眼神落在他手里拎着的竹棍上,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幼崽觑着温眠的脸色,不敢让他多€€等,蹭到沙发跟前€€,很要面子的没€€有趴下,双手撑在沙发扶手上,摆出€€一个乖巧的样子。
温眠没€€有在意这€€点细节,他的火气可不止这€€一星半点,抬手第€€一下就让幼崽膝盖落在地上,半天没€€能€€爬起来。
温眠很有耐心,等他爬起来才落了第€€二下,然后耐心地等幼崽再爬起来。
身体€€变回幼年体€€,会连带着心智也跟着一起退化。温眠营造出€€来的氛围太过恐怖,身后又火辣辣的痛,这€€种感觉羞耻又可怕,只两下就让幼崽哭出€€了声。
“呜呜呜我错了,下次不敢了呜……”
“你还想有下次?!”温眠还在气头上,听见他认错的声音就像火上浇油一般,见幼崽趴不住又要往下滑,大踏步过去把幼崽提起来按在沙发背上。
幼崽吓得要命,手脚扑腾着大声求饶,但温眠的动作就像机器似的,规律又固定,甚至每一下落下的力度都差不多€€。他咬着牙,半天都没€€有说€€话,一门心思把幼崽打服,带着那种打不怕你我就不是温眠的狠劲,誓必让幼崽以后敢有一点不爱惜身体€€的念头就条件反射的疼。
竹棍打人最大的威力在“痛和痒”上,幼崽身上那层薄薄的裤子根本什么都挡不住,屁股在温眠的棍子下迅速肿得老高,脸上的泪珠子都要连成串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温眠怕幼崽哭得背过气去,停下来给他顺了顺背,幼崽身上已经冒出€€一层汗水,把背上的衣服都濡湿了。
察觉到家长的纵容,幼崽心里燃起希望,拖着肿痛的屁股爬起来,两手挂在温眠的脖子上大哭,边哭边认错:“呜呜哥哥我知道错了,你饶了我吧呜€€€€”
温眠单手抱着幼崽,另一只手上还拎着那根打人的凶器,幼崽一看€€就怕得发抖,发誓以后一定要把竹林都给烧掉。
温眠没€€有正面回答幼崽的求饶,等幼崽缓过来就把幼崽放下:“自己找地方趴。”
那一瞬间€€,幼崽觉得天都要塌了。
他以为温眠已经打完了,甚至已经想好€€等会要用什么语气和温眠撒娇,他身后疼得要命,怎么还要打,捂着屁股边退边摇头,一副找死样模样。
温眠一看€€他这€€样,火气腾得又冒起来了,拿竹棍的一端朝幼崽指了指,幼崽条件反射的躲,被温眠一声厉喝,老实了。
被温眠关在门外的幼崽听见声音同时抖了一下。
小黄啾趴在门缝上使劲朝里看€€,屁股撅得高高的别提有多€€蠢了,偏生€€它自己还不觉得,晃着头顶的呆毛担忧道:“影鹿该不会被哥打断腿了吧……他怎么哭得这€€么惨……”
“要是你进€€去你也得哭。”小人鱼凉凉道,它的精神力强,几€€乎能€€“看€€见”里面所€€有的画面,更可况这€€破门也不隔音,别说€€里面的影鹿,就连它在外面听着都觉得自己身上火辣辣的疼。
小花豹蹲坐在门外,尾巴向上翘起又放下,满脸严肃仿佛在思考什么人生€€大事,旁边唯一保持着成年状态的黑龙垂着眼睛,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幼崽们又小声讨论了几€€句,谁都不敢进€€去给影鹿求情,不仅不敢,还生€€怕这€€火烧到自己身上,毕竟除了影鹿外,他们每个人都没€€少干类似事情,希尔更是有被温眠抓包的经历,只是被教训得再也不敢了而已。
它咽咽口水,听着里面影鹿哇哇的哭声,很感同身受地红了脸。
门里,传来温眠的怒吼。
“该不该打?!”
“该……”幼崽哭得眼睛都肿起来了,一步三蹭地往前€€挪。
温眠看€€他这€€怂样子就来气,拽着幼崽的胳膊到沙发跟前€€,没€€废什么力气就把幼崽按在腿上,他嫌幼崽穿的裤子碍事,一把拽下来。竹棍危险地搁着,问话。
“这€€是第€€几€€次?”
“第€€、第€€……”幼崽刚打了个磕巴,温眠甩着竹棍就是狠厉的一下,抽得幼崽哇地一声哭出€€来:“哇€€€€我不记得了,我错了我错了,太多€€次了我真的不记得了!”
温眠连着甩了五六下,抽得幼崽脑袋扬起又落下,大声嚎啕。
温眠咬牙骂道:“我告诉你,什么都没€€有自己的身体€€重要,再被我发现你敢拿自己的身体€€冒险,我打断你的腿!”
幼崽哇哇的哭,温眠一点都没€€心软,又是两三下抽下去,幼崽狼狈地抱住温眠的腰,什么面子也顾不得了,大哭求饶。温眠虽然还在气头上,但手里的竹棍终究没€€有再落下。
“能€€不能€€好€€好€€吃药?”
“能€€、能€€……”
“针打不打?”
“打……”
温眠平了平心绪,给他讲道理:“我知道你讨厌灵鹿族的人,但你既然救了他们,成了他们的族长,那就要承担起该有的责任,除了当€€初对你不好€€的人,其他人是无€€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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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说€€今天给你看€€病的老医师,他的年纪比你两辈子加起来都大了,你就用这€€样的态度跟他说€€话?人家的出€€发点还是为了你好€€,就你这€€样一口一个滚的,以后谁还稀罕理你。”
幼崽的眼眶里包着一汪泪水,这€€是被温眠戳到心了,想起自己打退叛军力竭倒下后,老医师给自己准备的药剂和房间€€,心里冒出€€一点草芽似的懊悔,垂着脑袋没€€说€€话。
温眠看€€了眼幼崽身后,两团肉深红高肿,很可怜地发着抖。他叹了口气,替幼崽揉了揉,放缓声音道:“为什么这€€么急着恢复实力?”
幼崽的脊背微缩,摇着头没€€有说€€话。
他不说€€,温眠也能€€猜到,“是为了保护哥哥是不是?”
幼崽鼻尖一酸,忍不住抽泣起来,他没€€想到温眠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心思,陡然生€€出€€一点委屈,就像所€€有普通的幼崽,被家长发现小心思时那样哭个不停。
温眠叹了口气,把幼崽抱进€€怀里,小心避开他的伤处,尽量让幼崽用一种舒服的姿势窝着,替他擦掉眼角的泪珠:“一个两个都这€€么爱哭。”
他笑了一下,搓搓幼崽哭红的脸,温声道:“哥哥很开心,呦呦很努力地想保护我。”
从温眠进€€门到现在,幼崽第€€一次听见温眠说€€出€€这€€个带着亲昵的小名€€,好€€不容易憋回去的眼泪哇的一声又哭了出€€来,抓着温眠的衣服不停地喊着哥。
温眠心疼坏了,试问天底下哪个家长舍得让自己的幼崽疼呢,但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因为幼崽的可怜就心软,第€€一次教育如果做不到位,以后再想纠正就难了。
他故意板起脸:“知道错了么?”
“知、知道了。”幼崽抽噎着道:“我不该发脾气,不该摔东西。”
温眠嗯了一声,算是肯定幼崽的回答,“这€€个错误算是小错,等下医生€€来了你好€€好€€喝药,哥哥就原谅你了。”
幼崽抽抽鼻子,乖乖地说€€了声好€€。
温眠接着问:“还有什么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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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崽身后狠狠一抽,知道要命的问题来了,一个说€€不好€€说€€不定又要挨打,小声道:“因为我贪功冒进€€,为了实力伤害自己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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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眠心累地叹了口气:“我理解你想保护我的想法,也觉得很高兴,但呦呦,如果你为了保护我而丢掉性命,你觉得我还能€€像什么都没€€发生€€那样过从前€€的日子吗?”
幼崽眨着眼睛,又眨出€€一眶水,鼻子一酸把头埋进€€温眠怀里。
哭声隔了好€€半天才传出€€来,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温眠心里堵着的东西终于轻快不少,抱着幼崽去到床上,忙前€€忙后地给他擦身上药。他隔着薄被拍拍幼崽单薄的脊背:“这€€次就不给你用治疗仪了,好€€好€€疼几€€天涨涨记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