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也无语了,什么破房子,没有隔层的二楼讲话还得靠喊。
他们那栋楼从一楼到七楼,楼上楼下几个老太太呆在自个儿家里相互聊家常都畅通无阻。他偶尔打个游戏声音大了还要被几个老太太挨个教训。
“汪汪汪!”
陈也刚上二楼,狗子就活蹦乱跳的贴了过来。
他弯腰把狗拎起来:“那个耳背的玩意儿呢?”
“你说什么?”陆巡从房间里推门出来,头发还是湿的,腰间围了一条浴巾,明显是刚洗完澡。
“我说你这耳朵比我楼上那大爷还背。”陈也无语看着他,放下了狗。
“我房间做了隔音处理。”陆巡笑了。
陈也愣了一下:“什么处理?”
“隔音,有声音我睡不着。”陆巡说。
“矫情。”陈也说。
“有钱。”陆巡解释。
“……”陈也瞪着他,接着转身下了楼梯,提起书包就出了门。
门“砰”的一声关上。
陆巡笑了。
陈也下了楼直接去了拳馆,彭勇的客户都难打,基本按专业练的,又或者就是打职业的。
他的那点水平也就只能陪着做一做步伐训练,配合着做一做闪躲。
一场打下来,精神必须高度集中。导致最后结束,不光身上全是汗,脑子也全空了。
计时铃结束响起,陈也一屁股坐在了擂台上,近接虚脱。
“小孩儿打的不错啊。”中年男人解了拳套,大笑拍了拍他的肩。
陈也手撑在身体后,仰头看着天花板,不住的喘气。
“彭勇亲手带出来的吧,他以前打职业的时候也算是一号人物了。”中年男人从旁边拿了两瓶水,朝他扔了一瓶。
陈也接过,拧开瓶盖,大灌了几口。
“有想过往专业方向发展吗?”中年男人问。
陈也笑了笑没说话。
他倒是想,打比赛奖金可比他上班挣的多,但是他不能,老太太得念叨死他。
“你天赋不错,最难得是冷静。”中年男人继续说,“我认识不少圈子里有名的拳击经纪人,用不用€€€€”
“不用。”听到某个词语的陈也骤然站起身来。
突如其来,近乎于过激的拒绝,让中年男人脸上的表情有些愕然。
陈也垂在腿边的拳头捏紧,他垂下了眼皮,敛住了眼里的恨意,压着语气重新说:“不用了。”
中年男人怔了一下快反应过来笑了笑,无谓的挥了挥手:“没事儿没事儿。”
陈也转身下了擂台,闷着头一路走到了休息室,才一脚踢在了椅背上。
椅子向前噼里啪啦翻转好几圈,嘭的一声侧倒在地。
陈也深吸了一口气,进了浴室隔间。
热水兜头冲下,砸起一地气雾。小隔间没一会儿就被热气灌满。
拳击经纪人。
陈也仰起头,让水直接打在脸上。
他爸有一个拳击经纪人,那个人也是他爸兄弟。
他爸最开始没有正经学过拳击,最开始打的野路子,打私人或者地下的一些黑比赛。
正式踏上职业打拳是遇见了一个人,后来那个人成了他爸的经纪人。
再后来,他爸死了,那个经纪人伙同他那个妈拿了他爸的赔偿金跑了。
陈也抹了一把脸上的水,额头抵在了浴室的墙面,瘦削挺直的颈椎骨凸出,像是一张被拉弯却又韧性十足的弓。
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凌晨了,陈也很轻的拉开房门,又很轻的关上房门。
“小王八蛋!”老太太不怎么愉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怎么才回来。”
陈也:“……”
陈也转过身:“我在东子家和他一起写作业。”
“我刚还听见他妈在下面打他,他嚎了老半天。”老太太斜眼看他,
陈也:“……”
陆巡那个什么隔音处理要多少钱能做一个。
他这个念头刚落,下一秒老太太的巴掌就拍在了他身上,“还写作业!还跟东子写作业!我让你写作业!我让你不说实话!我让你骗我这个老太太!”
“奶奶!奶奶!”陈也上窜下跳的躲,一边躲一边招,“我去网吧打游戏了!我打游戏去了!”
“这还差不多!”老太太收了手,不开心的看着他,“你感冒还没好全呢,你看那脸色!少打点游戏!”
“知道了。”陈也笑着点了点头,凑了过去,说,“我饿了,还有什么吃的吗老太太?”
陈也虽然半夜还挨了顿打,但喝了碗老太太煮的碗甜粥。晚上睡的挺香,一觉睡到了大中午。还是楼上老太太和一大爷吵架才把他闹醒。
陈也掀开被子下床,拉开房门帘。
老太太早起床了,这会儿正一边看电视一边插嘴劝着楼上吵架的。
陈也随便收拾了一下,跟老太太说了声就出门了。
狗窝,狗盆,狗粮食。
他给小土狗置办完装备之后给陆巡打了个电话。
第一遍没接,刚准备打第二遍的时候,陆巡那边打了过来。
“陈也?”陆巡声音比平时低。
“啊,是我,窝什么的我买完了。”陈也抱着狗窝提着狗粮,“我现在过去?”
“我现在没在家。”陆巡说,“晚上我要去拳馆,到时候给我。”
正好陈也今天下午也有几个学员,这样更方便。
挂了电话之后陈也直接去了馆里。
星期六下午安排的是几个女生,笑笑闹闹叽叽喳喳的的学了两个小时,连个拳都出不直。
学到后面其中一个女生别说打拳了,连站都站不稳。
陈也没办法,把这几个女生拉在一边开始做基本功。
蹲马步,练下盘。
女生们:“…………”
女生们终于安静下来了。
陆巡是晚上八点到的,陈也刚陪人打完一场,从擂台上下来,看见陆巡有些惊讶,他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就来了?”
陆巡一般九点左右才到拳馆。
“不急,我自己先练会儿。”陆巡放下运动包,听见他讲话还是带了一点鼻音,“你感冒还没好?”
“好的差不多了。”陈也擦了把鼻尖上的汗珠,“你去准备吧,我喝口水。”
他感冒好了大半,但就是一直没彻底好全,他很少生病,难得感个冒,竟然拖了这么久。
陆巡换好运动服出来,自己对着器材练了一会儿。
陈也就休息的差不多了。
但这种短暂的休息只能做到简单的放松,回复到之前的状态是不可能的。尤其是跟陆巡打,状态百分百的时候都打不赢,更别提刚刚还跟人打完一场。
所以陈也只是尽量的躲,也就是防御。他现在的出拳速度提不起来,主动攻击只会给陆巡打到他的机会。
连着两场,对体力消耗很大。
陈也今天带了一下午的学员,时间排的挺紧。饭也没得吃两口,这会儿早饿了。
打到第四分钟的时候,陈也呼吸就开始乱了,
陆巡拳头重,陈也就算挡得住,沉重的力气通过拳套透过来,也会让他脑袋一震。
打到第五分钟,陆巡在一次出拳之后,停了手,他看着偏过头躲他拳头的陈也,皱眉说:“你脸色不对。”
“没事。”陈也喘着气摆了摆手。
陆巡伸手,厚重的拳套抵在陈也下巴,抬起了陈也的脸。陆巡看着他明显没有了血色的嘴唇,盯着他的眼睛,认真问:“你确定你还能打?”
陈也因为他这个动作微微仰着头,半垂着眼看他,张了张嘴,但没说话。
“今天就打到这儿。”陆巡撤开手,“走吧。”
陈也拧着眉,喘着气,点了头。
他从来没有中途下过拳台。
但他这会儿确实有点不舒服。心口是像是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压的他有点喘不上来气。
他以前也不是没有连着打几场,但头一次出现这种情况。
陈也解开拳套,弯下腰,用手按了按胸口,狠狠的吸了两口气。
“怎么了?”陆巡见他这个动作走了过来,“喘不上气?”
陈也听见陆巡问,刚要说没事,一直起身来,眼前陡然间就黑了。
陆巡拦腰接住突然往一边倒下的陈也。
“陈也?”陆巡蹙着眉,拍了拍他的脸,“醒着吗?”
“靠。”陈也靠着他,眼前还是不住的眩晕,好一会儿眼前才重新有了亮光。
“你低血糖?”陆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