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了!”
敬王倒霉,祝青臣就高兴。
敬王一直倒霉,祝青臣就一直高兴。
他先去养居殿领了陛下的手谕,然后和杨公公一起坐马车出了宫。
在大理寺门前,祝青臣远远地就看见柳家的马车也来了。
祝青臣从马车窗子里探出脑袋,喊了一声:
“岸儿?”
柳岸回过头,见是祝青臣,连忙迎上前:“夫子。”
马车停稳,祝青臣下了马车:“你也被裴宣喊过来了?”
“是。”柳岸点点头,伸手去扶夫子,又扶了一下杨公公,“大半夜的,他要是没有十万火急的事情,就把我喊过来,我等会儿掐死他。”
祝青臣略有责怪地看了他一眼:“都是同门……”
“是。”柳岸低头,“我不过是……”
“掐到半死就可以了,还得留着他查案子。”祝青臣正色道,“等案子查完了再把他掐死。”
“……”柳岸哽了一下。
不愧是你,夫子。
一行人进入大理寺。
柳岸问差役:“裴大人呢?”
“裴大人在天牢。”
“行吧,过去看看。”
他们过去的时候,裴宣已然平复好了心情,背着手,站在牢房里面,身板挺直。
敬王缩在角落里哆嗦,似乎是怕极了他。
差役轻声提醒:“裴大人,祝夫子与柳大人到了。”
裴宣调整好表情,回过头,神色与往常一样,别无二致,向他二人行礼:“夫子、师兄。”
祝青臣微微颔首,从袖中拿出皇帝手谕:“可以提审了。”
“是。”
裴宣朝差役摆了摆手,差役立即上前,把角落里的敬王给拽出来。
众人这才看见,敬王脸上青青紫紫的,像是刚被人打了一顿。
柳岸一惊,上前拽了拽裴宣的衣袖,低声问:“你打他了?”
再怎么说,敬王也是朝廷要犯,不能随便动用私刑的,这件事可大可小,也难怪柳岸问他。
裴宣顿了顿:“师兄,我……”
这时,祝青臣打断了他们的话:“没有,他脸上那是陛下打的,和阿宣没关系。”
两个人抬起头,震惊地看向夫子。
陛下知道夫子背后这样说他吗?
祝青臣面不改色,理直气壮:“本来就是啊,当时陛下生擒逆贼,英勇无敌,这是陛下赏赐,哪里是我们柔弱的阿宣打的?”
“是。”裴宣点点头,顺着他的台阶下来了
。
祝青臣一抬手,让差役押着人跟上来:“走。”
敬王气得牙齿咯吱咯吱地响。
分明就是裴宣打的他,祝青臣还帮着他撒谎。
天牢廊上点着灯。
祝青臣穿着正红官服,拢着手,走在最前面。
柳岸与裴宣都是一身蓝衣,跟在他身后。
裴宣转头看看柳师兄,确认他还活得好好的,脑袋好好地连在脖子上,而不是倒在地上,断绝气息。
柳岸蹙了蹙眉,扭头看他:“看什么?”
裴宣乖巧地摇摇头,又转回头,看向夫子。
梦里没有夫子,没有夫子帮他看文章,也没有夫子教他做人。
他到现在才明白,他第一次见夫子,夫子为什么让他站在门外,大声念诵自己的文章。
不过是一件极小极小的事情,可就是从这件小事开始,夫子教他完全变了一个人。
他再也不像梦里那样怯懦。
祝青臣奉陛下手谕而来,所以在堂前主位上坐着。
柳岸与裴宣分别在两边落座。
敬王站在堂下,低着头,目光阴鸷。
祝青臣拢着手,朝两个学生点了点头:“你们审吧。”
裴宣拿出敬王与振威将军往来的书信,也是他那天晚上从敬王身上偷出来的。
“傅闻洲,你可认识此物。”
敬王马上反应过来:“裴宣!果然是你偷走的!那天晚上你偷走的!”
裴宣仍旧举着书信:“所以你承认这是你与振威将军往来的书信了,对吧?”
他转过头,朝做笔记的官吏使了个眼色。
官吏点了点头,如实记录。
裴宣继续问:“你与振威将军何时开始勾结?如何勾结?一五一十全部说清楚。”
敬王自然不肯说:“裴宣,你差不多得了!我知道你心里有气,骂我两句,打我两下,出口气就差不多了,你还真要对我动手?”
在敬王看来,他不过是做了一点错事而已,更何况,他又没有得逞。
就和那个梦境一样,他继续造反,裴宣辅佐他,这样不好吗?
既然天命在他,上天都给他托梦
,暗示他是皇帝,裴宣怎么敢逆天而行?
裴宣重重地将书信拍在案上,把敬王吓得一激灵。
“来人,行刑。”
裴宣语气平淡,声音也不大。
两个差役马上上前,将敬王架起来,捆上行刑架。
敬王还在不断叫嚣:“裴宣,你敢?你敢打我!我不封你做……”
裴宣打断了他的话:“打!”
行刑的差役都是老手,对这样大放厥词、扰人清静的犯人,最有一手。
他们手握鞭子,鞭子在水中浸透了,无比柔韧,打在人身上,直接抽烂了衣裳,却留下一道红痕。
外面看不出来,实则皮肉里都被打烂了。
两个差役相互配合,两鞭子下去,素日里养尊处优的敬王就骂不出声音来了。
裴宣冷眼瞧着,面无表情。
这样一个人,竟然能够造反成功。
呵,不过如此。
十鞭子结束,裴宣再问:“傅闻洲,你与振威将军勾结始末,如何勾结,一五一十说出来。”
敬王垂着头,有气无力地应道:“我说……我说……”
祝青臣拢着手,看向裴宣,对系统说:“我的学生,一夜之间就长大了啊。”
系统道:“剧情全崩,就算是自动修复也没用了,从今晚起,裴宣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情了。”
祝青臣很欣慰:“难怪他第一时间暴揍敬王一顿。”
不多时,敬王便将自己与振威将军勾结始末,都讲清楚了。
敬王喘了口气,回过一些力气来,抬起头,目光怨毒,看向裴宣:“你怎么不让我说,你是怎么偷到那封信的?”
敬王也知道了,裴宣是铁了心不帮他了。
不过他手里也还捏着裴宣的把柄。
裴宣是怎样偷到那封信的?别人不清楚,他却清楚。
这种事情说出来难听,他料定裴宣不敢在人前提起。
敬王抬起头,扯了扯嘴角:“裴宣,我来说,那时……”
可下一刻,裴宣便正色道:“那时,我驾车去敬王府送酒。”
敬王脸色一变,他怎么敢?
“我将酒送到
厨房,王府管事假借去取钱,叫我留在厨房里等候。我等了大约一刻钟,不见人过来,便准备离开,过几日再来取。”
“可是,我刚走出厨房,傅闻洲假借吃醉了酒,扑了上来,要抱住我……”
敬王神色大变,怒吼道:“住口!住口!”
他不要文人的清誉了吗?
他怎么敢这么不顾廉耻?当众就把事情说出来?
裴宣没有理会他,语气平淡,继续道:“我给他来了一个过肩摔,将他摔在地上。他爬起来,拽着我说一些恶心人的话,还想抱住我,把我压在花墙上。”
“我与他扭打之间,看见了从他衣襟里滑出来的书信,于是趁他不备,将信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