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和颂张了张口,想要解释,却说不出话来。
陈和颂害怕谢朝毁了自己的一辈子,谢朝怪陈和颂关键时候不帮他,反倒去帮他们的敌人。
这件事情之后,谢朝休学了,陈和颂也发现自己被删掉了。
他给谢朝打电话想要解释,但谢朝从来没有接过。
€€€€直到现在,祝青臣把陈和颂带到谢家,时隔一年,两个学生再次见面。
祝青臣把车子停好,转过头,认真地看着他们两个。
陈和颂与谢朝离得远远的,一个站在台阶上,一个站在台阶下。
陈和颂想跟谢朝打声招呼,可谢朝扭过头去,不想理他。
小黄狗被陈和颂抱在怀里,也眼巴巴地望着谢朝的方向,哀哀叫唤。
毕竟陈和颂忙于学习,平时谢朝陪它的时间多一点,它更喜欢和谢朝一起玩。
尽管谢朝也非常想和小狗玩,但是他不想开口。
祝青臣也不打算开口,想看看他们两个谁先说话。
谢朝打定主意不说话,陈和颂沉默寡言,最后还是祝青臣先开了口。
“不是说放烟花吗?烟花呢?你们两个准备在这里站一晚上吗?”
两个人这才像活过来一样,有了点反应,他们同时想要走上前,朝祝青臣那里迈了一步,却又停下了脚步。
祝青臣又问:“在花园里吗?我们现在过去吗?”
“嗯。”谢朝闷闷地应了一声。
“那走吧。”
祝青臣朝花园走去,两个学生跟在他身后,离对方远远的。
谢知珩已经在花园里等他们了,见他们来了,打了声招呼:“祝老师。”
祝青臣朝他笑了笑,挥挥手:“谢总,晚上好。”
陈和颂也问了声好:“您好,我是祝老师的学生。”
茶几上堆着各式各样的烟花爆竹。
祝青臣蹲在茶几前面,一手拿着银色喷泉,一手拿着仙女棒,搂在怀里,回头看看两个学生:“你们两个不打算去玩吗?就在这里坐一晚上?”
陈和颂和谢朝分别坐在沙发两边,离得远远的。
陈和颂道:“祝老师去玩吧,我在这里坐一会儿。”
谢朝应了一声:“我也一样。”
“那好吧。”
祝青臣挑了几个看起来比较安全的烟花,谢知珩站起身来:“我陪祝老师去玩,谢朝,照顾好客人。”
谢朝瞥了陈和颂一眼,点了点头:“知道了,小叔。”
随便照顾一下,给他点吃的喝的,不会饿死就行了。
“嗯。”谢知珩解开袖扣,挽起衣袖。
祝青臣抱着烟花,朝他晃了晃。
两个人并肩朝前面的空地走去,谢知珩拿出银色的翻盖打火机,递给他。
祝青臣犹豫了一下,他不是很敢用打火机直接点,也不敢用蜡烛,蜡烛油不小心滴在手上很烫。
他还没说话,谢知珩仿佛了然,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支立香,用打火机点好,递给祝青臣。
祝青臣朝他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接过立香:“谢谢。”
虽然香灰落在手上也会烫,但是和蜡烛比起来,还是比较安全的。
祝青臣抽出一根仙女棒,捏着最末端,把立香凑过去,试了好几次,才终于点起来。
“€€”的一声,小小的烟花发出暖黄色的光,照亮祝青臣的脸。
祝青臣放完一个,又抽出另一个,还是用香点燃。
他胆小极了,敢玩的威力最大的烟花,就是银色喷泉。
远远地放在地上,点一下就马上嗷嗷往回跑,往往要点三四次才能点起来。
谢知珩就抱着手,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他玩。
红色的小光球提醒他:“宿主,请您注意控制情绪。”
谢知珩面不改色:“我这不是正在扮演面无表情的反派总裁吗?”
“总裁是不会陪别人放烟花的。”
“我只是坐在这里,没有陪他。”
“……你总有这么多的说词。”
玩了一会儿,立香从中间熄灭,祝青臣慢吞吞地挪到谢知珩面前,小心翼翼地问:“谢总,请问您现在有空吗?”
谢知珩拿出打火机,帮他重新把香点上。
“谢谢您。”祝青臣继续快乐玩耍。
谢知珩站起身,拿了一支穿云箭,直接捏在手里,用打火机点燃。
“咻”的一声,穿云箭直接窜到天上,在夜空中炸开,亮了一下。
谢知珩搓了一下被火药弄黑的手指,仿佛没有感觉。
祝青臣都看呆了。
“哇,这就是传说中的霸道总裁嘛?”
他竟然敢用手捏着烟花放,真是太厉害了。
“再来一个!”
谢知珩笑了一声,又捏起一支穿云箭:“好,再来一个。”
祝青臣捂了捂嘴,好像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谢知珩提醒他:“你把火药全部吃进去了。”
“噗€€€€”祝青臣连忙放下手,手忙脚乱地拍拍,“呸呸呸。”
当然,在快乐玩耍期间,祝青臣时不时也关注一下他的学生们。
一开始,陈和颂和谢朝还离得远远的。
因为小叔让他照顾客人,所以谢朝把零食饮料放到陈和颂面前,确保他吃好喝好,不会饿死,便不再管他。
陈和颂倒是想跟他说话,但是谢朝并不给他这个机会。
过了一会儿,陈和颂就把手里的小黄狗放到了地上。
小黄狗迈着小短腿,来到谢朝身边,摇着尾巴,咬了咬他的裤脚。
谢朝本来是不想理它的,但是小狗实在是太可怜了,谢朝没有坚持过三秒,就把小狗抱起来了,捏捏它的下巴,小声和它说话。
“谁是可爱的小狗啊?是你吗?”
又过了一会儿,陈和颂先开了口:“谢朝,你过得好吗?”
谢朝没有回答,挠挠小狗的双下巴,小狗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陈和颂又问:“我刚开始以为你转学了,后来去问了老师,才知道你休学了,我有给你打电话,但是没有打通。”
谢朝还是没有理他。
“当时,我确实很想按住贺屿,让你刺准一点,把水果刀插进他的心脏。但是……”陈和颂顿了顿,“我不能这样做。”
说到这件事情,谢朝有了点反应:“陈
和颂,你得了斯德哥尔摩,就是小说里的那个,加害者钟情症。”
“我没有。”陈和颂认真地看着他,“我不是。”
“你有。”谢朝正色道,“你给贺屿做早餐、做笔记、辅导他学习、天天给他跑腿,他霸凌我,你就跟在他身后,故意接近我,帮他安抚受害者,让我不要报仇。”
“我没有。”陈和颂定定地重复一遍,“我只是担心你。”
陈和颂转过头,认真说:“你那时候已经十六岁了,如果杀了人,是要去坐牢的。没有受过训练的人,很难将水果刀插进一个人的心脏。”
“而且我们当时在学校里,到处都是人,如果送医及时,再加上贺家的财力支撑,很难杀死贺屿。”
谢朝疑惑:“你怎么知道?”
陈和颂道:“我之前有查过。”
谢朝顿了一下,忽然明白了什么。
陈和颂也曾想过直接杀了贺屿,他甚至已经去检索了相关信息。
可惜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放弃了。
如果当时,谢朝真的把水果刀送进贺屿的胸口,贺屿不一定会死,但迎接谢朝的,一定是数十年的牢狱之灾,以及贺家接近疯狂的报复行为。
陈和颂道:“那时你马上就要转学了,我不希望你做这样的事情。”
谢朝沉默了一会儿,最后道:“说到底,你还是没有帮我。”
陈和颂顿了顿:“对不起。”
没有想到他会直接这样说,谢朝哽了一下,没有回答。
陈和颂继续道:“但如果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样做。”
谢朝很无奈:“你就只会这样,一直忍着。我之前想了这么多好办法,你只会说‘不行’、‘不可以’、‘这样很危险’,你就是胆小。”
陈和颂低着头:“就当是我胆小吧。”
“你现在算是熬出头了。可是如果没有祝老师,你怎么办?”
“我不知道。”
这个问题,陈和颂在晚上睡不着的时候,也思考过。
前十年,陈和颂就像是被人操纵的提线木偶一样,满脑子都是“忍过今天就好了”、“忍过今年就好了”、“忍过高考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