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祝青臣把脑袋蒙在被子里睡觉,没听见他喊。
宇文恕干脆悄悄掀开窗子一角,从窗户翻进去了。
果然,祝青臣整个人缩在被窝里,睡得跟个小球似的。
宇文恕拍了拍祝青臣的被子:“祝太傅?”
他的系统都醒了,帮他一起喊:“臣臣、臣臣。”
又喊了好几声,祝青臣才迷迷糊糊地醒过来,从被窝里探出脑袋:“怎么了?”
他看见宇文恕就站在自己床头,差点从床上跳起来:“你干嘛?”
宇文恕按住他:“陈寻又找太医了。”
“啊?”祝青臣裹着被子,回过神来,“又找太医?”
“说是宇文赞又头疼了。”
“太医怎么说?”
“太医去的时候,他睡得好好的。”
“怎么会这样?”祝青臣松开被子,往脸上扇了扇风,好让自己冷静下来。
祝青臣沉吟道:“要么是宇文赞真的身染恶疾,但他自己不知道,要么就是他们两个在做戏,不会有其他可能。”
“如果是做戏,他们为什么要做这样一出戏?为了降低你的警惕?不应该啊,这是什么鬼办法?”
“如果是真的得了病……”祝青臣抬起头,“你最近有给他下毒吗?”
“没有。”宇文恕在榻边坐下,“人死在你的地盘上,不太吉利,我准备等回去了再弄死他。”
“那他……”祝青臣挠着头发,想不出其他可能。
帐篷里没点灯,两个人坐在黑暗中,一时无言。
宇文恕道:“可能是天降正义。”
“……”
“多行不义必自毙,不用我们动手,他自己找死。”
“……”
“也有可能……”
祝青臣打断他的话:“闭嘴吧你,一点都不靠谱。”
宇文恕弱弱道:“不是我,这句话不是我说的。”
反派系统小心翼翼地飞到祝青臣面前:“是我在说话。”
“噢噢,是你,那你说吧。”
“有没有可能,宇文赞……已经或者即将重生呢?”
祝青臣和宇文恕对视一眼:“重生?”
“很多追妻火葬场小说里都是这样写的,前世主角攻害死主角受,今生主角攻重生,拯救主角受,和主角受和好。”
“有没有可能,你们之前看到的剧情梗概,只是前世剧情梗概?有没有可能,故事其实是在宇文赞重生以后,才正式开始的呢?”
*
翌日清晨。
程公公来到太傅营帐外,轻声道:“祝太傅,您起来了吗?”
“唔?”祝青臣从床上弹起来,用毯子把床边的宇文恕盖住,应了一声,“起来了,我马上就好。”
“好。”
听见程公公离开的脚步声,祝青臣才松了口气,低下头,宇文恕正好从毯子里钻出来,和他对上目光。
昨天晚上,宇文恕来找他通风报信,两个人就“宇文赞是不是重生了”这个问题,讨论到大半夜。
后来祝青臣实在是撑不住了,脑袋一点一点的,身子一歪就睡着了。
宇文恕也没回去,趴在床榻边和他一起待了一晚上。
直到刚才程公公来找他。
祝青臣问:“摄政王,你现在怎么回去?”
宇文恕顶着毯子:“就这样回去。”
“天都亮了,外面都是人,你衣衫不整地从我的营帐里跑出去,怎么跟别人说?”
这下就真的是私通男人了。宇文恕想了想:“就说我们深夜商谈国事,忘了时间。”
祝青臣瘪了瘪嘴,把他头上的毯子往下扯了扯:“要不你挡着脸出去吧?只要别人认不出是你就行。”
“我一路冲回我自己的营帐,祝太傅觉得他们看不出来吗?”
没办法,最后宇文恕只能硬着头皮,假装大方地从祝太傅的营帐里走出来。
问就是“商讨国事”,坦坦荡荡!
*
日头正好,万里无云。
夏国有秋狩前祭天的规矩。
萧承安腰佩长刀,身背弓箭,双手捧着立香,站在高台上,敬告天地,祈求大夏风调雨顺、兵强马壮。
日光正好,照在他的盔甲上,仿佛添上了一层金光。
他板着脸,神色严肃,身形挺拔,确实有几分少年皇帝的威严。
随后,楚云扬把他的战马牵来,萧承安拽着缰绳,动作利落地翻身上马,摘下挂在身上的长弓,振臂一呼。
“众将士听令,随朕一同入山狩猎!”
萧承安策马入山,一众朝臣将士随行。
还没进林子,萧承安便看见前面的草丛似有异响。
萧承安迅速反应过来,轻手轻脚地从箭囊里抽出一支铁箭,搭在长弓上。
只听“嗖”的一声,箭矢没入草丛之中,“吱”的一声响,一只野兔从草丛里扑了出来,倒在地上。
楚云扬一脸惊喜:“你真行啊……”
他也没敢说太大声,马上就带着侍从上去,把兔子给捡回来,双手奉到萧承安面前。
“陛下神勇!大夏兵强马壮、国运昌盛!”
众人纷纷下马行礼:“大夏国运昌盛!”
萧承安骑在马上,脸上还挂着汗珠,原本板着的表情终于有了点笑意,松快了一些。
还好没丢脸。
他清了清嗓子:“众爱卿平身。”
皇帝打下第一只猎物,并且把猎物送给了他最敬爱的祝太傅。
随后,皇帝在高台上观赏军队演练,命众将士自行结成队伍,入山中游猎,晚上清点猎物。
众将士领命离去,萧承安这才彻底松了口气,抹了把脸上的汗水,看向祝青臣。
祝青臣朝他笑了笑,竖起大拇指。
今天也是做得很棒的皇帝!
*
中午,祝青臣让人把陛下赠予的兔子处理干净,烤着吃了。
到了下午,几个学生便过来,想要请他一起去游猎。
“老师,走吧走吧,别总是窝在帐篷里。”
“我们都从山里绕一圈回来了,现在太阳没那么厉害了,可以出门了。”
没有办法,祝青臣只能骑上马,跟着他们一起去。
一行人在山里闲逛,大概是近处的猎物都被他们抓光了,一路上没看到什么猎物,不知不觉便往深处走。
与此同时,宇文赞和陈寻也在山里闲逛。
经过昨夜的事情,陈寻总觉得宇文赞看他的眼神怪怪的,不自觉想要离他远一点。
两个人正经过一处山路,忽然,宇文赞又一次捂住了脑袋。
陈寻看见他熟悉的表现,连忙扯着缰绳,后退几步:“殿下……殿下怎么了?”
怎么回事?又开始了?
宇文赞使劲拍了两下自己的脑袋,忍不住发出野兽一般的嘶吼:“啊€€€€”
“殿下,殿下你别吓我!”陈寻一边说,一边却忍不住连连后退,环顾四周。
宇文赞身边的士兵都是宇文恕的,只有陈寻是他的人,所以他这次出来,只带了陈寻,其他什么人都没带。
这里又是荒郊野岭,万一……
下一秒,宇文赞嘶吼一声,直接从马背上摔了下去,滑下山坡。
陈寻大喊一声:“殿下!”
他刚准备下马去救人,却忽然昨天夜里,他看自己的眼神。
陈寻抬起头,正好对上宇文赞一模一样的目光。
陈寻摸索着,重新爬到了马背上:“殿下……我去喊人来救殿下!”
反正……反正宇文赞自己会好的,这个坡也不陡,等宇文赞自己好了,就能爬上来了,他要是凑上去,万一被宇文赞杀了,那可怎么办?
反正宇文赞自己头疼一会儿就好了,他回去喊人而已。
宇文赞倒在山坡下,两只手狠狠地捶打着自己的脑袋,无数个画面从他面前闪过。他就是倒在这个山坡下,然后有个人来救了他。
那个人救了他,可是他却认错了人,对那个人百般折磨。
那个人是谁?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