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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都知道这天是最后一次,两人心照不宣地抵死纠缠,直到彻底干涸才沉沉睡去。
但是卫泱还睡着,南渡却醒了。
卫泱的迷药没有用,可谢筝给的很有用,南渡抬起手,红色丝线绕过卫泱幽幽闪烁,将逐光剑从卫泱那里换到了他的手中。
二人结契之后,法器共用,灵力互通,包括……本命灵剑。
南渡取了剑,这才推开门,看到守在殿外的殷卯。
“夫人?”殷卯望了眼现在的天色,揉了揉眼睛,“这个时辰……您出来?”
“嘘,”南渡示意他压低声音,“不要吵醒他。”
“不管今日发生什么事,都不要让任何人踏进这里。”
“可……”
“浮明山,我替他去。”南渡道,“届时,青州之围自解。”
他望向殷卯:“你心里清楚,此番就是他们设的局,卫泱若是去了,便九死一生,若是魔尊出了事,你们便又会回到任人欺凌的时候,不是吗?”
“所以……守好这里。”南渡笑了笑,“若是他醒了,且替我道一句。”
“生辰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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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渡这才去了偏殿带出沈之珩。
有了优昙丹,沈之珩面上的白绸终于拆掉了,那双眼睛又恢复了从前的清亮,他似乎早就等着这一刻,南渡一到,立刻便起了身。
可跟着南渡出了魔宫的门,却发现他的脚步还在往前。
“师叔?”沈之珩疑惑道,“送到这里便可以了。”
“我跟你一起去。”
“什么?万万不可,师叔身上还背着神君殿的事,若是去了,怕是……”
“我不会有事的,”南渡打断他,“你查过旧案,应该知道二十年前,无妄到底是怎么飞升的。”
“今朝,我便效仿一回先贤,”南渡手提逐光,烈烈风声吹起长发,他的目光遥遥望向无尽穹顶,朗声道,“于浮明山,证道€€€€”
“飞升。”!
第一百一十章 师尊他只想飞升(三十七)
“阿昭,你不该回来。”
苍梧的剑尖停在南渡心口一寸处,冷冷注视着他。
南渡一人挡在千军万马之前,他今日的穿着和以往十分不同,头戴一支金色桃花簪,身上是绛红色箭袖袍,衬得那张脸更加的明艳端丽,像是展翅欲飞的凤凰。
伤痕错落地交织在白皙的皮肤上,充满了凌虐的美感。
居然试图以一人之力阻止整个仙门进发青州,还以为飞升了渡劫期之后有多厉害,果然还是苍梧仙尊的手下败将。
既已跟魔族勾结,是该落得和魔尊余孽一样的下场。
“仙尊!”清虚上前一步,“既然如此,不如先杀了他祭旗!”
清虚上次因为心脏偏右而逃过一劫,可修为却废了大半,已然对卫泱恨之入骨,当即下拜喝道:“请仙尊大义为先,肃清师门!”
“请仙尊大义为先,肃清师门!”
“请仙尊大义为先,肃清师门!”
“请仙尊大义为先,肃清师门!”
下面呼唤声一浪高过一浪,全都是求着苍梧杀了南渡,苍梧却只是沉声道:“本尊会废了他的修为。”
“仙尊!”
“南昭,”苍梧垂眸注视着他,“你可知错?”
南渡缓缓地笑了,苍梧第一次在他的脸上见到了近乎叛逆的张扬笑容,月照如长蛇般挑开剑刃,长风烈烈,两人各自后退一步,南渡轻慢的声音响在风中:“何错之有?”
“好,”不执剑划出一道白光,苍梧直直地注视着南渡的眼睛,“那我便告诉你!”
“收魔族余孽为徒,偏私袒护,其罪一。”
风沙掀起在青州城外,苍梧逼近南渡。
“归顺魔族,不分是非,其罪二。”
不执掠至身前,像游走的藤蔓将南渡纠缠。
“肆意毁坏神君殿,不敬神明,其罪三。”
不执从南渡的颈侧擦过,带起一串项链似的血珠,便试图掠至他的腰腹。
苍梧似乎想用这种方式在他的身上留下印记,可剑尖刚要来到南渡身前,却见南渡侧身一旋,月照狠狠劈下,即便是苍梧闪身避过,依然从胸前被划开一道数寸
剑伤。
“神明?你说无妄?”南渡冷笑一声,不顾周围的众声喧哗,“他杀妻证道的时候,你们也叫他神明吗?”
“什么?”
“无妄仙尊一心向道无妻无子,你怎可如此血口喷人!”
“无妻无子?”苍梧脸色骤变,可南渡却迎着烈烈风沙后退一步,长袍飞扬,“那我算什么?”
“二十五年前,无妄受伤流落溟灵族,娶溟灵族圣女为妻,溟灵一族天赋异禀,可与床中之事提高修士修为,正得无妄欢心,同年便育下一子。”
“日月昭昭,圣女为其子取名为昭,取族中圣剑,名为€€€€月照。”
日出东山,照亮月照剑霜雪般的剑身。
南渡执剑站在青州城外,庇佑从睡熟中醒来的一城百姓。
“胡说,你有什么证据!”
“神君清白周正,怎能任你肆意诋毁!”
“荒谬,简直荒谬!”
“我有证据!”
人群之中,沈之珩终于缓缓踏出。
他手里拿了一幅画,手腕一松,画卷缓缓展开,上面有一个女子,明眸善睐,和南渡的眉眼看起来十分相似。
“诸位都知道,灵机阁传书秘术,见水乃现。”
点点清水落在画卷上,在那幅栩栩如生的美人图上,缓缓地露出印章的一角和一人劲瘦的笔迹来€€€€无妄。
“这,这不可能?”
“娶妻五年,仙尊现在怎会丝毫未曾提起?”
“他未曾提起,乃因无妄娶妻,便是为了证道那一日,乃因灵机阁和卫家之所以覆灭,便是因为知晓了这件事,乃因二十年前不逢山之战,原本就是一个谎言。”
“那数万亡灵,根本不是死于正魔相残,而是一个人的剑下。”
“无妄,修的根本不是无情道,而是最为血腥残暴的€€€€杀戮道!”
“沈之珩,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去魔族一圈,难道你也被迷惑了心智!”
“不可理喻!神君功德无量受万人供奉,你难道是想被逐出师门吗?!”
“我见过灵机阁的废墟!”
周围无形袭来一股威压,沈之珩的肺腑都
在震荡,可他依然抬起头,不卑不亢道:“那些建筑上的留下的,分明是无妄的剑痕。”
血气开始翻涌,沈之珩迎着质疑的人群,哑声道:“包括……那些尸骨。”
“我找到了无妄当年用的迟昼剑,诸位要是不信,尽可自行查验,而且,”血线从沈之珩的嘴角溢出,他遥遥望向人群中的身影,“迟昼上的封印,分明是……”
他话音未落,原本已经是一柄死剑的迟昼突然飞起,猛地朝着沈之珩心口刺了过去!
千钧一发之际,突然有一人自人群中冲出,铃铛摇晃,倾身挡在了沈之珩面前€€€€
谢筝!
南渡眼神一冷,望向因这个变故而呆滞的众人:“诸位不觉得这个场景与二十年前很像吗?”
“妖兽出世,正魔宣战,齐聚一城。”南渡抬眸望了眼附近的鹿鸣山,“甚至连山都是现成的。”
“二十年之后,你又打算让后人怎么书写这段历史呢?师尊。”
苍梧震惊地转过头,却看到南渡提起月照,一剑贯穿了他的胸膛。
“师尊是当年不逢山的见证者对吗,所以你想仿照无妄当年,也来一出飞升?”
“和风容与,清阳曜华。”月照的剑穗在风中摇晃,南渡定定地注视着苍梧,“还是说,“容华……若桃李。”
“您当初收养我,打的是和无妄一样的主意吧。”
剑穗坠落在血尘里,南渡抽出长剑:“别白费力气了仙尊,有我在,今天……卫泱不会来了。”
“您还有什么后手,尽可以现在使出来了。”
“你还真是护着他。”苍梧的眼神一瞬间变得凶厉,猛地后退一步。
他的手掌一翻,霎那间,无数发狂的妖兽从鹿鸣山上奔袭而来,而苍梧身上还在流血的伤居然瞬间完好如初。
红着眼的妖兽便冲向了人群,而那些被它们撕咬过的弟子,竟然跟着失去了神志,转瞬间便成了和妖兽一样发狂状态,朝着红衣那人扑了过去€€€€
“凶戾异动,无人可解,青州城破在即,唯有以魔骨将其封印,血祭天下,”苍梧冷声道,“南昭,你杀不了我,也救不了他。”
“若是我偏要救呢?”
南渡
手中长剑转瞬换成逐光,漆黑剑身在一片异兽中发出震颤的幽蓝光芒:“血祭天地?”他冷笑了一声,“那二十年前,无妄怎么不血祭呢?”
“收收你那些把戏吧,师尊,”南渡眼眸划过一丝刺痛,“很久以前我就发过誓,这辈子,只要我活着,他就不会死。”
他抬起手,逐光一剑穿透了那名发狂弟子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