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一推,门却从里面插上了。
梁昱衍没听到小九应自己,心下已经起了疑心,“小九!?”
房里一阵诡异的€€€€€€€€的声响,梁昱衍再无了耐心,上去就是一脚把门踹开了。
门甫一打开,入目便是身上仅着着亵衣的小九,伶仃削瘦的身骨立在房里,脸色说不出是哪里不对。
“叫你几声怎么不应,也不开门?”梁昱衍面色阴沉。
小九强撑着镇定说道:“睡昏头了,没听清。”
可是下一刻,梁昱衍却还是闻到了房间里那股浓重的,说不出来的味道。
一股沉木香还有清凉的药膏味,混杂着一股腥味。
梁昱衍到底不是没经过人事的,他目光逐渐由狐疑转而变得阴冷恐怖起来:“你带了人回来?”
“不,我没有……”小九的解释配合着他的脸色显得非常苍白无力。
梁昱衍却好似谁生生朝他心窝里塞了一把火,烧得他五脏六腑都生疼起来,他那一张精致漂亮的脸,被滔天怒意扭曲,眼珠子四下扫过小九的屋里,从木柜到被床帐遮掩住的床铺。
他瞬间抽出来身后胡钥的剑,暴声怒喝:“你把那个贱人藏在哪了!?”
梁昱衍失了神智一般,大喊大叫起来,手里拿着剑就直往床上冲。
胡钥这时候看小九脸色不对,便想伸手去拦梁昱衍,却未想到慢了一步,梁昱衍身子才刚挨到床边,便被床里探出的一掌推出。
那锦衣玉食的小少爷被那一掌推得身子悬空而起,撞上了窗边,又重重跌下来,当即口吐鲜血,瞬间白面如纸。
胡钥目眦尽裂望着倒地不起的梁昱衍,一时间也没功夫兴师问罪,转身就冲出门,叫嚷下人快去请大夫。
萧崇叙的一掌,哪怕留了七分力,那也够梁昱衍受的了。
这一幕发生得太猝不及防了。
小九被震惊的双眼不由睁大,萧崇叙从床里露了脸,小九僵硬地转动脖颈儿,看了萧崇叙一眼。
那眼神似嗔非嗔,挠得崇王心头有几分不快,又莫名有几分痒意。
“我只是轻轻碰他一下,没想到他就变成了这样。”
萧崇叙有点像解释一样轻声说道。
小九一时间无法分辨他是真是假,毕竟确实以萧崇叙的内力,梁昱衍没被他一掌拍死,可能对于萧崇叙用的力道来说,确实是很轻轻一碰。
梁昱衍胸前的衣服被血浸湿,眼珠子却像是在看着生死仇敌般盯着萧崇叙:“我杀了……杀了你!咳咳…咳。”
“真凶。”萧崇叙走过去,贴近了此刻一副生无可恋模样的小九,然后又看了一眼地下躺着的梁昱衍,他伸手抓住小九冰凉的手抬起来放到了自己脑袋上,目光纯粹望着小九说道:“我有点头疼脑涨,许是被他的血味熏到了,你帮我按按吧。”
话音落下,躺在地上一动不能动的梁昱衍此刻手颤抖着指向了萧崇叙,一双眼恨得血红,像是紧咬着后槽牙逼出来的字眼:“撒娇弄痴……恬不…知耻!”
梁昱衍说完这句,又呕出一口血,白眼一翻,彻底晕死了过去。
第28章
“吱嘎”一声,门被推开。
原本背对着门而立的凌壹微侧过身来。
一名戴着花纹繁杂面具的男子,脚步轻轻走了进来。
此人屹然正是凌壹在临渊营里的心腹。
那男子拱起手来,半低下头,恭敬开口说道:“禀大统领,昨日吏部尚书王祁家中大火,死伤数人,未能确认王祁是否身在其中。”
“他不会那么容易死的。”凌壹听罢,沉思片刻说:“怕是昨夜趁乱逃了,叫人下去搜找。”
那男子称:“是。”脚步后退之时突得一顿。
凌壹问道:“还有事?”
“小九与小十一昨夜也出现在了吏部尚书王祁的生辰宴。”
凌壹不由凝眉:“他们?他们去那里做什么?”
“听说是小九自从得知小六身亡的消息后,便与那小十一一起,在那些买过无骨刃的权贵家中走访问询,像是在查些什么。”
话音落下,凌壹脸色骤冷,恍若一团阴云笼罩住他的眉宇:“他真是一回来就闲不住啊。”
“可要……”
那男子话还未说完,凌壹就出声打断了:“此前没趁机出手料理了他,现在时机已过,他与那崇王纠缠不清,梁昱衍还在派胡钥跟着他,三年前没杀,现下钝刀归鞘,怕更是难动了。”
凌壹最后说道:“就算是暂时动不了他,他屁股后头跟着那几个还是能敲打敲打的,也叫他们知道这临渊营到底是谁说了算!王爷大业将成,万不能在这个时候出了岔子,都盯紧一点。”
“是。”
那男子领了令,躬身退下了。
京城,建宁侯府。
小九半坐在床榻上,两只修长白皙的手,在萧崇叙脑袋两侧轻轻沿着穴位揉按着,力道时缓时重,他低着头,一缕青丝自他耳后轻轻滑落下来。
“可舒服了些?”小九轻声细语地。
将脑袋枕在他膝上的萧崇叙从喉咙里发出来若有似无的一声“嗯”,仿若一只皮毛华丽的凶兽被摸舒坦了,喉咙里发出来的呼噜声。
萧崇叙这个时候转了转脑袋,脸庞正对着小九的腰腹,然后凑过去,将脸埋了上去,吸了吸鼻子。
萧崇叙高挺的鼻梁顶在他的小腹处乱动,小九身子此时还十分敏感,不由自主往后躲,用手又去推他的脑袋,语气里带着笑意:“干什么,像小狗似的。”
这时候要有旁人在这,一定会对小九这样自然说出来的话惊掉下巴。
竟敢对身份尊贵的太子胞弟说出来这样僭越的话。
可萧崇叙却完全不以为意,甚至在小九说完后,回他说:“小九身上的味道好闻。”
“什么好闻,我怎么没闻到。”小九还提起来胳膊,真的嗅了嗅:“或许是衣服上的……唔。”
小九话还未说完,就被探身起来的萧崇叙吻住了。
“唔……嗯”
一阵唇齿纠缠,吮吸黏腻暧昧的声音响起。
萧崇叙现下在此事上无师自通得厉害,在小九舌根被吮得发麻,脑袋因为缺氧而变得昏昏沉沉,又感觉到萧崇叙手不老实的伸进他的亵衣里,沿着腰肢往上摸,还在自己嘴唇上轻咬着舔舐。
眼见小九脸颊漫上一层绯红,身子软着,被他搂着。
萧崇叙缓缓将他放倒在床上,他这时候似是心情极好,眉眼间的得意与愉悦都掩盖不住,凑过去在小九耳边说话:“小九,我们往后不要争吵,还是要多多做一些快活事才对。”
他说完,那双有着几分期待的眼睛望着小九,问道:“小九,你可有休息好?”
时间过去半日,小九期间小憩了一会儿,却因为心思杂乱,到底还是没睡沉。
“我……”
但饶是如此,小九却还是极其自然地接过了萧崇叙的话:“我知道,殿下药效还没解呢。”
小九那一双眼睛笑得弯起来,躺着身,半敞开的亵衣中露出来的片片红印还有清浅的咬痕,在那白瓷似的身躯上,展露出来非同一番的风情。
萧崇叙脸“腾”得一热,下一刻,将那床上的薄被骤然拽起,兜头蒙住了二人。
又是数个时辰的荒唐时光。
这次之后,小九是彻底下不来床了。
萧崇叙这时候从床上下来,给小九倒了水,把他搂在自己怀里,一点一点喂了水去。
崇王到底还是有了成长,给小九喂东西的时候不再会将他的衣服也都打湿。
小九半阖着眼眸,看外面天色已经昏暗,又见在他身侧抱着自己的萧崇叙脸上闪过一丝懊恼。
“殿下这回可尽兴了?”
萧崇叙听不出来小九是在生气还是在打趣自己,只低垂下来眼睫,而后手伸向了小九腰间。
小九腰间一热,一股内力就被送了进来,原本酸软沉重的腰骨骤然松快了几分。
“小九,跟我回去吧。”萧崇叙一边说,一边往小九身体里源源不断地运入内力。
小九的四肢百骸仿若浸泡进了温水里,使得他暖得发起困来。
那股早就该袭来的倦意将他笼罩住,可小九却还强撑着睁开了双眼,对上萧崇叙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说道:“殿下,我不能和你回去。”
萧崇叙问:“为什么?”他说完,脸色又微动:“是因为梁昱衍吗?”
说不出是认真还是有了几分动气,萧崇叙沉了声音说:“小九,你不能同时跟两个男人好。”
小九不由目露惊愕,旋即失笑说:“殿下,我和梁小侯爷并非是你想象的那样。”
他与梁昱衍之间的关系实在是三言两语解释不清,小九叹了口气,转而又说道:“我还有事情没做完,等我做完了,我就去找你,好吗?”
“什么事?”
崇王对小九那些避而不谈,回以直来直往地回问。
沉默许久,小九才开口说道:“殿下,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秘密。”
萧崇叙听罢,看神情是思索了一下,然后回答说:“可是我就没有秘密。”
话音落下,小九心里一颤,是啊。
萧崇叙自小就被送上山,痴心剑术,日复一日夜复一夜地,只需要做好一件事。
从来没有那么多的尔虞我诈,阴谋诡计,没有吃穿冷暖,也没有人间疾苦。
抬眼是渡空山万年一片青绿云雾缭绕的山林,闭眼迎来的是掠空而过自在鸟儿振翅掀起来的风。
他生就身份尊贵,心中坦坦荡荡活得光明磊落,又少遇挫折,顺顺遂遂至今,与在泥潭挣扎爬出来的,满身秘密的小九截然不同。
这样的心境与环境,才造就出来崇王这般纯粹的性子。
下山而来的他好像一个与周遭事物格格不入的异类,在与人的交谈中从来不知进退,甚至有股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执拗,与人谈判交锋时又太早敞露底牌。
于是下山来之后才会被皇宫里看碟下菜的下人们糊弄,也很轻而易举就被原本只想看看他,亲亲他就够了小九,带上床。
他还没学会撒谎,甚至到了现在,他都不会说自己也有一个秘密,随便编造一个什么,说与小九听,小九就会愿意与他交换也说不定呢。
说不出是什么,小九在萧崇叙那双眼里仿佛看见了一滩清澈见底能映照出天空圆日的湖,又像是见到一场能够掩盖一切脏污的大雪,铺天盖地白,也一片茫茫的空。
但其实都没有,那是只是小九的想象。
小九擅长想象,比如幻想萧崇叙是真的与自己心悦他一样,心悦自己。
可是这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