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沫也去扯卫生纸堵鼻子,但卫生纸刚塞好就被血打湿,连换了好几个都没用。
那样子真的太奇怪了。
仿佛一个人全身的血液都要从鼻子里流出来一样。
到后来厕所纸篓全是一坨坨浸透的卫生纸,血腥味浓重地萦绕在厕所。
本来以为只是普通流鼻血的青年脸色逐渐开始苍白。
他的眸子流露出几分慌乱,胃部此时突然汹涌的抽痛,让颜沫闷哼一声,连忙扶住旁边的墙,才没有疼的跪下去。
涌出的鼻血还没止住,浓烫的液体已经顶在了喉咙。
如同呛水。
“呕€€€€”
颜沫喉咙滚动,实在忍不住趴在洗手池呕出声。
顿时一大口血吐出来,喷溅在白瓷的洗手池里触目惊心!
“呕€€€€怎么会这€€€€呕€€€€”
连吐好多好多颜沫才能呼吸,这时候洗手池附近已经变成了杀人现场,颜沫脸上脖颈上手上衣服上……到处都是血。
颜沫眼前阵阵发黑,胃疼的如同电钻在里面钻。
他虚弱地软倒在地上。
【宿主你别吓我啊!宿主!】
系统扑到颜沫身边都急哭了。
“我……疼……”
颜沫觉得好冷,冷的他说不出话。
明明没有伤口,为什么会……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颜沫!颜沫!】
系统边哭边打求救电话。
在濒临昏迷前,青年黯淡下去的瞳孔猛地划过一抹光,伸出满是血污的手抱住了系统。
系统呜呜搂着他。
“帮我回……消息……快……告诉安知寒,我……答应了……”
【什么?】
颜沫不知道自己猜没猜对。
他还记得之前在楚沉家门口自己头突然特别痛。
当时他想干什么来着?
不见楚沉,逃跑。
“快……”
【好、好,我马上回复他!】
系统能进入网络,它立刻代替颜沫通知安知寒明天约会。
神奇的是这条消息发出后颜沫的身体骤然轻松起来,失血过多引起的寒冷和晕眩也在渐渐缓和,血也不流了。
里面的不对劲傻子才看不出来。
一人一统愣住,陷入沉默。
【这……难道是主神……】
系统惊愕过后就是愤怒。
【太过分了!】
【呜呜,太过分了!它怎么能这样!难道以后你拒绝这群家伙就会被惩罚吗?这、这……完全不讲道理!宿主的意见呢?】
系统替青年委屈,憋着一口气立刻联系主神。
“叮咚。”
手机不是时候弹出消息。
本来看到颜沫拒绝失落的安知寒,没想到青年忽然改变心意,答应了明天晚上的约会,安知寒抿唇压不住惊喜的笑,明明已经三十多岁,可竟然体会到了年轻人热恋的甜蜜与焦急,恨不得立刻就到明天。
他喜不自胜回复。
安知寒:好!我明天亲自去接你!
安知寒眼神温柔:小沫我好期待。
而趴在地上的人喘息着,过一会儿,他沾满血污的手拿起手机,垂下眼慢吞吞回。
“我也是。”
“……”
“……”
“胃出血严重,年轻人怎么这么不珍惜自己的身体,胃出血都能出这么大量,我还是头一次见,唉,以后恐怕很多东西你都不能吃了,继续恶化下去可能有胃癌的风险,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医生带着护士在急救病床前用责备地眼光,看着单薄的青年。
对方手背挂着药水,头发和褪去血色的脸庞陷入枕头,像是下一秒就会被日出融化的雪,带着浓重的脆弱感。
“知道了,谢谢医生,麻烦你了。”
青年轻声说,安静又柔软。
看上去是很乖的孩子啊。
怎么不好好爱惜自己呢。
医生再次感慨年轻人的健康观念。
“好好休息吧,一会儿如果胃痛的受不了,就叫护士给你加一针镇痛。”
“好。”
等医生走后,病床上的青年蜷缩起来缓缓抱紧自己,十指死死揪住衣服,扯得指甲泛白。
他细微的发着抖,紧闭双眼,可滚热的眼泪流淌,积满了鼻梁旁的小窝,又滑向另一边眼睛,最终浸湿了枕头。
系统无措的围着他乱飞。
【很痛吗?】
【宿主?是不是胃痛了?我让护士给你打镇痛好不好?】
【不哭不哭,宿主乖,我们不哭。】
床上的人却更紧的把自己蜷起来。
按理说这次突然来的惩罚看着吓人却没多痛,除了流血也没其他严重的问题,不应该难受的。
颜沫知道。
可他仿佛高高兴兴的拿着奖状跑回家,却被母亲闷头照脸扇了一耳光似的孩子。
他被打懵了…
柔软的自尊心被踩在脚底下,无尽的委屈让人止不住的掉眼泪,憋闷的难过愤怒堆积在胸口发泄不出来。
颜沫抓紧衣服。
他想尖叫、想怒吼。
发疯似的叛逆的对所有人吼一句:滚开!
他憋闷的喘不过来气!
现在主神就是按住他的脑袋,让他立刻选。颜沫连最后一点自由也没了。
“系统,我的胃病是主神的惩罚吗。”
【是……】
【主神已经等不及了,这次是一个开端,以后你的身体会越来越差……需要尽快他们接触,最好……最好早点挑选一个答应……】
听到系统吞吐的回答颜沫脸上没有表情。
知道自己因为拒绝安知寒而被主神惩罚的那刻,颜沫是那么想迁怒安知寒,迁怒所有人!
哪怕他们并不知情。
哪怕他们不知道因为他们迟来的深情,自己要遭受相对的痛苦。
“……我知道了。”
颜沫听自己虚弱地说。
可内心却生出一股逆反心理。
不如干脆死掉吧。
就这么等着病痛的折磨好了。
病弱的青年,眉眼染上几分阴郁倦怠。
深夜的医院十分安静。
颜沫被医生判断需要留夜观察,就在急诊的病床躺着挂水,他没有亲属可以陪床,善良的护士就经常来他这里看看。
后半夜胃部的疼痛逐渐升级,最后疼的青年满头豆大的汗水,又挂了一瓶镇痛药水。
药水挂多了就忍不住上厕所。
急诊病床并不像住院部那样几个人一个房间,房间内还有厕所,它大多就在大厅的位置很多床位摆放在一起,中间用帘子隔开。
颜沫手背上插着针头,推着吊瓶架忍着胃疼慢慢从厕所往回走,消毒水的味道和血腥味让胃部更加难受,夜间的急诊还有伤者痛苦的呻吟。
吵闹。
混乱。
孤身一人的青年黑眸低垂黯淡,没有焦距和生气地落在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