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红商目光闪躲不敢看颜沫,他的嘴唇嚅嗫着似乎有话想说,但最后也只将师父推进门,就转身眼观鼻鼻观心地离开了。
“小沫,在看什么?”
楚沉幽幽地看着颜沫,口吻带着旁人听不懂的防备,“怎么了,你和红商有话要说吗?”
颜沫:……
颜沫知道他们正努力关疯他,既期待他崩溃、又怕他崩溃一不留神依赖上旁人。
于是就算看守的人也被男人们勒令,不许和颜沫说话、接触。
而刚才他只看了殷红商一眼,楚沉竟然发现了。
颜沫不回答,楚沉挑挑眉,就自顾自地放软了语气说:“我知道你之前在他们那儿受了不少委屈,今天你可以随意在屋子里待着,我不会强迫你……小沫,起码和我相处时,希望你能松快一些。”
楚沉和他们不一样。
他说到做到。
他会陪颜沫吃饭,和他说话。
可不同于安知寒迫切地想要和青年近距离亲密,楚沉的态度更加平淡,他不怎么碰颜沫的身体,不会强行要求颜沫和他互动。
比起在别人那儿的‘紧’,楚沉提供给青年的是‘松’。
颜沫在其他人那儿过的都是怎样紧绷神经的日子楚沉心知肚明。
心爱的、渴望挽回、占有的人就在身边,怎么可能忍住不碰他?
他们根本抑制不住对青年的渴望,更想自己成为最后被崩溃的青年,依恋上的对象。
于是只要轮到自己,必定争分夺秒黏在颜沫身边,好让颜沫和自己接触的时间更久。
无光的双眸滑过一抹嘲讽。
普通凡人,就是如此愚不可及。
假如让颜沫一直这样害怕、紧绷下去,最后或许轮到某个人,确实能产生依赖的效果。可那是随机的。
然而楚沉想它变成不随机、属于自己的机会。
于是在相处过程中楚沉完全不会给颜沫造成任何压力,吃完饭两人相处过程中,男人只翻翻书,喝喝茶。
没有抚摸,没有亲吻。
大部分时间男人甚至不会进入颜沫的卧室。
有时楚沉还会把带来的纸墨笔砚打开,然后从客厅自顾自地绘画、写字。
这种适合养生会把人看困的安静的活动,让人不自觉就放松了。
就算是晚上睡觉,楚沉也只不过在客厅坐上一晚。
楚沉给了颜沫近乎稀少的、能够独处不用担忧被侵犯而恐惧的时间,是他可以松口气的宝贵时刻。
“没关系,不想说话就不说好了。”
“没关系,不想活动你也可以一直缩在被窝的。”
“别怕,只要你不愿意,我绝不会对你做任何出格的行为,好不好?”
宛如神明高高在上又圣洁,楚沉用心疼而怜惜的口吻轻声安慰着颜沫。
所以。
让我成为你最期待踏入这扇门的男人吧,小沫。
一如巴甫洛夫的狗。
当我在你脑中等同于‘可以放松’‘会感到舒服’,形成这样的惯性思维后,当所有人都在逼你只有我让你有安全感后€€€€
那么,我在你心里,就会成为那个特别的存在。
放弃亲密不是放弃。
而是谋略。
楚沉不屑地瞥过那些干枯的血蔷薇,无声冷笑。
多愚蠢呀……
你们就使劲儿让他毁灭给他压力令他畏惧吧,而我会成为他的救世主,小沫迟早会属于我。
“小沫,你觉得这幅字怎么样?”
楚沉收起毛笔搁置在笔架上,等墨稍微干干后把纸拿起,给抱着膝盖蜷缩在沙发上的青年看了看。
虽然青年一副抵御的姿态,可楚沉能够从青年昏沉欲睡和安静的模样中,知道他现在处于一种比较放松的状态里。
颜沫下意识看过去,楚沉的书法很好,字体好似银钩虿尾。
虽然楚沉双腿残疾了,可过去男人是天赋卓绝的阴阳世家的天才,他的字遒劲有力,透出浓重的强势与攻击性,一看就知道是男性的字。
“是不是还不错?”楚沉问。
“……嗯。”颜沫看完又垂下眼,只冷淡地应了声。
可对比和其他男人在一起时,要么根本不说话,要么说话就是抵抗的态度,已经好太多了。
楚沉对颜沫,是特殊的。
男人收起书法作品,错开眼时轻勾了下唇。
“你养在我身边时,我应该多教教你书法和作画,你是最踏实坚韧的性子,如果用在书法和绘画上,一定会取得很好的成绩。”
楚沉像是自言自语地说着。
“到时候你可以办展,可以参加书法比赛,没准等你三四十岁还可以收两个小徒弟,不大的娃娃,一口一个师父,光是听着都让人心软下来。”
楚沉低笑。
仿佛看到了中年的颜沫带着独有的风韵对荷泼墨,而一左一右两个小娃娃到处捣乱,又让他不得不无奈而宠溺地看过去,柔声轻训两句。
“可惜……”
话语未尽,似乎意识到了自己说到了青年的痛楚,楚沉不再说了,而是铺展开下一张纸。
装作没看到青年攥紧的拳头和埋进膝头的样子。
写字时男人会播放只有音律的清心经。
清心经独特的正统韵律,以及书法的严肃,让颜沫最怕的暧昧气氛荡然无存。
颜沫听着听着,不自觉就放下了防备,昨天晚上被安知寒抚摸亲吻产生的恐惧和厌恶也逐渐缓解。
【宿主,你要小心啊,这楚沉看似比其他几个混蛋好,实则是软刀子杀人,糖衣炮弹!】系统警惕地提醒。
“我知道……”颜沫偷偷和系统说。
当他发现自己竟然开始期盼楚沉来看自己,并且感激楚沉不会逼迫自己时,就猛然意识到了不对劲儿。
楚沉可是把他关起来的人之一呀,可自己在干什么?
感谢他?!
惊醒后,颜沫对楚沉这种怀柔政策提高了百分之百的警惕。他对楚沉表现出的依赖,除了有心理脆弱时控制不住的部分,剩下的则是颜沫装出来的。
他只有装出自己确实被他们逼的在崩溃,才不会让几个男人改变策略,用更过分的方式对付自己。
可就算心里清楚,被关了两个月,颜沫精神上却不代表会按照自己的意愿走。
“如果我迷失了,你就立刻提醒我。”
颜沫和脑中的系统说。
【我明白!】
系统连连点头。
第86章 86:当细雨悄无声息到来……
楚沉写了一天的书法,放了一天的清心经,而颜沫坚持到中午实在坚持不住,睡过去几个小时,他醒来后没过一会儿就到了晚饭时间。
两个人吃着饭,楚沉从不突然出声打扰他,也不会劝他多吃。
只偶尔给颜沫夹个菜。
监控是六人共享互相监督的,楚沉看到对其他人,青年会故意避开那块菜甚至菜下面的米饭,可对他,青年只看了那块菜片刻,就用勺子把它吃掉了。
见到这一幕,楚沉胸膛下那份欣喜若狂与隐晦的激动,随着心跳舒畅地传递向四肢!
果然!
我猜得没错。
既然效果这么好,楚沉当然不忍心因为一时兴奋,而破坏好不容易在颜沫那儿积累的好感。
晚上睡觉楚沉特意说:“我正好有段经文没研究明白,今天你先睡,我在客厅通宵看书,你可以把卧室门关上,我保证不会进去的,你知道的小沫,我对你从来没食言过是不是。”
“……我知道了。”
病弱清秀的青年站在门口看着楚沉,楚沉拿出书淡然地翻开,等了一会儿,发现男人真的没有进来的意思,青年眼底压抑的情绪松了松。
他抿唇比平时多说了几个字,然后边打量着男人的脸色,确定男人不会忽然沉下脸,边警惕地关上了卧室门。
哪怕隔着门,楚沉仿佛都看得到,青年小小地松了口气,可怜又可爱的样子。
“呵……”
次日。
楚沉敲了敲房门,柔声呼唤:“小沫,该起床了。”
在别人那儿需要硬拉扯才会出来的青年,不一会儿乖乖打开房门,没用人催促就自己低着头去洗漱了。
似乎唯独对楚沉,颜沫才会给予不同的反馈。
这份不同让楚沉忍不住愉悦。
很快,他们吃过早饭,颜沫蜷缩在沙发上抱着膝盖,眼神没有焦距的落在某处,不理会任何人,仿佛陷入了自己的世界。
见状楚沉没有过多干扰。
吃剩下的东西被看守的人带走,殷红商则准时过来接楚沉。
作为楚沉的徒弟,他能在这间禁忌的屋子短暂停留,楚沉在卧室等待换洗衣服,而殷红商偷偷用怜悯的表情,看着坐在沙发上,麻木而空洞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