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车轮胎也破了。
祁倦弹了弹指尖的灰:“挺闲啊,人呢?”
王派派下巴往便利店那边扬了一下:“他们三个都有异能,不好打,我们基地好几个异能者都在他们身上吃过亏。”
祁倦站起身:“没想跟他们打。”
“那就这么算了?”
“还回去啊,我们又不是什么好人。”
“操。”王派派笑了几声。
祁倦挑了下唇,从车尾往前走去,那点困意这会散了不少,夜里有些冷,王派派拢了拢衣服:“他好像盯上你弟了,你注意点,他是真挺变态的。”
当初祁倦说去找他弟,王派派都没想到他还真把他弟找着了:“你弟也没有异能?”
“没。”祁倦说,不是他不信任王派派,只是黎弛异能的事比较特殊,越少人知道越好。
“能把他带到这儿来,也挺不容易。”
祁倦低沉的嗓音里带着点沙哑,散漫道:“怎么着?打算资助我一下?”
王派派:“算了吧,不过凭你这姿色,说不定也能卖个好价钱。”
祁倦拿出烟盒,指尖从烟盒底部弹出一根烟,叼在唇边:“滚,不卖身。”
他靠在了车上,和王派派商量接下来该怎么着,车上东西能拿多少拿多少,总之先把人弄回去再说。
祁倦吐出一口烟圈,回头从车窗看了眼副驾驶睡着的人,打开车门,拿出了外套,屈指碰了两下车窗:“我去上个厕所,你帮我把人看着,谢了。”
王派派:“€€,客气了兄弟,都是应该的。”
加油站水源被污染,电也停了,入夜除却月光,就是一片黑,丧尸会被光源吸引,因此车子也没有开灯,王派派站在车边,搓了搓手臂,这夜里和白天的温差还真是大。
他想抽根烟提提神,摸了摸兜,听到车里好像有点声音,祁倦那小弟弟醒了?他往车窗里面看了看,看不太清,凑近了些。
忽而,他面上晃了晃神,“啪”的一声,王派派四平八仰的躺在地上,手中的烟在地上滚了几圈,掉进了车底,他嘴里打起了呼噜。
副驾驶的车门打开,黎弛黑眸微动,看着地上任人宰割的男人,手中握着一把匕首,只要杀了他们,这样哪怕实验室里还有幸存者,也只会以为他死在了那场研究所的意外中。
他又想起研究所混乱时,“姐夫”拿起凳子砸碎玻璃,想起他修好时钟,男人摸他头说“小神童”时的语气,想起男人说不会抛下他……
都是假的吗?他想,他还是要出卖他。
人间是一场炼狱,只有足够强大,才能将一切掌控在手中,成为主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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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祁倦远远的见车旁躺着的身影,以为王派派被袭击了,跑过来才发现他躺在地上呼呼大睡,祁倦检查了一眼,他身上也没伤口,想起黎弛,他打开车门弯下腰。
车内空荡荡的,不见人影。
“王派派。”祁倦拍了拍王派派熟睡的脸,这人睡得死沉,这会要来个丧尸,还能吃个全肉宴。
“嗯……”王派派朦朦胧胧睁开眼,脑子还空白了一瞬,对上一双眼皮薄而显得凌冽的眸子,他惊坐而起,捧着自己的脸,“你打我?你居然打我?”
祁倦:“你他妈搁这儿做慈善喂丧尸呢?”
王派派:“……”
祁倦指了指车:“叫你看着人,人呢?”
人不在车上,便利店里面也没有人,那仨男的不见了,祁倦回到车边,坐进车子里找了一圈,没有打斗的痕迹,但是车里的吃的都没了。
老吴在车上睡着,前半夜是他守的夜,被叫醒时还有点迷糊,也没听到有什么动静,王派派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怎么睡过去的,就突然觉得很困。
“妈的。”祁倦拧灭了烟。
“先别急,我们分头去找找。”老吴安慰道。
王派派:“这事儿怪我。”
“没到揽责任的时候。”祁倦下了车,加油站里另外一辆车还停着,那几人没开车,应该走不远,就在这附近。
但他心底还有另一个猜测。
车里的食物在哪,只有他和黎弛知道,王派派莫名昏睡过去,又没受到伤害,不像那三个人的作风,他们也不像有这本事。
要真跟他想的一样……操,小兔崽子,这几天自己心里肯定琢磨了不少事。
要么是不信任他,要么是怕拖累他,都是自己主动离开的,目前而言他更倾向于前者。
“哟,来放水呢?”
黎弛听到了身后的声音,停下了脚步,从加油站出来,他身后就多了几个甩不掉的尾巴,起初还躲躲藏藏,进了这片林子,干脆就不掩饰了。
他转过身,两道身影从他身后出来。
夜里树影婆娑,他们一左一右包抄,见黎弛往后退,就像是看到猎物展露出恐惧,他们眸中更泛起了一层兴奋,连黎弛那双沉静黑眸中一闪而过的戾气都忽略了。
“你们搞快点啊。”外面有人喊了声。
“妈的,快不了。”里面的人道,“急个毛。”
地上杂草凌乱,黎弛面上赤红,额角遍布细密的汗,背包滚落在了一旁的杂草上,手中匕首在夜里划过一丝锋利的光芒,他心跳得快,手也在颤抖着。
他心中计算得出,三个人,是他目前的极限。
两个男人排着队站在一棵树前,猴急的脱裤子,黎弛站在男人身后,垂眸视线落在他后背心脏的位置,他没杀过人,但知道人脊椎是很重要的部分,只要找准位置,能让他们瞬间失去行动能力。
地上的影子高高举起了手臂。
外面响起了别的动静,黎弛偏头看了过去,黑沉的眸中有一闪而过的光辉,是从丛林缝隙中透进来的手电筒光亮,倒映在了他眸底。
林子外边,男人只来得及闷哼了声,倒地不起,祁倦挥了挥手腕,这一片乌漆麻黑的,祁倦远远就看见男人蹲在外面玩手机打发时间,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但是没想到他€€€€这么脆皮。
不至于吧?他都还没感觉使多大劲儿,碰瓷儿呢?
祁倦踢了踢地上的男人,确信他是晕过去,他没多耽搁,往林子里钻,很快听到了€€€€的声音。
“操,瘦的都只剩一把骨头了……”
他眉间皱了皱,大步迈向前,拨开灌木丛,而后愣了一下,刀疤男人抱着棵树,嘴里不断往外倒着荤话。祁倦低下头,脚下不远处,瘦弱的身影跌坐在地上,转过头看向他,嘴唇微动:“姐夫……”
什么玩意儿?带坏小孩呢。
黎弛眼前蓦地一黑,后面的话没说出来,微张着嘴唇,尽数卡在了喉咙里,盖住他眼睛的手温热,没有一丝缝隙,严丝合缝的贴在他的眼周,散发着男人身上独有的冷冽气息。
因为陷入一片黑暗,带来的不安,让他其他感官更为敏锐,他落入男人的怀抱里,是令人贪恋的温度。
祁倦看到了不远处属于自己的背包,一人难敌四手,还有一个不定因素,他没打搅他们“好事”,腿一伸,把包勾了过来,一手拎着包,一手拎着黎弛,带着他退出了灌木丛。
林中的声音隐去,祁倦把包甩到肩头,手里拿着手机照明,黎弛被他拽着出去。
男人身上气息很沉,步伐很稳,也不知道是生没生气,但在他步伐趔趄时,又会放慢步调。
手机的光始终照着前边的路,他们一前一后的回到了加油站,老吴留在加油站守着他们的东西,见人回来了,从车上下去。
祁倦打开车门,拎着黎弛:“上车。”
这是他见到黎弛后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没黎弛想的那么凶。
车里没有别人了,黎弛瞥了他一眼,乖乖上了车。
老吴觉着他俩之间这气氛不太融洽,不待他问,祁倦关上车门。
“人找着了。”祁倦把林子里的事跟旁边老吴说了一嘴。
老吴这沉熟稳重的老实人都忍不住露出了一言难尽的神色。
祁倦:“派派还没回来?”
“刚回来了一次,往那边去了。”老吴说,“我去找,他们要是回来,你们先走,路上留个暗号,别跟他们硬来。”
黎弛坐在车上,身体有些乏力,他偏头看着窗外的男人和人交谈,片刻后,男人转身从另一边上了车,车门关上。
车内静了会儿,祁倦看了眼时间,把包搁置到一边。
“你挺行啊。”祁倦忽而轻扯了下唇角,哂了声,“把吃的都拿走,想饿死谁?”
黎弛愣了愣,没想到祁倦会是这种反应。
在他的预想中,他们应该是要对他卸下那层伪装了。
“聊聊。”祁倦开诚布公道,“你拿着东西,想去哪?”
他这小舅子有创伤,有些话得好好交流。
黎弛抿了下唇:“没想去哪。”
没想去哪,祁倦问他跑什么,黎弛又不说话了。
祁倦也没问他是不是他把王派派弄倒的:“是有预谋的,还是突发奇想?”
“……不是。”
“那是什么?”祁倦等待得很有耐心,也不催促,开了窗户通风,手肘搭在车窗边上。
半晌,黎弛说:“我怕你……卖掉我。”他颤着嗓音,轻轻扯住祁倦的衣摆,低声说,“姐夫,不要卖掉我。”
“?”他什么时候成了拐卖人口的了?
祁倦偏头让他抬起头,黎弛抬起头。
祁倦:“看着我。”
黎弛顿了顿,抬眸,男人闯入他的视野里,他眉眼生得很优越,气质使然,英俊的面庞有几分令人望而止步的匪气,流露着危险性,不像个好人,但对熟悉的人而言,这一分匪气又叫人挺有安全感。
“我长得像人贩子?”男人口吻随意的问。
“不像。”不像好惹的人。
“我说要卖你了?”
不想,黎弛脸上犹豫了一下,竟是点了点头。
“……说说,我什么时候这么说了?”祁倦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说过这种话。
“你和那个红头发的人说的。”黎弛黑沉的眸子望着他,“你们说,要把我卖个好价钱。”
听他说完,祁倦都气乐了:“偷听人说话就算了,怎么还带断章取义的?”
“我没偷听。”
“是,是那话往你耳朵里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