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倦怠的轻笑了声,指尖碰了碰他的唇:“小睡美人,赶紧醒来啊。”
身后响起脚步声,他把手收了回来。
……
黎弛昏睡了很久,他像是做了一个冗长模糊又真实的梦,沉浸在其中,他听到有人在他耳边说话,偶尔能听得清,偶尔又听不清。
他听到有人叫他:“小睡美人,再不醒我就亲你了。”
他想不起来这是谁的声音,但心跳得又很快,耳朵像是烧起来了,半梦半醒的又感觉嘴唇被人碰了碰。
这人怎么总是来碰他的嘴啊……
“今晚我来守夜吧。”黎冉打开门走进来。
祁倦用水沾湿了黎弛干涩的唇,指腹细细的描摹过他唇的轮廓:“这怎么好意思,多不方便,我好歹是个男人。”
黎冉道没什么不方便的:“你还看不起女人?”
“没呢。”祁倦道,“我的意思是,你弟也是个男的,我是个男的比较方便。”
这话黎冉反驳不了,她看了眼床上被照顾得好好的黎弛:“……辛苦你了。”
“不辛苦。”祁倦笑了声。
黎冉隐隐觉着奇怪,祁倦以前是最烦麻烦的了,这种事儿能推掉是绝对不会自己揽下来的。
祁倦看到了门口露出的一点鞋尖:“你跟他又好上了?”
“好没好上你都没机会了。”黎冉开玩笑道。
“那挺可惜。”祁倦也不介意,扯着唇角散漫一笑,“毕竟我这样儿的,不好找。”
高中时祁倦在校经常会收情书,为了杜绝这现象,黎冉就是他挡箭牌,两人的婚约是打小就定下的,奈何两人一个不喜欢弟弟型,一个不喜欢姐姐型,谁也看不上谁,凑一块儿也都是应付家里人。
黎冉比祁倦大五岁,祁倦尿裤子的样她都还记得,祁倦也不太想听她跟他说他小时候是怎么尿裤子的,每回两人出门,都得带上黎弛一块儿,出去之后,黎冉去找她姐妹,祁倦带着黎弛去瞎玩。
为什么他大学四年,王派派他们不知道他有个未婚妻,那是因为他未婚妻跑去跟人谈恋爱去了,不过这事儿也只有他们两人知道。
没了挡箭牌,祁倦大学的桃花是非常旺盛。
夜半三更,别墅寂静,那些藤蔓没敢来这儿,是因为他们这些人里面有个木系异能者,窗外爬上墙壁的荆棘都是他的杰作。
祁倦坐在床边,在夜色中看着黎弛的脸,黎弛有时候听话得让祁倦觉着自己真对他干什么,他也不会拒绝,欺负得狠了也只会声音颤颤巍巍的说“别这样”。
但有时候又格外的执拗。
他支着脑袋,半阖着眼就这么看了大半宿,看得自己都觉得自己挺变态。
黎弛睡了一天一夜,他睁开眼的时候,面前是张陌生的面孔,他瞳孔紧缩了一下,霎时间睁大了眸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醒了?”男人硬邦邦的语气关心问候着他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你是谁?”黎弛紧绷着唇,眸中警惕。
“我是……”男人说,“我是你姐夫,我叫项鹰。”
黎弛:“……”
黎弛神色一转,变得更难看了,他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你先别乱动。”项鹰来抓他。
黎弛躲开,发出驱逐:“你别碰我!”
项鹰眼神虚晃了一瞬,又晃了晃脑袋,清醒过来。
祁倦上了个厕所再回来,还没走到房门口,就听到了里面的争执声,他加快了脚步走到了门口,看到了黎弛和项鹰两人争执着。
“姐夫!”黎弛余光看到他,急促的喊了声,像是怕他会走掉。
项鹰转头,看到了门口的祁倦,他抿了抿唇,眼神中无端有几分委屈。
“你去找黎冉吧。”祁倦走了进来。
他坐到床边,握住了黎弛伸过来的手,黎弛双手紧拽住他的手,死死盯着他,眉间阴郁:“你去哪了?为什么要把我丢给别人?他是谁……”
他的问题太多,祁倦不知道从哪个开始答,他一扯,黎弛跌入他怀中,祁倦抱着他,像安抚炸毛的猫,轻抚着他后背:“喘口气再问,饿不饿?”
黎弛话音嘎然而止,肩膀细细颤栗着,男人的手从他脊椎往下轻抚,那一片都像是过电般的触感。
被熟悉的气息包裹,黎弛渐渐松下了紧绷的身体。
杂乱的脚步声从外面响起,又有人来了。
“小黎!”女声惊喜不已。
黎弛背脊蓦地一僵,对这个声音感到熟悉。
祁倦察觉到他的身体僵硬了,他道:“黎弛,这是你姐。”
€€€€“这是你姐。”
周围的一切都好像放慢了,黎弛从他姐夫的肩膀上抬起头,看到了门口五官和他有些神似的女人,耳边所有声音如潮水褪去,似带走了记忆石头上蒙着的灰尘,那些记忆逐渐变得清晰。
那些他和祁倦一起去游乐园、去爬山、骑车的场景里,本该属于两个人的画面,渐渐的浮现出了他姐姐的身影。
那些都是他们三个人一起的回忆。
黎弛也想起了,他末世前为什么会在祁倦的城市€€€€
因为他那会知道了他姐和别人在一起了,虽然分手了,但他还是觉着得来看望一下他姐夫的状况。
姐夫……
真的是姐夫……
黎冉见黎弛脸色变得很差,一颗心又提了起来。
黎弛额角青筋鼓动,把脸埋在了祁倦肩膀里,肩膀细细颤抖着。
“小黎?”黎冉轻声叫了声。
黎弛没有回应。
祁倦感觉黎弛的状态有点不对劲,环着黎弛的手紧了紧,面上挂着散漫的笑:“小孩儿两天没吃东西了,等会再说吧。”
柜子上放了面包,黎冉看了眼祁倦,知道了他眼底的意思,又朝黎弛看了眼,还是先出去了,带上了门。
“怎么了?”祁倦问,“哪儿不舒服?”
半晌没得到回应,祁倦松开了他,摸到了一额头的汗,黎弛喉结滚了滚,哑着嗓子说:“没事,胃里闹饥荒了。”
祁倦摸了摸他肚子,隔着衣物,他掌心的温度热乎乎的,黎弛又痒又难耐的往后躲了下。
“疼?”
“没……有点儿。”
祁倦把桌上备着的面包拿过来了,这本来是他打算自己吃的,他拆了递给黎弛,黎弛偏过头:“有水吗?”
他说想先上厕所,再洗漱一下。
祁倦带他去了卫生间,这栋别墅没水,但他们备了日常用的水。
待黎弛再出来,往回走时,无意听到拐角楼梯口有人在说话,细听是一个男人和黎冉的声音,男人在为他的事儿安慰着黎冉。
黎冉说他安慰人技术差,他又低声的安抚了两句,黎弛从楼梯口探了一下头,看到项鹰在抱着他姐。
……
黎弛拐了个角,看到了靠墙站着的祁倦,他清俊的脸上挂着水珠,走上前:“我好了。”
他的下唇艳了许多,还渗出了些许血迹。
祁倦扫了他一眼,抬手擦掉了他嘴唇上的血,黎弛的嘴唇有点肉感,指腹在柔软的唇上一压,再弹开,祁倦指腹沾了点湿润的气息。
“出血了。”他说。
嘴唇太干了吗?
黎弛面上微赧,舔了下唇,又抿了抿。
两人回了房间。
洗漱完后,黎弛又恢复了常态,他坐在床边吃着面包,问祁倦他刚醒来的时候见到的那个人是谁,似不经意的问:“他为什么说是我姐夫?”
祁倦舒出口气,顺势跟他说了那项鹰可能会成为他新姐夫的事儿:“以后别叫我姐夫了。”
黎弛吃着面包的手一顿,放下面包:“你不要我了吗?”
“说什么呢。”祁倦弹了下他额头,看起来心情还不错,“只是当不成你这姐夫了。”
像是在故作轻松。
黎弛垂下眼帘,摸了摸额头:“姐……祁哥,我疼。”
“哪呢?我看看。”祁倦拉下他的手,“都没用力,你碰瓷儿呢小朋友?”
黎弛的手反手按在了他手背上,黑眸如化不开的墨:“你以前说,你对我好,因为你是我姐夫,你以后还会对我好吗?”
祁倦没想到他随口的话,黎弛记了这么久,他问黎弛,他让他跟着老吴他们走,他为什么不走,黎弛嘴唇微动,答不上来。
“黎弛,你可能误会了点儿什么。”祁倦说,“我对你好,只是想对你好。”
不是因为是你姐夫,才对你好。
“为什么想对我好?”黎弛问他,“我和姐姐像吗?”
“不像。”祁倦扯了下唇角,轻哂,“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你撒谎。”黎弛说,“我第一眼看到她,就觉得……有点像。”
“漂亮的人都相似,你们是亲姐弟,当然长得会有点像。”祁倦说。
黎弛犹疑了一瞬,问:“你觉得我很好看吗?”
祁倦:“……”听话又只听半句呢?
这片地是A城基地和G城基地的交界点,项鹰他们出现在这儿不是完完全全的意外,之前他们有人进了这片林子,没了消息,那会儿藤蔓已经开始变异了,只是他们发觉得太晚了。
要出去不算难,但项鹰他们打算摧毁这株变异藤蔓,这栋别墅是几人的据点。
祁倦的作战风格十分孤狼,单打独斗,战斗力也强悍,这几天跟项鹰他们熟悉了一点儿,也仅限于能打招呼聊两句的关系,再多的没有了。
他没有融入项鹰他们团队的打算,要不是黎冉跟项鹰牵扯上关系,祁倦不是很想跟主角这类的人牵扯得太深,生存比较容易触发困难模式。
黎弛对项鹰的接受程度倒是高了许多,没了一开始的抵触,还会和他讨论项鹰这个人怎么样,祁倦倒没抹黑他,有一说一,评价很客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