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策西一顿,似没想到他会拒绝,绷着唇角直起身。
雨下了很久,他助理来的路上还堵车了,等了许久,沈策西想坐会儿,又不想坐那脏凳子,他碰了碰薄越的鞋尖,“你起来。”
“嗯?”
“给我坐会儿你的凳子。”沈策西说。
薄越把西装外套叠两叠,放在了旁边的凳子上。
“上面很多灰。”沈策西说。
薄越不在意道:“反正已经脏了,脏一点儿,和多脏点儿,没什么区别€€€€坐吧,沈总。”
沈策西心头窝着的火气似泄了气的气球一样,瘪了下去,他拉着凳子在薄越旁边坐下,“我冷。”
“把湿衣服脱了就不冷了。”薄越徐徐道,语调说得跟“多穿点”这类的关心似的。
沈策西:“……”
“你能不能有点儿做情人的自觉?”他又气又好笑道。
谁家包的情人跟他一样儿的,他话都说这份上了,他让他脱衣服。
他这分明就是心情不爽,故意找茬儿。
“情人的自觉?比如?”薄越偏过头问。
沈策西:“……”
薄越沉吟问道:“如果是我说冷,你会怎么做?”
沈策西一把攥过他的手:“就这样儿,懂不懂?说我给你暖暖,你这些都不会?”
还得他手把手教。
不过,到底是第一次。
没办法。
第一次干这活的薄越:“嗯,做得不错。”
沈策西:“……”胆大妄为。
在他抽手之际,薄越反手握住了他的手,低沉的声线道:“那……我给你暖暖?”
同样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格外的缠绵。
沈策西那手又不想抽出来了。
薄越只穿了件衬衫,还被淋湿了,但手却是温热的,包裹起来舒服得紧,沈策西刚要黑沉的脸色又散去,变得比天还快。
现学现用这一招,薄越玩得是得心应手。
第153章 附近
薄越肩头那一块儿都湿透了,但坐在那儿也没几分狼狈,他那身矜贵的气质似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无论把他放哪儿,他都能有种不慌不忙,自成一派的气场,老神在在的。
沈策西不是什么安静的性子,他坐得住,沈策西坐不住。
薄越给他暖个手,他没老实几分钟,对着他的手又摸又玩儿的占便宜,跟个流氓似的,“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的手很漂亮。”
薄越说:“现在有了。”
沈策西道:“以前呢,就没有过?”
“大概有吧。”薄越说,“记不清了。”
“不知道,可能吧,记不清€€€€你敷衍我呢?”沈策西不悦道。
“毕竟€€€€”薄越指尖一搭他腕口,一本正经的口吻又带了几分似有若无的戏谑,“没谁会像你一样,对我耍流氓,所以印象不深。”
腕口那轻飘飘的一碰,沈策西手腕跟过电似的,他又一把攥住薄越往回收的手。
天边一道闪电划过,雷声轰隆隆的响,地面都好似在震动,沈策西心跳如雷,也不知是被雷声吓的,还是被自己这突兀的举动给弄的。
但他紧攥着薄越的手没放。
薄越也没挣扎,只微微偏过头看向他,狭长上挑的眸子好似还泛着笑,他看人时总是这样儿,眸中带笑的,看起来温柔又随和,但又叫人摸不准他心里怎么想的。
光看外表,很容易被他这无害的模样给唬住。
空气中气息变得有些黏稠,他们交汇的目光在空中碰撞。
“耍流氓?”沈策西的嗓音干涩得有些哑,他嗤笑一声,“我要真耍流氓,你觉着你衣服还能好好穿你身上?”
他话说得粗俗。
这理直气壮得,还挺……不要脸。
不要脸得又有点可爱。
薄越眸子一动,问他:“害怕老鼠吗?”
沈策西:“不怕。”
转移话题呢,还挺纯情。
“那就好。”薄越说。
沈策西:“什么€€€€”
下一刻,他一动不动的僵直坐在凳子上,呼吸都滞了一瞬,一只灰色的老鼠沿着墙角爬过来,也不怕人,从他们面前横穿而过,爬上了沈策西的凳子。
“操!”沈策西骂了一声,瞬间从凳子上跳了起来,寒毛卓竖。
他起身没注意角度,一个趔趄,他结结实实地坐在了薄越腿上,隔着薄薄的西装裤,他感觉到薄越大腿的肌肉绷紧了一瞬。
薄越顺手把手搭在了他腰上。
那老鼠被他这动静吓到,从凳子上掉下来,飞快地朝墙角爬去。
雨声淅淅沥沥,里面寂静无声。
“故意看我笑话呢?”沈策西恹恹的瞳仁显得很凶,如果不是他还坐在他腿上的话,很有威慑力。
“没,我还没来得及说。”薄越说,“主要是,你看起来,真不怕。”
“我不是怕的,我是恶心的。”沈策西说。
薄越“哦”了声,裹着点笑音。
沈策西:“……”
-
沈策西助理到的时候,两人气氛有点古怪,助理也不敢问沈策西怎么跑这儿来了,一场雨下了很久,他们回到别墅,雨势才小了下来。
薄越去洗了个澡,换了身干燥的衣服。
沈策西嫌那地儿脏,愣是没把他那件湿了的西装外套给脱下,穿了一路,他让助理先送薄越回来,然后嫌麻烦,也没再回去。
直接在他这儿洗了个澡。
淋了雨容易生病,薄越体质不错,这个天气也不算很冷,他在国外一个人生活得久了,知道怎么照顾自己,不会让自己生病,生病会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二楼,浴室水声还没停。
沈策西站在花洒下,浴室里热气腾腾,瓷砖上覆上了雾气,他仰起头,水流从凸起的喉结划过,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过往的经验告诉他,猎物没有被诱饵引诱,往往是诱饵不够大,或者被猎者想要拿乔,不过,薄越的拒绝不像是装装样子。
他又想起车撞电线杆那会儿,还有薄越牵他手那会儿,后知后觉的,窥见一点儿那温和皮囊底下的不安分。
他回味着,回味到了自己最后丢了面儿。
薄越在客厅敲着笔记本回邮件,沈策西从二楼下来,穿着浴袍,顶着一头略带湿意的头发,懒懒散散地在客厅晃悠来晃悠去,变着法地弄出点动静,跟故意折腾人似的。
厨房乒乒乓乓的响了半天,薄越侧头朝里面瞥了两眼,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厨房杀手在炸厨房。
结果人从厨房里出来,只倒了一杯水。
嗯……
薄越收回余光,一心二用两不误。
他留学的时候,有一个朋友养了只美短猫。
他对猫这种动物了解不深,在他印象里,猫是喜欢安静的动物,而那只美短猫,每次在他那朋友写论文干正事的时候,就会四处跑酷弄出点动静,好似不得到主人注意力就不罢休一般,精力旺盛。
沙发一沉。
“在干什么?”沈策西端着水杯在沙发上坐下,一条手臂搭在了沙发靠背上,瞥向薄越的笔记本。
上面密密麻麻的字,看得人头疼。
“看一些工作评价。”薄越说。
沈策西也不是很关心,他双腿交叠,腿一晃一晃,碰了碰薄越的小腿,“什么事儿非得现在干。”
薄越偏头看向他。
他说他嗓子疼。
薄越:“着凉了?”
沈策西:“不知道,就是疼。”
他嗓子是有点哑。
薄越起了身,电脑也没合上,沈策西想看随时都能看,但沈策西不太有兴趣,薄越去拿了医药箱,上次沈策西拿出来过,所以他记得哪儿有。
里面东西很齐全。
单单以沈策西的身份来说,应该有家庭医生。
薄越把医药箱放在了桌上,打开,一样样的拿出里面的东西,沈策西的眸子跟着他的动作挪动着。
他拿出了一个口腔镜,小型手电筒,彼时,沈策西还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是看着他把那些东西拿出来,拆开,整理,一举一动都挺养眼。
然后,他站在了他面前:“张嘴。”
“什……”他才说了一个字,薄越指腹抵住他下巴,力道透着股不容拒绝的强势。
沈策西还没说他“熊心豹子胆”,薄越已经扣住他下颚,打开他的唇,冰凉的口腔镜抵住了他舌根,薄越另一只手打开了手电筒。
沈策西被那光弄得眯了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