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安静地继续看电影,电影过半,这部电影的恐怖之处,是细水流长,令人回味无穷的类型。陆敛享受了一会温香软玉抱满怀的感觉,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你的身体怎么这么凉?”
明明刚才还是温热的。
时启牙齿打颤,说:“我只是有点冷……”
陆敛终于后知后觉,抬手将电影暂停,正色道:“你是不是在害怕?”
时启的演技还是不太到家,片刻后,弱弱地说:“有一点吧。”
陆敛:“你怎么不告诉我?”他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还看了半天。”
时启恨不得把脸也埋进被子里:“太丢脸了。”
“这有什么,我又不会嘲笑你。”陆敛说着,忽然想起,以前大学的时候,他们宿舍组团去看恐怖片,其中一个哥们怕鬼,吓得鬼哭狼嚎,他们都毫无良心地大肆嘲笑他,没有一个人真正地为那个人感同身受。
陆敛的心中,突然像是吃了一颗怪味豆般,五味杂陈。
“时启,以前……”陆敛犹豫着,轻声道,“是不是有人因为你怕鬼,嘲笑过你?”
时启的声音从被子里闷闷地传出来:“男生怕鬼,本来就很丢人啊。”
空气一瞬间静默了,不知过了多久,一双大手,轻轻地揉了揉他的头顶,陆敛的声音很低沉,也很温柔:“每个人都有害怕的东西,这没什么,其实我以前恐同,也很害怕同性恋这个群体,难道我也很丢人吗?”
时启抬起眼睛:“那不一样,我觉得鬼……是真实存在的。”
时启做过不下十次的心理辅导,缘由便是始终在他梦镜中循环播放的梦境,每一次,都有未知恐怖的生物在追赶他,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和电影里描述的鬼异曲同工。
因此,时启看到鬼,便没由来地开始害怕,发抖。他有时候会想,倘若在梦中被那东西追到,会发生什么呢?
或许,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的确有人证明过鬼的存在,不过信则有,不信则无。”陆敛煞有介事地说,“再说了,现在我和你两个人,就算有鬼,肯定先来吃我,等我拖住他,你就赶快跑……”
时启:“为什么先吃你?”
陆敛笑道:“因为我阳气足?你那小胳膊小腿的,还不够鬼塞牙缝的。”
时启:“……”
陆敛插科打诨一会,时启也不再那么紧张了,轻轻笑了起来,说:“那咱们不看啦。”
“看,还有别的,时间还早。”陆敛说着,却注视着他的双眼,低声说,“你好像还有点害怕。我听说有个办法,可以驱鬼……”
说着,他低下头,亲了下去。
时启蓦然睁大眼睛,陆敛身上清爽的香皂气息混合着男性肌肤独特的炽热感猝然间撞进他的鼻腔中,他们之前都喝了可乐,凉丝丝的吻中带着些许可乐气泡的甜,感觉很奇特。
陆敛的吻有些急切,却并不鲁莽,他的动作有些缓慢,又带着些无从言喻的温柔,他以指腹轻轻捧起时启的下颌,将他抵在墙上。
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了开门声。
陆敛和时启的动作同时一顿。
舍友乌泱泱地进来,塑料袋碰撞的声音,聊天的声音,一并挤进了这个不大的空间,暧昧氛围一扫而光。
“敛哥,吃鸡爪……”有人抬起头,忽然发现陆敛床上多了个人,吓得噤声,随后发现是时启,便和他打了声招呼。
“时启来了啊。”
“和敛哥看电影呢,吃泡椒凤爪吗?超市新到的,可好吃了。”
宿舍里都是陆敛的哥们,他们都知道时启和陆敛关系关系好,笑眯眯地给时启塞零食。
陆敛则是怒而看向其中一个人,和他打口型:“说好了十二点再回来,这干嘛呢?”
红毛一拍脑门:“完了,我给忘了!敛哥,我对不起你!”
陆敛额头出现一排黑线,果然,求人不如求己。
再一转头,时启已经开始啃鸡爪了,嘴里塞得鼓鼓囊囊,还对陆敛说:“你吃吗?味道确实很好。”
“吃。”陆敛说着,恶狠狠地开始“嘎吱嘎吱”啃鸡爪。坏人姻缘,天打雷劈知不知道啊!
“诶,那你现在,还恐同吗?”时启小声问他。
陆敛想了想,说:“好像有点改善了。”
时启也觉得,陆敛似乎不恐同了,毕竟他都能直接亲了:“那是不是就不用治了?”
陆敛立刻道:“但我觉得,我心里还是有些接受不了,可能因为我以前受过惊吓,导致我的心理阴影太深了,没个十天半个月,怕是不能好。”
“可你刚才……”时启怀疑地问,“不是还挺投入的?”
“我刚才,在努力掩饰。”陆敛一本正经地说,“但我父母肯定能看出来,我现在还不够喜欢你。”
知子莫若父,陆敛这话,似乎也没错。
时启:“那该怎么办?”
陆敛想了想,咳嗽一声:“下次,你愿意和我一起看片吗?他们说那个办法很好。”
“啊?”时启不明所以,“哪种?还是这种吗?”
陆敛:“就是那种。”
“哪种?”
“那种。”
陆敛实在说不出口,时启则从陆敛神神秘秘的话语里,听出了几分意思。
“一定要这样才能治吗?”时启为难地说。
时启曾经也见过几个男生一起看那种片,但他完全不想加入,一是觉得这种事情本来就很私密,没必要和别人一起看,太尴尬了,二是有的男生还会看着看着,互相打飞机……
时启只觉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为什么直男玩得这么大,放得这么开?和他们一比,时启简直不像个直男。
时启很是犹豫:“能不能换个办法?”
“就看一点点,”陆敛说,“你不喜欢,我们就不看了。”
时启看着陆敛,本想拒绝,可又想到陆敛目前的处境€€€€不当给就要被逐出家门,为此陆敛正在努力,实在是太心酸了。
如果陆敛变给,对他也有好处。说不定就可以直接攻略他了。时启思忖着,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陆敛将几个空罐子和垃圾收拾一下,下床倒垃圾,随后又开了一个新的盗墓类电影,和时启在呱唧呱唧的宿舍里看完了,碍于室友在场,两个人便没再做什么,时启吃了一大堆东西,吃得直打嗝,最后打扫了下战场,和陆敛道晚安。
陆敛有点想吻他的额头,可宿舍人太多,不方便,走廊有摄像头,更不方便。
“拜拜。”陆敛依依不舍地看着时启离开,叹了口气。
不行,下次公演,一定要把时启放进自己的宿舍里来。
陆敛从来不觉得,时启进不了二公,原因也很简单,毕竟江允可是发了话的……对了,还有江允。
他和时启,又是什么关系呢?
无论如何,得把他和时启分开。陆敛下意识地觉得,江允是一块很碍事的绊脚石。
还有贺随……
那家伙总爱撩时启,时启这么单纯,万一被他撩到可怎么办?
陆敛只不过是新手上路,便拿到了变态级副本,然而陆敛的性格便是,遇强则强,遇弱则弱,总之,他绝对不会轻易放手。
时启带着一塑料袋的泡椒凤爪回宿舍,三个舍友都在宿舍,白寻正背对时启坐在桌前,戴着个耳机,对着面前白纸冥思苦想,丝毫未发觉时启回来。
房嘉然已经躺在床上,见时启手里的零食,爬起来,一边流口水一边道:“哇,是泡椒凤爪!你在哪买的?”
“隔壁宿舍给的。”时启说,给房嘉然丢了一袋,又看向江允,“你吃吗?”
江允原本依旧在看他那本晦涩难懂的书,他从书中移开视线,落在时启凌乱的头发,似是被揉皱的衣服上,最后才轻飘飘地看了眼零食:“不要。”
时启并不意外,他也没法想象江允啃鸡爪的模样。他正要转身询问白寻,江允却是忽然伸手,拉住他的胳膊,将他朝自己的方向轻轻一带。
力道并不重,而惯性令时启跌坐在江允的床铺上,将那平整的床单揉得一团皱。
“看来你今天晚上过得很好。”江允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冷淡。
“是很好啊。”时启若无其事地说,“怎么了?”
“又跟贺随出去了?”江允语含嘲讽。
“是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时启说,“你管我。”
反正是江允先撇开他们关系的,既然只是队友关系,又何必这样管他?
江允冷冷道:“过几天就是公演了,我只是不希望有人淘汰。”
“我觉得,”时启突然道,“你是不是很希望我淘汰?”
江允撩起眼皮。
不知道为什么,时启总有一种感觉,江允很希望他离开这个节目。
可他又没有惹到江允,而且就算上午亲了他一下,江允也丝毫不落下风地亲了回来,他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江允说:“你想多了。”
“这是你的真心话吗?”时启看着他的眼睛,低声道:“那我再问一遍,江允,你现在对我……”
“……是什么感觉?”
江允久久未答,他那凌冽而英俊的眉眼,在那一刻被赋予了某种藏而不露的情绪,他在那一刻,眉心微微动了一下,看上去像是有点生气。
逼人太甚也不好,把江允惹毛了,他也不好过。时启泄了口气,打算离开,然而江允的手,却始终搭在他的手腕上,刚才并未发力,时启稍一动作,江允便立刻锁住他的手腕,不让他离开。
时启那一刻竟有些想笑,他觉得江允有时候看上去成熟又深不可测,可有时候,又像是个小孩,握住自己的那颗糖,自己不吃,也不让别人碰。
时启想了想,道:“我要对江允用[心理学]。”
骰子咕噜咕噜地转动起来。
时启并不常用心理学的技能,原因也是因为,心理学给出的答案太模糊太不明确了,而且也不知道究竟是真是假。
骰子停下,时启的心里,突然缓缓升起一种不太妙的预感。
系统:“江允现在只想狠狠地亲你,亲哭你,亲到你不敢说话,然后再狠狠地进入你,一如他数年前没做的事情。”
时启:“……”
时启说:“你确定吗?他现在看上去很冷静。”
随后又是一声骰子转动的声音。
系统:“幸运80,判定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