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穿成领主小儿子后/我用抽卡系统搞基建 第93章

伊莱张了张嘴,要说的话拐了个弯,变成了:“你怎么在这里?”

“听见你这边有声音。”

为什么会听见声音?听见了什么声音?听见了又为什么要过来?把他唤醒那个声音是不是来自于艾萨克?伊莱还有许许多多疑问,但艾萨克一副不愿多言的样子,他就笑着岔开话题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看的是窗外稀薄的暮色,恰巧错过了艾萨克脸上一闪而逝的放松。

艾萨克今晚没怎么睡。

伊莱离开之后他坐在床沿闭着眼睛思考今天发生的事情,想着想着,突然想到银甲卫兵并不是在爆炸的时候就暴躁到失控的,但是伊莱的脸色却从爆炸发生就开始很差。

如果说瑞文特的血液发挥效用需要时间……

艾萨克皱起眉望了一眼伊莱的方向。

短暂的思考之后,艾萨克绷紧脸推开窗户,徐徐夜风吹进这个房间,他闭着眼分辨风带来的驳杂信息,最终在其中捕捉到了一缕清浅的呼吸声。

看来应该是多想了,艾萨克想,或许弗朗西斯的小少爷只是因为体弱才见效得快一点。

他这样想着,到底也没有再把窗户关上,也幸而没有把窗户关上。

黑夜对于习惯孤独的艾萨克来说不算漫长,比起在梦境中一次次经历无能为力的过去,一些时候他还是更喜欢闭目养神。这个时候他通常不会去思考什么,而是在脑海中化身为暗夜森林遭受暗黑风暴前的自己,阳光透过重叠叶片在地面上落下影影绰绰的光斑,他在密林之中乘风奔跑,一直跑,好像能一辈子这样跑下去。

过往每一晚都没什么不同,然而今天是个彻头彻尾的例外。

艾萨克“看见”了生长在某颗巨大树木之下的蓝紫小花,他停下了脚步,缓步走上前去,弯下腰想要把它折起来。然而就在他触碰到花的茎杆时,略带着痛苦的闷哼声传进耳朵。

艾萨克猛地睁开眼,怀揣着某种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翻身而下,撑着窗沿纵身出窗,疾行到相距只有十几米的石屋前。他推开门,黑夜并不能干扰暗夜精灵的视线,他清晰地看见床中央的伊莱眉头紧皱,睡得极不安稳,仿佛深陷一场噩梦。艾萨克走进屋,前行途中顺手把身边的椅子拖到了床边,慢慢坐了下去。

他赶到这个屋子来时速度快得要命,这个时候却一点都不着急似的。他平静地看着冷汗从伊莱的额角滑落,看着伊莱发出代表抗拒的闷哼声,看见伊莱的指尖颤动,好像下一秒就要醒来、却怎么也睁不开眼。

他想,自己午夜梦回时也是这副模样吗?

艾萨克低声道:“伊莱€€柯蒂斯€€弗朗西斯……”

他的语速很慢,仿佛每一个字在被吐出来前都在唇齿间经过了许多次碾磨。

伊莱€€柯蒂斯€€弗朗西斯,弗朗西斯领主城堡备受宠爱的小少爷,弗朗西斯的奇迹,教廷圣典中的恶魔之子,在他看见的未来中必定会杀死他的人。

如果在这里杀死他……

艾萨克的手不受控制地覆在了伊莱修长的脖颈上。

如果在这里杀死他……

五指慢慢收紧,谁也看不到的地方,艾萨克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红光。

如果在这里杀死他……

“唔!”伊莱皱紧眉头浑身一震,艾萨克眼睛仿佛被惊到一般猛地收回手,他不可思议地望着自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微微颤抖的指尖,冷汗细密密地布满后背。

他在干什么?

胸口在符文影响下逐渐扩大的伤口还在细细密密地疼痛,他杀死了伊莱,谁来给他治愈这一道致命伤?他杀死了伊莱,谁来做他扳倒教廷的盟友?他杀死了伊莱……

趋利避害般的,艾萨克下意识地忽略了最后一个理由。

此时伊莱仿佛见到了梦境中最可怕的内核,他咬着牙,拼命地躲闪,但床和被子阻挡了他,他怎么也逃不出去。艾萨克拧紧眉头,单手撑在伊莱的脸侧,沉声唤道:“伊莱€€柯蒂斯€€弗朗西斯。”

毫无作用。

躲闪中伊莱的发丝掠过艾萨克的手腕,艾萨克略微提高声音:“伊莱€€柯蒂斯€€弗朗西斯。”

依旧毫无作用。

艾萨克的上半身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微微前倾,他注视着弗朗西斯的小少爷紧抿的唇、紧闭的眼睛、滚落的汗珠,张开嘴。

“伊莱!”

一双瑰丽的紫色眼睛猛地睁开,银色的星河在其中流转,那一瞬间艾萨克仿佛被某种至高的存在剥夺了行动的权利,而它的主人抬起手,指尖轻轻地落在了艾萨克的眼角。

就像一只蝴蝶。

……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艾萨克抬眼,入目的是伊莱略带着点奇怪神色的脸,那双眼睛中的流转星河已经不见了,剩下细细碎碎的光。伊莱被他看得愣了一下,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又弯起眼睛,笑盈盈地问:“你刚刚在走神吗?我问你第一次你都没有听见。”

“嗯,在想事情。”

事情?什么事情想得这么入神?

艾萨克又说:“快要天亮了。”

伊莱一怔,转而意识到这是在回答自己一开始的问题,他望向窗外,远处的树冠之上已经泛出了明亮的天光。

弗瑞兹临时监狱新的一天开始了。

……

天才蒙蒙亮,黑甲卫兵就出现在了石屋群中央,与他一同来到这里的还有银甲卫兵。与昨天差点大打出手不同,今天他们并肩走在一起,时不时低声交流,也不见什么因为误会产生的尴尬。

毕竟要有时间东想西想才能尴尬,昨夜被影响到情绪的卫兵太多,剩下的亲卫军士兵和护卫军士兵折腾了一晚上,才勉强在天亮之前让受到影响的卫兵重回正常。

银甲卫兵眉宇间充满还未散去的倦色,他问道:“瑞文特和埃尔弗€€伯伦那边有什么问题吗?”

“我嘱咐了看守他们的卫兵,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银甲卫兵重重吐出一口气。

瑞文特和埃尔弗都是高危外来者,前者有奇怪的血液,后者看似没有反抗能力、但曾经也是强大的天赋者,为了防止他们逃脱、也为了保护守卫者的安全,监守他们的士兵只能来自亲卫军。与此同时正常的亲卫军士兵还要分出一部分去压制安抚受到影响的亲卫军士兵,巡逻队中编有的两种士兵对半开,亲卫军连轴转,护卫军士兵只能看着,想帮忙也无从下手。

天赋者与普通人的差距永远体现在方方面面,但银甲卫兵难得感到这么深的挫败。他想:就算有实力差距,让亲卫军去一切危险的地方、护卫军执行安全的任务真的是正确的吗?

他们都是守卫弗朗西斯的士兵,一方却要另一方保护,这真的是正确的吗?

银甲卫兵隐秘地看了黑甲卫兵一眼,心情复杂。过去亲卫军和护卫军很难有联合执行任务的时候,就算联合在一起也是各司其职,从未出现过像现在这样一方身压重任、一方无事可做的状态。

银甲卫兵的心脏喉咙就像被一只手攥紧一样,他苦涩地想:护卫军的士兵们因自身没有天赋而感到不公的时候,亲卫军的士兵们看着同伴的尸体在想什么呢?

他们走到了石屋群中央的石屋门前,黑甲卫兵抬起手正要敲门,一旁就传来了窗户被打开的声音。

弗朗西斯的小少爷用围巾和兜帽把自己挡得严严实实,此刻从窗户探出半个身子来冲他们挥挥手,轻快地说:“你们来啦!”

“吱呀€€€€”

门被打开了,身穿黑色盔甲的“斯科皮队长”全副武装,只露出一双沉郁的绿眼睛。

“走吧。”“斯科皮队长”说。

这里说的走,是去看单独关押的瑞文特和埃尔弗。

瑞文特的木屋离石屋群比较近,伊莱远远地看过去,在木屋周边看见了一圈黑甲卫兵€€€€是的,整整一圈。

需要这么多人吗?伊莱不由看向黑甲卫兵。

“看守瑞文特的卫兵昨晚都没有出现过异常,”黑甲卫兵解释道,“我告诉他们斯科皮队长要求非必要不进入木屋之内,没办法在内部监视,为了防止瑞文特逃出来,在外部的卫兵就多一点。”

看见“斯科皮队长”和白袍人走来,那一圈黑甲卫兵中走出一个,迎上来行了个礼,伊莱落在艾萨克后面,清楚地看到艾萨克在对方行礼的时候侧了侧身。

这不是第一次,在弗瑞兹临时监狱的时间里,艾萨克都没有真正受过一个礼。

黑甲卫兵走上前去和这名卫兵交流了几句,对方点了点头,干脆利落地转过身:“请跟我来。”

他们进屋时这名卫兵还在介绍:“为了限制他的行动,我们采用了一点手段。”

伊莱点了点头表示€€€€点不出来。

他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屋内的瑞文特不仅被用布条束缚住了手脚,眼睛也被用布条蒙住了,嘴里甚至还塞着一团疑似随便从路边薅的野草。在这样严密的限制条件之下,瑞文特不能翻身、什么也看不见、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嗯嗯的声音,与此同时那些束缚他的布条都非常宽,瑞文特绝不可能借助它们磨出血液。

伊莱目瞪口呆:我们弗朗西斯最近对俘虏都是这样秋风打落叶一般的态度了吗?

他的惊讶一览无余,看守的卫兵莫名有点心虚,黑甲卫兵用手肘捅了捅卫兵,眼神示意他说些什么。

“是这样的,大人。”看守的卫兵隔着头盔挠挠后脑勺,“罗希告诉我们一旦这名外来者有异动就阻止、又不能让他流血,他一开始笑嘻嘻地唱歌,后来试图在屋子里滚来滚去,最后一直盯着我们,所以……”

伊莱再看了一眼屋内的瑞文特,又看了一眼满眼写着“我这么做有哪里错了吗”的卫兵,唇角慢慢勾起笑,然后这个笑容越来越大,直到他捂着肚子笑出声。

“好,很好。”伊莱单手擦去眼角沁出的生理性眼泪,转头神采飞扬地向艾萨克建议,“我觉得我们先去关押埃尔弗€€伯伦的那个木屋比较好,你觉得呢?”

伊莱说这话的时候眼角眉梢都飞扬着笑意,眼睛里的兴奋与狡黠比太阳更耀眼,下半张脸藏在围巾里,艾萨克都能想象到伊莱一定笑出了尖尖的虎牙。

虽然瑞文特才是那个与教廷牵扯深的人,但是……

“好。”

怀揣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艾萨克低声说。

第122章

关押埃尔弗的木屋比伊莱想象的要更远。

瑞文特的木屋紧邻石屋群,埃尔弗的木屋却几乎要挨到弗瑞兹临时监狱的边缘,士兵们忠实地执行了不能让这两个高危外来者挨得太近的命令,受难的只有凌晨才吐了口血的伊莱。

伊莱在斗篷之下用力按了按自己的胸口。

他的脸和身体都藏在斗篷下面,按理来说没有人会发现他的小动作,但瞬息之后,伊莱明显地感觉到艾萨克放慢了脚步。

果然,伊莱想,艾萨克这几天有点问题。

联想他们乏善可陈的过往,第一次见面艾萨克就动杀招,第二次见面艾萨克捏碎了他的腕骨,第三次见面他“喜提”暗夜森林软禁,而以上所有事情发生的时候他都还只是个小孩。艾萨克能面无表情地对才七八岁的他下手,真的有可能会在他快十七八岁的时候突然开始关心他吗?

伊莱只能说:不信。

甚至前不久他甚至还给艾萨克的心脏来了一刀,还要用治愈魔法来“迫使”艾萨克与自己进行合作,艾萨克脑子抽了才会在这样的前提下转换态度。

有这么大的变化是因为艾萨克终于意识到他们目前最大的敌人都是教廷吗?伊莱也不知道。

不过……伊莱看着艾萨克的后脑勺想,如果艾萨克不是憋着坏准备搞事的话,这点变化多少也应该算是一件好事吧。弗朗西斯的小少爷苦着脸又顺了顺自己的胸口,主要是再走刚刚那么快他真的要呼吸不过来了。

艾萨克的耳朵动了动,默不作声地把脚步又放慢了一点。

一行人慢悠悠地晃到了关押埃尔弗的木屋,有瑞文特喜提的亲卫军士兵围绕一圈的豪华待遇“珠玉在前”,木屋门前的四个卫兵乍一看甚至有点“寒酸”。不过这种差异也可以理解,毕竟瑞文特的那间木屋要关紧房门,埃尔弗这间不仅可以把门敞开,卫兵还能走进屋内,怎么想都要更容易看守一点。

艾萨克依旧微微侧身错过卫兵的行礼,伊莱侧过头向身后跟着的黑甲卫兵和银甲卫兵说:“我和斯科皮队长进去吧。”

话音刚落,原本在屋内的两名卫兵应声而出,他们穿着黑色的盔甲,彼此还略显惊讶地看了对方一眼,眼睛里仿佛写着:“没接到命令你出来干嘛”和“那你又出来干嘛”。

伊莱没忍住,唇角向上弯了弯。

他七八岁的时候与奥林关系缓和,从此隔三岔五就要去亲卫军营一趟,说得肉麻一点,亲卫军营中绝大部分士兵都是看着他一点一点长大的。哪里有认不出自己看大的孩子的人呢?他们只是不说罢了。

他们与伊莱和艾萨克擦身而过,那一瞬间伊莱冲着这两名亲卫军士兵点了点头,对方也轻微地点了点头,就像对了一个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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