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穿成领主小儿子后/我用抽卡系统搞基建 第144章

说到底,伊莱和整船冒险者的画风哪哪都不太一样。

其实马修和艾萨克的画风也不大一样,不过和伊莱也有区别。

马修一举一动都能看出贵族的修养、总是很温和,但也能够挽起袖子与他们扳手腕,赢了会笑眯眯地盯着输家履行赌约,输了喝酒的豪迈劲头和他们根本没有区别;而和伊莱一起到来的艾萨克相当冷漠,虽然并不是人类,但一看就是在层出不穷危机中摸爬滚打过来的,这段时间老是有船员悄摸摸地去找他切磋,最常去的那几个顶着一脸伤乐此不疲,他看不出喜怒,但看见船员来了,会主动往空旷一点的地方走。

总的来说,他们画风不同,但船员和他们相处起来没什么顾虑。

伊莱不一样。

他的长相细究起来和马修有一点相似,但更加清冷精致,本来就很有距离感,偏偏一来先病倒,偶尔出来放放风,只呆一会儿又要咳嗽着回到房间里。于是在船员们看来他相当脆弱,他们这群人最不怕危机与强大敌人,吃肉喝酒都很豪迈,从不在意别人的冷漠,只是一遇到伊莱这种好像碰一下都有可能受伤的金尊玉贵小少爷就抓瞎。

他们中绝大部分人刚刚见到马修都有点敬而远之,不过后来被马修揍过之后一下子就调理好了。

伊莱听了一会儿,纠结着说:“难道我要也要把他们都揍一顿?”

“不,”马修又摇摇头,“我揍他们之前没有因为发烧躺半个月。”

一招KO,伊莱无话可说。

不过伊莱也没有一定要和冒险者们混熟的想法,他和人相处向来都很随意,问出这个问题也只是因为冒险者们的奇怪态度有点疑惑。反正大家又没有恶意,只是相处起来有一点尴尬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事。

伊莱是在上午的时候这样想的,转机是在下午发生的。

那个时候伊莱正在船尾种植着蔬菜和果树的木桶旁边思考今天要催生哪一种水果,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突然靠近,伊莱眼睛微眯,代表着监察者之杖的卡片被从系统空间内拖拽出来,随时准备使用。

脚步声越来越近,几乎已经到了船舱的拐角,伊莱的肌肉绷得愈紧。

忽然,面色相当难看的贝利亚走了出来。

伊莱一愣。

贝利亚?

贝利亚看见了伊莱,却没有什么惊讶的神色,一看就是来找伊莱的。

伊莱略微挑了挑眉。

或许是因为要把秘密守护得更好一点,贝利亚这段时间里根本没有靠近过伊莱,现在来找自己……伊莱很直球地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贝利亚看着脸色还带着点苍白、身形相当消瘦的伊莱,嘴唇蠕动了好久,似乎有许许多多的话想要说,最后只说出来相当干涩的一句:“您的身体还好吗?”

怎么都用上“您”了,之前贝利亚不是用“你”来称呼他的吗?

伊莱笑笑,略微留了点余地,他说:“还好。”

还好这个词语就很暧昧,说有一点问题也可以,说康复得差不多了也可以,端看听的人怎么理解。

一道海浪打过来,伊莱没太站稳,顺手撑着木桶稳住身形,再抬起头,贝利亚的脸色更差了。伊莱略微眯了眯双眼,眼神中带出来许许多多的探究:据他这段时间的观察,贝利亚是个相当直来直去的人,现在这样瞻前顾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状况以外的事情。

哦,对了,他甚至没有要骂脏话的意思。

这时贝利亚露出一个相当难看的笑容,后退一步。

“不打扰你了。”

现在又变成“你”了。

还不等伊莱想出个所以然来,贝利亚率先转身离开。

伊莱拧起眉头,望着贝利亚有点失魂落魄的背影,自言自语似的问:“他这是怎么了?”

他想跟过去看,还没走两步,高处突然落下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有人类被深海水母蛰了。”

伊莱仰头去望,果不其然,在船舱中部的一块突起木板上发现了靠着船舱站立的艾萨克。暗夜精灵还真的是挺神出鬼没的,对心脏实在是不算好,好在伊莱有着毫无所觉就被摁在地上的经历,适应得非常好。

伊莱疑惑道:“深海水母是什么?”

“弗朗西斯东部海域的特有生物,没有强力的攻击方式,含有剧毒,一旦被它蛰中,就算是人类天赋者也活不过今晚。”艾萨克顿了顿,又说,“那个火系魔法师能够伪装成伤口还没有愈合的样子,但这个被深海水母蛰过的人不可能装作死亡。”

艾萨克很难得说这样长一段有头有尾的话、甚至看起来话头还没有断绝。

“你的舅舅只是舅舅,需要我提醒你怀有治愈能力的人类可能遭遇什么吗?”

尤其还是那样强力的治愈能力。

伊莱仰头望着艾萨克,此刻半精灵的神色相当冷漠,原本在到船上之后稍微变得轻松一点的眼神恢复从前的沉郁,仿佛这段时间以来的艾萨克都只是错觉。

白日朗朗,艾萨克短暂地到阳光下来过一会儿,马上又要回到黑暗中去。

他们相顾无言,除了凛冽海风的猎猎声之外没有任何其它的动静。

过了一会儿,伊莱主动打破寂静。

“我知道啊,像个再珍贵不过的宝物似的被抢来抢去,除了教廷之外帝国也下场,我一个人就能搅动整片大陆的风雨,我要么东躲西藏,要么死亡,要么被剥夺思想成为顺手的工具。”

说到这里,他感叹道:“啊,真是好适合被吟游诗人传唱的崎岖人生。”

他说着这样的话,脸上的笑容却依旧很轻快,艾萨克注视着他,垂在身侧的手缓慢握紧。

他已经生出了一种预感。

果不其然,伊莱接着说:“我没有拯救毫不相关的人的圣母心,但是你猜贝利亚为什么会来找我?”

“因为那个人对他的重要性超越这个我和他约定的‘秘密’,虽然他最后止步于此,但如果那个人真的因此死掉了,他会不停地设想他没有止步于此可能造成的美好未来,最终成为随时可能引爆的定时炸弹。”

伊莱耸耸肩,脸上的表情似乎有点苦恼,但是更多的是那种总是存在于他身上的从容。

他叹息一般说:“从我选择治愈贝利亚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有选择了,艾萨克先生。”

第163章

柯蒂斯作为整个游星帝国最富有的家族,提供给唯一的少爷马修用的商船当然不可能小到那里去。

伊莱在船尾的时候什么动静都没有听到,走到船中部的时候突然听到点隐隐约约的嘈杂声,他脚步一顿,随即加快了前进的速度。愈往前走、声音愈清晰,有人在高声说着什么,有人语调严厉,某种流淌的紧迫氛围包裹下,伊莱听清楚了第一句话。

“人还没死呢,怎么都一副哭丧的样子?”

第二句接踵而至:“谁他妈哭丧了?!”

一听这个措辞,大约是来自于贝利亚。

他的气势很足,声音却在微微发抖,怒气冲冲之外也带着细微的害怕,恐怕情况不是很好。

伊莱又走快一点,脑子里却在想:太奇怪了,刚刚艾萨克说深海水母生活在深海,最近船上好像也没有什么下潜到海中去的活动,怎么会被深海水母给蛰了。

怀揣着这样的疑惑,注意力难免被分散了一点,伊莱又走得有点急,最终在转角的那一刹那成功绊到一块相当叛逆地支出来一点的木板,他又毕竟刚刚病愈,肌肉都还有点使不上力气的酸痛感,种种原因叠加之下,他啪叽一下摔到了甲板上。

这个时候伊莱已经在转角转了一半了,甚至有敏锐的冒险者已经发现了他的到来,听见动静,那些或面色凝重或神情严肃的冒险者们将视线投过来,脸上都浮现出错愕的神情来。

伊莱把脸埋在手臂里,满心满眼都是:他不活了,他真是一点也活不下去了。

奥斯都这个帝国的气场可能和他不太相合。

众目睽睽之下,在地板上趴了几秒的伊莱相当从容地站起来,拍拍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什么异样也没有地靠近开口问道:“怎么了?”

围拢的冒险者们面面相觑,很快散开,给伊莱留出一个缺口。伊莱靠近去看,就算有了心理准备,在看见躺在地上、小山一样的托克之后他还是心中一个咯噔。

托克是整船冒险者中体型最大的冒险者,满脸横肉,手持两把板斧,往阵前一站就相当能够唬人。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永远挡在队友前面、仿佛永远不会倒下的天赋者,此刻却躺在甲板上人事不省,口中吐出的白沫细细密密,嘴唇已经变成绛紫色。

谁看了都知道托克剩的时间已经不太多。

伊莱干脆利落地蹲下,借着查看托克情况时的动作先输送了一点治愈性的魔力进去,现在所有人都看着他,他也没办法不动声色地精准找寻到毒素的位置,只能先“吊”着托克的性命。做完这一切,他的神色也不太好了,抬起头来。

这个时候所有冒险者都有点浮躁,伊莱的年纪比他们中任何一个人都要小很大一截,长得又是一副没经历过什么风雨的样子。然而在那双冷静到有些凌厉的眸子注视下,所有人心中的焦虑都被奇异地抚平了,就像在这个时候突然找到了主心骨一样。

伊莱问:“舅舅呢?”

按理来说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马修应该会在现场才对。

一名神色还带着点残余惊慌的女性冒险者回答道:“中午和两外两名队员一起划小船出去了。”

没想到是这样的回答,但思及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在兜圈子的商船,好像马修通过小船去先行寻找原因也很合理。伊莱略微拧起眉头,他本来想问问马修的意见,但是看托克这副样子,恐怕马修还没回来就要死掉了。

贝利亚值得信任,但马修没有告诉他托克或者其他人也值得信任。

短暂的思考之后,他做出了决定。

伊莱站了起来,垂着眼睛看命悬一线的托克,轻轻吐出一口白蒙蒙的气。

“把他抬到他的房间里。”

贝利亚震惊又复杂的视线实在很好分辨,伊莱都不需要寻找,抬头就对上贝利亚的眼睛。贝利亚一愣,下一秒,他听见伊莱说:“而你跟着我。”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马修的原因,这群看着都像刺头的冒险者意外地听伊莱的话,他们快速把托克抬回房间,又急匆匆地离开,好像晚走一步就会妨碍到什么一样。

最后一个冒险者带上了门,独属于托克一人的房间中只剩下了人事不省的托克、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留下来的贝利亚、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艾萨克,以及坐在床沿上,扭过头看托克的伊莱。

艾萨克话少,贝利亚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保持沉默,伊莱得到了一个相当安静的思考空间。

治愈魔法要起到最大的效用,首先,施术者要找到症结在哪里。

伊莱上辈子那些水母携带的大都是神经毒素,破坏的是神经组织,按理来说应该往脊髓或者大脑的方向寻找,然而在甲板上粗略查看托克状况的过程中,伊莱发现托克的手臂血管呈现出一种相当不详的深青色。

血液会在心脏作用下在全身循环,往最坏的地方想,或许此刻托克全身都是深海水母的毒素。

伊莱看看托克的体型,幽幽叹了口气,他转头看向艾萨克,试图做出最后的挣扎:“圣水真的不可能对托克有用吗?”

“没用,圣水只能作用身体表面的伤口,不能作用身体内部的毒素。”艾萨克无情地回答,“而且最后一瓶圣水已经喝掉了。”

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贝利亚目露震惊,如果不是说这话的人是艾萨克,他现在已经要冲上前去拎着说话的人的领子问了。

你刚刚说什么?圣水被喝掉了?谁喝的?哪个骄奢淫逸的、该死的家伙把要花大力气才能从教廷手中抠出来的圣水拿去喝?

但是那一腿余威尚在,他到底是什么也没有问出来。

骄奢淫逸的伊莱认命地把指尖落在托克身上,心中思考:要在全身驱赶毒素是一个大工程,所以他要用出来的魔力应该比平常多一点,那么到底要用多少呢?

伊莱闭上了眼睛。

封闭的室内陡然而起一阵旋转的风。

艾萨克的视线略微下移,落在伊莱的脚下,此刻一个小小的法阵正在那里流转。

伊莱脚下出现法阵还是件蛮稀奇的事情,他使用魔法根本不需要经历吟唱,法阵可能还没来得及出现、魔法就已经丢了出去;偶尔有需要较长准备时间的时候,法阵也会被刻意迁移到其它地方去。现在这样完全称得上稀奇的场面,想必还是因为伊莱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个魔法会出现这样一个法阵。

这个法阵一开始还很小,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大,升腾的符文缓缓飘起,又在抵达天花板的前一刻消失不见。某一个刹那,贝利亚突然察觉到体内躁动的火系魔力变得温和了一点,他一愣,低下头,法阵的边缘已经触及到了他的脚尖。

贝利亚一愣,往后退一步,魔力一如既往的暴烈,再往前一步,刚刚还疯狂涌动的魔力一下子开始缓慢流淌。

贝利亚抬起头,看伊莱的眼神像在看怪物。

一个连稀少的、身怀治愈能力的精灵也没有办法使出来的群体治愈魔法,甚至是超越这片大陆的€€€€奇迹。

贝利亚已经没办法更加震惊了,他的后背已经漫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这一刻他开始后悔去找伊莱、让伊莱察觉到出了事情;也开始后悔在伊莱做出决定的那一刹那没有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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