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突然间,她人就失踪了。
倒也不是不明不白的失踪,据说她是跑到归海城耗尽家财采购了一批修炼物资后失踪的, 一副从此隐居的架势。
人在胡诌的时候,总是喜欢多说一些细节来证明自己说得是真话。
很显然汤博是不知道这个心理学常识的。
他只觉得段以君说得每一句话都戳中了真实。
“你胡说!!!”羞愤怒极的呐喊, 证明了段以君说得话他是真的信了。
他能修到金丹,可见,多少还是有点天赋的,但是在凛意门这个大体量里,他这个天赋显然并不算出众。
尤其是凛意门合并后,他这个金丹更不起眼了。
自卑在那时候就开始产生,纠缠了几百年,让他遇到了所谓的机遇。
从自卑变成了极度的自负也就仅仅需要一瞬间。
那些年独守着秘密,享受着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快感。
别人的鄙视和辱骂,在他看来就是他人“有眼不识泰山”。
这几十年,他恐怕除了一复一日的探索那个秘境和寻找“湛为墨”和“南门樾”这两个名字外。
就是在脑补自己一步登天后,那些看不起他的人,是如何的惊恐和羡慕,自己是如何复仇,如何□□这些看不起自己的人。
盼了几十年的美梦破碎之后,是恨意寄托一切。
把一切的错误都归类在那两个改变命运的人身上。
都是段以君的错,谁让他去养别人家的小孩。
都是南门樾的错,他怎么不乖乖去死呢。
这是天命啊!这本该是天命啊!
然而现在段以君用一个合情合理的推测,撕下了他最后一层脸皮。
这直接让汤博心神失守,心魔顿起,魔气自然闻着味儿就过来了。
比起段以君这种心境圆满,还不停给自己加防御的。
汤博这个人,虽然有道具防护,可那心神失守的味儿简直是冰激凌+炸鸡。
不费尽全力去咬一口,都对不起自己的设定。
而汤博却是一点都没注意到周围的变化。
因为除了这段让他所有的理念和心境崩塌的“真相”外,段以君还附赠了一个让他绝望的消息。
玄元宗的人已经知道了【唯我】就在凛意门这件事。
哪怕,哪怕自己赢了,哪怕自己底牌尽出。
最后杀了段以君。
自己恐怕也只有一个死了。
原本想着短时间内玄元宗定然不会来追杀他,毕竟大门派都要脸。
他赢了玄元宗的弟子,才出大门就被杀。
日后玄元宗的威望会一落千丈的。
别提魔器的事,正道修士中,用点魔道之物是常见手法。
趁着这一段时间,自己会全力隐匿起来,再加上【唯我】的保护。
他还是有不小的几率活命的。
等到【唯我】的事情暴露了,修真界全面开战,自己这个小虾米就无关紧要了。
不得不说,这个比较天真的想当然,还挺美好的。
就是不太讲究概率。
理所当然的认为,玄元宗要脸,理所当然的认为【唯我】能庇护他,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对【唯我】很重要,理所当然的认为只要打起来,就没人管他。
理所当然的……
嗯,不用继续排比了。
恐怕在他心里,自己存活的几率百分百呢。
不是他的智商有那么低,而是他不愿意去想失败的可能性。
然而他的自洽逻辑里,绝对没有玄元宗已经知道【唯我】在哪儿这个真相。
这个真相足以让他的完美逻辑在第一步就概率零。
玄元宗绝对会第一时间杀了他为段以君复仇。
事后只要把那个检测葫芦往他身上一按,一切的舆论问题就不存在了。
他是【唯我】,比魔修更该死的存在。
想到这点后,无边的绝望淹没了他。
在死亡的绝望面前,之前的愤怒、羞愧,世界观崩塌等等,都不重要了。
段以君眼睁睁的看着段那个香炉里流露出来的各种脏东西把汤博给淹没了。
自己这边只要好好防守就撑过这段时间就行了。
他也没想到这场比斗的最后结果,竟然是自己把人“说”死了。
上一个有如此嘴遁功力的似乎是……火影七代目。
不过也不算把他“说”死。
毕竟若是没有这些东西骚扰,他的心神不一定会就此失守。
而现在,他体内的灵气被煞气所困,神识被血气污染,心魔撩动之下,根本振作不起来,别说绝地反击,拼死一搏了。
恐怕在他的心里,自己已经死了。
他说出来的话,应该只有一半的功效,另一半来自他自己的香炉。
“阿弥陀佛!”
一句响亮的佛号,一阵霸道的金光从天而降。
顷刻间地面上的所有污秽都不见了。
整个擂台上只留下段以君一个人。
外界的力量能插入,就说明那个被各种污秽包裹的人已经死了。
直到真正尘埃落定的那一刻,关心段以君的人才集体松了口气。
大家一起松气的动静还是很大的。
这也导致了众人愣了一下之后,都开始笑了起来。
连凛意门的【唯我】也在笑。
一时间竟然有点天下大同的架势。
段以君身上自然是有些伤的,他人刚走下擂台,身边就围绕了七八个人。
每个人手里都有各种各样的丹药。
以及手上都是各种各样祛除污秽的精进化类法术。
全是玄元宗的高层长老,别说南门樾了,连白文昂都被挤到了第二圈。
段以君在玄元宗的好人缘再度震惊了其他门派的人,尤其是【唯我】。
“他竟然光明正大的用魔器?脑子有病吗?他用的时候,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吧?”
看他之后有那么多力气游走就知道了。
那时候的汤博还是有点余力的。
这么大动静的生死擂台刚刚结束,大家一时间也没功夫开第二场了了。
玄元宗宣布休战半日。
大家索性三三两两的就聚在一起讨论刚刚的比赛。
“他不会以为……正道修士用用魔器,不算什么吧?”
所有人都露出“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有人那么蠢吧?!”的表情。
大家一边震惊,一边看向凛意门。
凛意门的人感觉自己血压都有点上去了。
“就是啊,魔器这种东西,留在身边暗搓搓的当个底牌也就是了……”
这个修士刚说到一半,旁边的长辈咳嗽了。
看,这种事情,就连说,都是不能放在明面上的。
外出历练,若是去险地的话,身边留个有伤天和的东西当底牌。
大家还是睁只眼闭只眼的。
可你在擂台上用出来……
到是有个年长的修士叹了口气。
“以前啊,有段时间,也是比较放松的。”
事过境迁,沧海桑田,修真界的变化因为大家的时间感比较慢。
可还是会变的。
比如魔道昌盛的年代,太固守道德,可活不到如今。
“有段时间?那是长老你的过去,他才几岁?前几年还是个金丹期呢。”
“好了,和傻子有什么好计较的,总是有人……不能用人类的脑子来考虑事情。话说,他到底为什么找段道友下生死令?”
对啊,为什么?
他们已经在台下核对过很多讯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