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的那天朕发现自己是反派 第102章

……

洛琼花坐在房中,觉得自己好像隐约听到了钟声,她不自觉捏紧衣袖,听见身边赵嬷嬷说:“这大约是大征礼的礼乐声。”

洛琼花今日刚开了脸,脸颊红扑扑的,看起来像是过了水的桃子,闻言忍不住发了会儿呆。

她突然发觉,今日之前,她对婚礼其实没什么真实感,左右不过是兴奋于

可以更多地见到陛下,但是此时此刻,她突然紧张起来了。

“嬷嬷,您、您再给我讲讲宫中的规矩,我好像忘了。”

赵嬷嬷笑道:“主子不要想太多,到时奴婢也会提醒你的。”

“不,我再学学,再学学。”

她伴着钟鼓声听着赵嬷嬷说话,这次没有睡着,甚至越来越清醒了,用过午膳,她在房中看着一件件礼器搬进房间,突然紧张更甚,常敏过来看她,洛琼花拉住她的手,仰着头道:“阿娘,我今晚可以和你一起睡么?”

常敏本就忧心忡忡,闻言几乎要落泪,却也只能说:“今晚你要和宫中派来的人一起睡,你别害怕,有很多人陪着你。”

洛琼花低头抓着她的手,还有一句话几乎要脱口而出,那就是€€€€阿翁会回来送我么?

这当然是句傻话,所以她咬住舌尖没说出来。

常敏低头望着洛琼花,洛琼花早上刚洗了头,如今正将长发披散着晾干,长发上涂了用各种花瓣做成的纯露,散发出清新怡人的香味,披散着的长长的黑发包裹着泛着粉红血色的脸颊,再加上坐姿端庄,令她看上去不像印象中那样稚嫩。

常敏却莫名心酸,她总觉得女儿还是孩子,如今居然要出嫁了,这种孩子一夕之间长大的感觉令她心中空落落的。

洛琼花察觉到了母亲的心情,于是她突然觉得自己应该高兴些,她搂住母亲的胳膊,说:“可是我想和阿娘一起睡呐。”

常敏摸了摸洛琼花的头发:“那阿娘就不走了,在房里陪着你。”

天色刚擦黑,赵嬷嬷便催着洛琼花早些休息,婚礼昏礼,虽是黄昏时举办,但作为国婚,天不亮时便要准备起来,为了保持良好的状态,自然要早些睡觉。

常敏便坐在床塌边,任由洛琼花抓着她的手,直到洛琼花睡着了,才悄悄离开了房间,洛琼花却并没有睡着,她只是不希望母亲和嬷嬷们担心,所以在装睡。

这是从未有过的经验,脑海中有各种各样奇怪的想法,但细想,却发现并不成型,于是不知不觉做起光怪陆离的梦来,回过神来的时候,耳边传来赵嬷嬷的声音,叫她:“主子,该起了。”

洛琼花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

原来她竟然睡着了。

只是这个觉不踏实,做了一晚上的梦,话虽如此,此刻还是立刻就清醒过来了。

只是仍觉得周围有些不真实,仿佛还飘在云端,脚底下软绵绵的。

原来昨天的紧张都不算什么,越临近那个时候,越叫人紧张,下人们鱼贯而入,给她端来洗漱用具,揩齿擦脸,然后换上簇新的里衣。

接着坐到镜前,先有母亲替她梳头。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

常敏顿了一下。

那是天子呢,也不知是否能与琼花白头到老。

她垂下眼,忍住一些怆然神情,接着道:“三梳子女满堂……”

洛琼花望着镜中的自己。

那种像是浮在云端的,不真实的感觉终于退去了,她突然转身,将脸埋在了母亲怀中,感受着母亲身上传来的体温,手指却还是忍不住地颤抖。

她要出嫁了。

她突然意识到,原来一直以来盘绕在心中的心情,不止是紧张,还有害怕啊。!

第九十六章

因为已经接连一个月都在进行各种祭祀活动,到了大婚那天,傅平安也并不觉得这天有什么不同的。

但是一开直播间,热闹的景象就让她目瞪口呆。

几乎可以说是一开直播间,各种礼物便接连不断而来,她甚至第一次知道原来同一种礼物送上十次,会有额外特殊效果。

效果非常华丽,以至于她要眯起眼睛才能看清。

甚至于,看到了很多许久没看到的熟悉ID。

【失眠的一天天:幸好长安花私信提醒我,不然真的要错过了】

【平安宝宝真可爱:对啊对啊,幸好前天看了下私信,宝宝这就要结婚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长安花:所以最近在忙什么啊。】

【平安宝宝真可爱:这不是也在带宝宝么(脸红)】

【长安花:什么,你已经……那失眠不会也……】

【失眠的一天天:我没有,我可是不婚主义者,我只是最近事业太成功了】

【聊赠一枝春:那你得多送点礼物】

【失眠的一天天送出星空玫瑰】

【平安宝宝真可爱送出百年好合】

……

眼花缭乱的礼物令傅平安又惊又喜,于是这才发现结婚对她的人生来说,可能真的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

开直播间的时候她已经穿好了礼服,然后去前殿接受朝拜,直播间弹幕纷纷说她长大了,亲切地称呼她平安,但与之相对的是,现实中大臣在殿前排成数列,庄重肃穆,偌大的广场一片寂静。

没有人敢说话,耳语都没有,全都垂手低头而立。

【诶嘿:……所以皇帝结婚一点都不热闹嘛。】

【不快乐的小废物:看来喜庆的环节是在咱直播间】

【方圆一百里我罩了:洞房会直播么?】

【失眠的一天天:你在说什么?!拖出去,现在的管理员都不管么!】

【方圆一百里我罩了:不好意思,我就是管理员,我还是礼物榜第一】

【失眠的一天天送出了幸福礼炮】

【方圆一百里我罩了送出了永结同心】

与直播间的插科打诨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边上礼官沉默在桌案上点上香烛,奉上皇后金册金印,鼓声响起,在鼓声中众人等到吉时,于是在一声“跪拜天子”的声音中,朝臣下跪行礼,并又陷入沉默地等待。

此时,大婚使臣已经来到英国宫府,迎接准皇后入宫。

……

洛琼花的出阁礼也刚好结束,她已经梳好了头发,穿好了礼服,常敏望着坐在厅堂的主位上的女儿,觉得颇有些陌生。

妆扮完整之后,那种小孩穿大人衣服的感觉就消失了,洛琼花端正坐在上首,厚厚的粉盖住了形貌,只能大约看出嘴唇嫣红,厚厚的发髻撑起华丽的金饰,而璀璨晃眼的饰品平衡了服装的庄重肃穆,她看上去不像自己的女儿,而更像是个高高在上的贵人了。

常敏不免有些怅然。

洛琼花很小的时候,她便想过若是女儿出嫁会是什么样的场景,她那时总是想,对方来提亲的时候,一定要洛襄给对方一个下马威,免得琼花在婆家受欺负,然后由自己来唱红脸,告诉对方,琼花打小就是任性的,平日要多担待些。

结果没想到,未来的女婿是皇帝,别说提亲了,迎亲也不会上门。

但那可是皇帝,谁能说不好呢?

大婚使臣很快传来指令,说吉时已到,可以出发了。

虽还未接受金册金印,但洛琼花已经是板上钉钉的皇后,于是众亲眷分立两旁,在洛琼花起身之时跪地行礼,恭送未来的皇后。

洛琼花见此场景,颇不习惯,就在她身边跪着的是母亲常敏,在边上则是已经七十多岁的太奶奶,她想要快步离开,但只要迈大了步子,头上的钗环便摇晃着打她的脸。

那钗子放在手上就是沉甸甸的,上面是用黄金打得凤鸟,有十几条尾羽,每条尾羽又镶嵌着各色的宝石,两侧的钗子上着坠着上好的海珠,每颗都有指尖大小,散发着莹润的光芒。

她垂在肩膀上的佩带,亦是镶着玉石,用金线绣着凤鸟与其他吉祥图案,这令她不得不昂首挺胸缓步行走,不然一定会被压垮直不起腰来。

于是只好目不斜视,就这样一步步踩着绣着金纹的黑色地毯,走到院子,院子两侧是宫中派来的内官,理论上来讲,这些内官如今将

交由即将成为皇后的她差遣,于是这些人也在一声令下跪地行礼,包括这些天一直都在教导她的赵嬷嬷。

第一次感受到权势的洛琼花实际上并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她只是相当地惊慌,恨不得闭上眼睛。

幸好边上有两位引导她的宫人,就算她已经大脑空白,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宫人还是领她上了仪驾,随她进入车舆之中,进去之后,才发现这车厢宽敞的有些过分,简直可以装下十个她,车上铺满了绣样精美的绸缎,阳光掠入,富丽堂皇。

两位宫人随她进入,却跪坐在下方,垂眸俯身,一言不发。

洛琼花有些尴尬,无意识开口:“你们要坐一会儿么?”

其中一人讶异地看了她一眼,另一人却头也不抬,只开口:“贵人慎言。”

洛琼花连忙闭上嘴不说话了。

正值夏日,她穿得厚,却并不觉得热,因为车厢周围盖着厚厚的帷幕,车座下又放着盛着冰块的冰鉴,话虽如此,手心还是开始冒汗,幸好赵嬷嬷在她袖口已经塞了手绢,她偷偷擦了,又把手拢在一起放在身前,但很快,冷汗又冒了出来。

不知道擦到第几次的时候,她听见越来越近的钟鼓声,与此同时,车驾停了下来,又过了一会儿,车内的宫人打开了车门,车外的人则从两侧拉开帷幕,阳光灌入车厢,洛琼花稍有些不适应,微微眯起眼睛,待眼前的白光退去,她发现自己正在宫门之下,前方是羲和广场,每年过年之时,若开宫门,她们会在羲和广场游宴,她印象中的羲和广场,便是夜色中挂满彩灯的模样。

但是今日见到的却完全不同,穿着各色朝服的大臣分列在道路两旁,上千人伫立广场之上,却无人发出声音,唯有鼓乐声缓慢而有规律地敲击,与心脏地跳动重叠在一起。

咚、咚、咚€€€€

洛琼花迈步走下车驾,心中一时升起一个念头,这真的是她该来的地方?

宫人在扶她下车的时候,偷偷将她袖中的绢帕抽走了,她因为这个举动稍回过神来,但仍觉得心如擂鼓,有些喘不过气。

好像有声音传到耳朵里,大约是礼官念了什么,她也没听清€€€€也可能是听清了但是脑子已经不理解了,她走上比她出英国宫府时还要更宽上好几倍

的地毯,因为头饰的缘故还是不得不昂首挺胸,这一次她穿过上千朝臣,看到了站在阶梯之上的那个人。

是平安。

太远了,只模模糊糊看得清一个轮廓,但那个轮廓已经足以叫人认出来,她同样穿着黑底红纹的礼服,身影纤瘦修长,像是满月的晚上,映在白墙上的竹子的影子。

走近了,便看清了,面孔赢白如玉,脖颈修长,身姿凛然,宽大的礼服上有着与她相似的图案,只是大带上的纹饰变作了金龙。

她的头上还戴着巨大的冠,前后都有串着海珠的流苏,但因为陛下站得如磐石一般稳定,所以那流苏毫无晃动,像是雕塑般垂落在眼前,在面孔上留下一排影子。

那一定也很重吧。

洛琼花的脑海中冒出了走上这条宽大的地毯后的第一个念头。

那冠看起来比她的更重,但是平安却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于,脸上还带着温和的笑容,仿佛是在鼓励她。

心中的恐慌突然退去了,那些冷不丁听到过的传言都失去了力量,唯有平安的眼神赋予了她力量,支撑着她一步步走上了台阶。

……

太阳太晒,傅平安的头又有些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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