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匪夷所思啊。
张五根本反应不过来。
“跑堂的!”担心姚掌柜欺压张五,肖喻装作和张五不熟,道:“别傻站在那儿,给我打包呀。”
张五再次看向姚掌柜:“掌柜的。”
姚掌柜头顶都要冒火了,但还是硬着脖子点头。
张五连忙去拿油纸过来,看到桌上的汤汤水水都吃光了,剩下的板栗烧鸡、米糕、羊骨棒、包子、馒头都是便于打包的,这……他一下明白过来,这一切真的都是肖喻故意的。
故意在饭点儿进望月酒楼,故意点菜,故意找姚掌柜,故意讨债,故意要赔偿……这么多故意,偏偏这些“故意”都成功了。
他知道肖喻是聪明的,没想到肖喻聪明到这个地步,竟然真的从抠门又无赖的姚掌柜那里拿到想要的东西了。
这是望月酒楼第一人呢!
太厉害了!
他心里止不住的激动,打包的动作都有些发抖。
“打结实点。”肖喻提醒。
“诶,诶诶诶。”张五连连应声。
没一会儿,桌上的饭菜打包完毕。
肖喻起身,一手拎着油纸包,一手拉着明河,对姚掌柜道:“掌柜的,谢了。”
谢个鬼!
姚掌柜七窍都快生烟了。
“明河,回家。”肖喻心情愉快道。
“回家!”明河跟着道。
“客官慢走。”按照店规,跑堂的需要将食客送到门口,张五以从未有过的热情跟着肖喻和明河向门口,忍不住问肖喻事情经过。
肖喻也没有瞒着:“我说,不给我工钱,我就闹的所有食客都知道。”
“这么简单?”张五惊愕地问:“你不怕他报复?”
“我有底牌。”
“什么底牌?”
“以后告诉你。”张五还是望月酒楼的工人,知道的太多也不好,肖喻暂时不打算说是原主无意中听到的猛料。
张五也不是真的想知道肖喻手里有什么,他就是为肖喻担心,既然肖喻有底牌,那他就放心了,道:“那行,不过,你不在这儿做工了,你要去哪儿?”
“还不知道。”肖喻道。
“我认识人少,也没有好去处。”张五帮不了肖喻。
“我知道,我会有去处的,你别担心。”
“那就行。”
“你赶紧回去干活吧,不然掌柜的又找借口扣钱了。”
张五也没有耽搁,转身继续招呼客人。
肖喻和明河走出青石镇。
明河不时扭头朝肖喻手上看。
“看什么?”肖喻问。
“小舅舅,我们怎么会有这么多东西呀?”刚才看小舅舅和掌柜的说话,他察觉氛围不太对,但他年纪太小,弄不懂大人之间的唇枪舌剑,他也不敢插话,现下只有他和小舅舅了,他便大胆发问。
“这是掌柜的欠我们的。”肖喻回答。
“欠我们的?”
“嗯,以前小舅舅就在这儿做工,他们欠小舅舅的工钱没有给,这次就给了。”肖喻解释。
明河听懂了,道:“那这些东西就是我们的啦?”
“不止。”肖喻停下步子,松开明河的小手,从怀里掏出银子:“看,还有银子呢。”
“哇,我们有银子啦!”明河高兴极了。
“对呀,这些吃的、这些银子都是我们的。”
“好多呀,我们是有钱人啦!”明河黑溜溜的眼睛亮极了。
肖喻笑道:“不是,一两五钱银子很少的。”
明河声音奶呼呼的:“没关系,我们再赚。”
“说得对,反正小舅舅不会让你挨饿的!”肖喻道。
明河突然不说话了。
“怎么了?”肖喻将银子穿回衣兜。
明河小嘴扁了一下:“小舅舅,你对我真好!”
从相识开始,明河给人一种积极、乐观、勤奋的感觉,可现下肖喻却明显感受到这孩子内心是敏感不安的,他想到自己小时候和奶奶一起生活的时光,那时候奶奶从来不吝啬和他交流,给足他安全。
他也想这样对明河,于是摸着他的小脑袋:“小傻瓜,我是你小舅舅啊,一辈子对你好。”
明河情绪明显地高涨起来:“我也一辈子对小舅舅好。”
“拉勾。”
“拉勾。”
一长一短的两根细细的手指勾在一起,道:“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不许变。”
“好了,走吧。”肖喻道。
“嗯。”
舅甥二人早上吃了生水泡馒头,中午吃了鸡蛋面、什锦甜汤和包子,能量补充的够够的,可是两个人身子都太虚了,尤其是肖喻还没有走到家,就累的走不动了。
“小舅舅,我背你。”明河积极的很。
肖喻看一眼豆芽菜似的明河道:“不要你背,我们歇一歇。”
一大一小一路走一路歇,花费了半个多时辰才回到锦秀村,然后坐在门槛上呼哧呼哧地喘了好一会儿,晚上肖喻将打包吃食拿出来,用羊骨棒熬了两碗浓汤,把包子热了热。
两个人吃的极为满足。
肖喻入乡随俗,将剩下的板栗烧鸡、米糕、包子、馒头装进小竹筐里,吊到房梁上。
“这样老鼠就吃不到啦!”明河昂着小脸看。
肖喻点头。
舅侄二人今日吃得多,消耗得也多,夜幕一降临,他们就洗了澡,话没有说几句,爬到床上睡着了,第二天醒来,肖喻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明河也精神多了。
二人一起出了茅屋门,入目的就是小院子里散落的树叶和树枝。
“怎么回事儿?”肖喻不解。
“昨晚刮大风了?”明河问。
肖喻反问:“你怎么知道?”
“我听到呼呼呼的,我以为、以为是齐天大圣来啦,齐天大圣是好人的,然后然后我就睡着了。”明河说完,看向肖喻,惊喜道:“小舅舅,我们可以捡树枝烧火。”
正是生活小能手!
肖喻附和道:“对,正好厨屋没有多少树枝了。”
“嗯,我去捡。”明河噔噔噔地跑进厨屋,拽着一个小竹筐就往小院外跑。
“明河,怎么不捡院里的?”
“先捡外面的,不然就被人捡光啦!”明河没影儿了。
肖喻不能什么事都让一个三岁小孩子做啊,他跟着走出小院子,看见村里不少人都在捡地上散落的树枝,瘦瘦小小的明河夹在其中,他小短腿迈的飞快,捡一根又捡一根,可爱又可怜。
肖喻上前跟着捡。
两人很快捡了一筐。
明河催促道:“小舅舅,你把柴禾倒回家,再拿筐筐过来。”
真会安排。
肖喻听从安排,把一筐柴禾倒回家,又拎着竹筐到树林里唤明河。
明河站在一堆树枝前,低头看着什么。
“明河。”肖喻走上前。
明河一抬头,眼泪汪汪的。
肖喻吓了一跳,赶紧顿下来问:“怎么了?”
明河小嘴扁着,眼泪吧嗒吧嗒往下落。
“怎么了怎么了?”肖喻急急地问。
“小舅舅,我裤子破咯,呜呜。”明河哭着道。
“哪里?”
明河松开小手,一块布从□□处垂落下来,一眼就看到了他的小叽叽,肖喻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这……”
“我拽树枝,然后树枝不让我拽,我一用力,裤子就破了。”明河伤心痛哭。
“那你受伤吗?”
“没有,可是裤子破了。”明河越想越伤心。
没受伤就行了。
肖喻长松了一口气,道:“你啊,胳膊破了都没有哭,裤子破了,你哭什么?”
“胳膊破了,会自己长好,裤子不会自己长好,呜呜。”
“……”说的好有道理,但是让人听了心酸,肖喻伸手擦着明河的眼泪道:“虽然裤子不会长好,但是我们可以补一补啊。”
“不能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