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疏意拿起来一个毛绒发箍,对着他比比划划,又放下了,好像是没想好拿哪一个,目光又移过来打量他,说:“这两个都不太合适。”
江知遥这才明白过来梁疏意是在给他挑小饰品,赶紧摆手,说:“怎么还给我挑上了。”
梁疏意自顾自地拉着他离开了这个小摊,一路上走走停停,挑到了第三个摊位面前,像是看见了自己的目标,拿起了一个有小狗耳朵的帽子,招招手让江知遥过来。
江知遥看了看,跟他瘪了瘪嘴,说:“你要给我戴这个吗?”
梁疏意看他不过来,伸手抓着他的胳膊把他拽了过来,强行把带小狗耳朵的帽子戴在了他脑袋上,而且下面还垂了两个小球,一握小球那对耳朵就会立起来。
梁疏意拉着他玩了一会儿,说:“很可爱啊。”
江知遥看他的确挺开心的,就没再拒绝,只是往他身上靠了靠,说:“那你买了送我。”
梁疏意很愉快地付了钱,也不让他摘下来,好在这顶帽子是竹条编织的,戴着倒也不热,还能看见梁老师的手不停地在他脸边晃。
梁疏意几乎捏这个耳朵捏了一路,江知遥从刚开始的别别扭扭,到后面都习惯了,还主动把脑袋凑近点好让他玩得更方便一点。
这条街到晚上就多了许多小摊,有许多流动小摊是汽车的后备箱,挂上彩灯,贴上广告语,再放一张小桌子,卖冰粉的会多摆上几张桌子凳子,桌子上是装饰用的小油灯。
逛了一圈,梁疏意手里的棉花糖已经快吃完了,江知遥被他喂了好几口,嘴巴里都是甜丝丝的味道,人也晕乎乎的。看见一家生意很好的冰粉摊,做出的成品也很漂亮,江知遥要拉着他坐下吃一碗,但是梁疏意摇了摇头,跟他走远了才说:“冰粉做起来很简单,但是这边卖的要么是糖精味太重,要么就是白水一样。还是不要吃了。”
江知遥被他抓了一路手腕,此时已经能很平静地跟他开玩笑:“梁老师你怎么什么都会啊,那我能尝尝你做的吗?”
梁疏意跟他笑了笑,说:“那要等我买点材料,不然我可凭空变不出来。”
江知遥把他手里空的棉花糖的盒子接过来,去找了个垃圾桶扔掉了,还说:“你一直都这么爱吃糖吗?那小时候会蛀牙吧。”
梁疏意说:“小时候?没怎么吃过糖,所以我的牙好好的。”他说着还笑了笑,突然听见了什么,说:“是不是哪里在唱歌啊?”
江知遥还没来得及品味出他上一句话什么意思,就被下一句吸引了注意力。跟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原来是个自己抱着吉他的路边歌手,没有多少听众,很多人只是驻足听上一会儿就离开了。
他们站在一旁,静静地听了一会儿,梁疏意突然问他:“你们刚开始组乐队的时候,也会遇上这种情况吗?”
江知遥看过来,说:“是指没有听众吗?”
梁疏意点点头,说:“虽然说做音乐是自己喜欢的事情,但是遇不上能欣赏的人也很痛苦吧。”
江知遥笑了笑说:“当然会有这种时候啊,刚在学校出来的时候不会遇上空无一人的情况,但是第一次在外面接演出反响就没那么好。”
梁疏意嗯了声,看向不远处的电子屏,看见已经快要十点钟了,就说:“不早了,回去吧。”
两个人沿着来路慢慢走回去,刚下过雨的空气中有潮湿泥土的味道,风也是凉凉的,让人的心情也很平静。
梁疏意说:“这个世上成功的人太多了,就好像人人都是那样的,但总要允许一些运气不那么好的人存在。”
江知遥还戴着那顶帽子,自己还捏了捏垂下的小球,给他展示自己的耳朵,说:“梁老师,你觉得你的运气好还是不好?”
梁疏意看他帽子上的耳朵一动一动的,也伸手过来要摸,说:“你觉得呢?”
江知遥看向他,说:“运气好不好我不知道,但是我觉得梁老师上课上得倒是挺好的。”
“得了吧,”梁疏意终于不捏了,笑说,“你就上了那么一节课,还画了一整张火柴人。”
江知遥就不能听见火柴人三个字,哎了声,说:“你怎么还记得火柴人啊,都过去多久了。”
梁疏意说:“可是我觉得很可爱,我还收藏了。”
江知遥如遭晴天霹雳,愣在原地,看他已经继续往前走了,忙跟上去,说:“真的假的啊,不至于吧。”
梁疏意回过头看他,说:“不信的话,下次我用画框展出来给你看。”
“别别别,”江知遥赶紧摆手,说,“没这个必要,浪费功夫。”
梁疏意只是笑,也不接他的话。
江知遥摘了自己的帽子,趁他不注意给他戴上了,还一副得逞了的表情。
梁疏意愣了愣,片刻后笑说:“真幼稚。”
江知遥看着那对耳朵在他头顶动了动,说:“你这样,玩了一路,你不幼稚?”
梁疏意就抓了一下他的手,说:“你不也玩得挺开心的?”
江知遥被他碰到的一瞬间就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忙去把帽子抢了回来,掩饰道:“那不给你戴了,你嫌幼稚。”
“那你接着戴吧,特别适合你。”
江知遥就真的自己又戴了回去,眼看就要到咖啡馆了,看了看梁疏意,意有所指,说:“明天是周六哎。”
梁疏意看过来,说:“怎么了?”
江知遥跟他笑了笑,说:“想吃你做的冰粉。”
梁疏意也笑,说:“明天可能不行。”
江知遥听他这么说就低低地哦了声,正想说“不行就算了吧”,突然又听他说:“这个天气还没有买制冰机,也不太适合吃这么凉的。”
梁疏意又伸手过去捏了捏他帽子下的小球,看他头顶上的耳朵动了动,才歪头看他,说:“来吃晚饭倒是可以。”
第14章 画展
往常周六江知遥要是没事肯定一大早是起不来床的,但是今天倒是起很早,跟要去图书馆学习的何望曲撞了个正着。
何望曲拎着书包看着刚从洗手间出来头发湿漉漉的江知遥,愣在了原地,反应了好一会儿才说:“今天这么早?”
江知遥跟他灿烂一笑,说:“偶尔健康作息一下。”
何望曲一脸不信,说:“昨天我睡的时候你床上还亮着呢,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
江知遥用毛巾擦着头发,压低了声音说:“也没什么,就是今晚梁老师约了我去他那里吃晚饭。”
这话好像真没什么似的,但是话音里的得意都要溢出来了。
何望曲噫了他一声,说:“怎么,渐入佳境了?都登堂入室了。”
“这个词是这么用的吗?”江知遥更加€€瑟地从他旁边过去,还提醒他说,“第二次了,也不是第一回了。”
何望曲看他一副尾巴要摇到天上的德性,也不想打扰他,就拍了他一下,悄没声儿的出门了。
郑远熙起床的时候江知遥已经吃过早餐回来了,很是神采奕奕,甚至还给他的室友们带了早饭,好像他每天都是起这么早似的。
后醒来的两位有些不知所措,周言刚给女朋友发消息说过早安,就被江知遥这一出吓得键盘连飞一排字母乱码发了出去,被桑月大清早骂了神经病。
“什么情况啊?”郑远熙明显也有些摸不着头脑,战战兢兢地接过了早饭,说,“这真是我能吃的吗?”
江知遥简直容光焕发,说:“吃呗,我待会儿还要出门,换身衣裳。”
“还换?”周言不可思议地看过来,说,“别以为我不知道哈,我早上起来上厕所的时候看见你都拾掇老半天了,这什么日子啊?你要求婚啊?”
江知遥还不好意思起来,说:“你怎么知道梁老师给我打电话邀请我一块去画展啊?”
周言凝固了,无语地瞥了他一眼,双手作投降状,无力地晃了几下,又一头栽了回去,说:“我不知道!怪我嘴欠!”
郑远熙已经洗漱完毕了,刚从洗手间出来,没听见刚刚的一番话,只知道江知遥早起肯定和梁老师有关系,还很愉快地去认领了自己的早饭,说:“托梁老师的福。”
周言插话说:“好了,话就说到这里,江知遥,你该干嘛干嘛去,别在寝室开屏了,快快快,快出去。”
郑远熙有点不明白,没忍住问了一句:“这么早就出门啊?去哪啊?”
周言的表情有点痛苦,发了一声:“得。”
江知遥果然不会放过每一个炫耀的机会,立刻就说:“梁老师说有个画展,他朋友办的,邀请我一起去。”
果然听郑远熙哇了声,说:“他把他的朋友都介绍给你了吗?进展神速啊,还去画展,感觉像约会。”
周言听江知遥还添油加醋,没忍住补了句:“你这也太不地道哈,是他的朋友不也是你的朋友吗?人家还是你们乐队粉丝呢,好不地道。”
郑远熙有些懵,左看看右看看,说:“到底怎么回事啊?”
江知遥被拆穿也没见他害臊,还理直气壮的,说:“一样的,这有什么区别。”
周言还没说话,郑远熙先开口了:“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我觉得共同的朋友,和他的朋友,还是不太一样的。”
“反正他的朋友以后也是我的朋友,没什么区别。”说着江知遥就又去照了一遍镜子,说,“你们慢慢吃,我走了。”
等江知遥一阵风似的离开了寝室,郑远熙说:“我好好奇啊,梁老师到底是何方神圣啊,怎么把他迷成这样,感觉人都变傻了。”
周言不冷不热地说:“虽然他给我们带了早餐,但我还是要说€€€€真的变傻了。”
这次江知遥要去的画展其实就是孟郁的那一场,孟郁一早就邀请过他,他说没问题,还顺道和梁老师提了一下,其实他也没忘,谁能想到梁老师会记挂着,一大早就给他打电话,提醒他不要忘记今天的画展之行。
江知遥那会儿其实闹钟还没响,但是头一次大清早接到梁老师的电话,听见他好像也是刚醒没多久的样子,本来混混沌沌的脑子一下就清醒了,几乎是噌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但是顾忌还没睡醒的室友,就压低了声音问他怎么了。
梁疏意好像刚反应过来他还住在寝室里,似乎也放轻了语气,说:“我电话好像打得有点早,会打扰到你们吗?”
江知遥被他的语气可爱到,整个人都振奋了,说:“没有没有,我接得很快。”
梁疏意说:“那就好,今天孟郁办画展,他说了好多次要请你过来,但是他今天估计一大早就去忙了,我想他应该没时间叫你,怕你忘了,我就打个电话过来说一下。”
江知遥把电话又换了只手,说:“我记得呢,我这就起床了。”
梁疏意嗯了声,好像要挂电话,江知遥很想再听他用这种语气说几句话,忙问:“梁老师,你是不是也刚睡醒啊?”
梁疏意笑了笑,声音里是清晨刚睡醒时特有的慵懒,说:“这也能听出来吗?”
江知遥轻轻嗯了声,说:“你给我打完电话,是不是也要起床了?”
梁疏意又嗯了声,说:“画展不是很近,我等会儿去你学校门口接你,一起去。”
江知遥又激动起来,说:“那麻烦梁老师还要特意拐一段路了。”
梁疏意说:“不麻烦。”
这会儿江知遥已经坐上了梁老师的副驾驶座,跟他若无其事的说了早安。梁疏意看起来还挺精神,问他:“吃早饭了吗?”
江知遥说:“吃过了。”
梁梁疏意就轻轻叹了口气,笑说:“我以为你没吃饭,还给你带了碗豆腐脑,看来是只能再带回去了。”
江知遥觉得这一块座椅已经快要坐不住他了,好不容易压制住自己的激动心情,忙说:“特意给我带的吗?那你早上吃饭了吗?”
梁疏意说:“在家里吃过了。”他顿了顿,又说:“给自己做了个三明治,喝了杯咖啡。我本来想煮粥的,但是没能起来,还是三明治更快捷点。”他说完看了眼江知遥,说:“我也不知道你爱不爱吃豆腐脑,是甜口的,起码我觉得甜口的不难吃。”
江知遥说:“甜口和咸口的我都吃,梁老师,既然给我带了早饭,那还是我吃掉吧,毕竟能和你约早饭的机会还是很少的。”
梁疏意就把旁边纸袋里包好的一盒豆腐脑递给他,说:“还是热的。”
豆腐脑装在圆盖塑料碗里,江知遥小心地打开了塑料盖,用勺子搅了搅滑腻雪白的豆花,把糖搅散了,就闻到豆花甜香的味道,吃了一口说:“这个比我们学校的好吃多了,我上次吃的那个窗口的豆腐脑,就像是一块块的豆腐,拌了酱油或者撒了白砂糖的豆腐块。”
正好遇上红灯,梁疏意就侧过头来看他,说:“是我家楼下的早餐店,我经常去吃,你喜欢吃就好。”
他们处于一个很宽阔的路口,红灯的时间很长,江知遥看了眼,还剩二十六秒,胆子突然大了起来,舀了一勺,微微凑近了,问道:“梁老师,你要吃一口吗?”
梁疏意看了他一眼,江知遥马上就要泄气了,就听见他说:“你太远了,我吃不到啊。”
江知遥脑子嗡的一声,忙递近了,看他真的低头吃了一口。江知遥感觉自己浑身的血都冲到了脑袋顶,匆匆移开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