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票 第70章

罢了。

真心也好,假意也好,这件事已经告一段落,乔清许也不想关心杨彦的真实想法。

下午拍卖行里又陆续来了好些道贺的人,大多都是泛泛之交。

不过让乔清许意外的是,陶国勇竟然亲自带着贺礼来到了他的办公室里。

带路的人显然不清楚这是谁,礼品都没帮忙拎一下。乔清许主动上前,接过陶国勇手里的茅台,说:“陶局,您怎么来了?”

“来给你道贺啊。”陶国勇在沙发坐下,把他腋下夹着的卷轴放到茶几上,“你年纪轻轻就闯出了一番名堂,真该让我那不争气的儿子跟你学学。”

“小羽还在读书呢。”乔清许客套地说完,视线不可避免地落到了那个卷轴上,“这是?”

“噢,这是我的拙作。”陶国勇一副难为情的模样,“拿过来就是想让你帮我看看,能不能拿来拍卖?”

乔清许心头一跳,打开了那个卷轴。

只见是一副平平无奇的花鸟画,毫无技法和意境可言,也就老年大学的平均水平。

“你可千万别有什么顾虑,”陶国勇特意叮嘱道,“客观地评价就好。”

乔清许怎么可能客观评价?

他被恐吓的事情,陶国勇帮他打过招呼,加上还有姬文川的那层关系,他也不可能说出不好的话来。

“这鸟活灵活现,花瓣层次分明,水平很高。”乔清许硬着头皮说,“陶局练了几年了?”

“过奖了。”陶国勇显然心情不错,“也就是退休之后开始练,有个几年的样子。”

乔清许点了点头,脸上还保持着笑容,却完全不知该怎么接下去。

“那你看,”陶国勇又说,“我这画估价多少?”

不是什么东西都可以送到拍卖行拍卖的。

就算属于“艺术品”的范畴,估价太低的东西也不会上拍。

陶国勇的画就跟姬文川的字一样,乔清许顶多友情出价一百块,如果不是认识,送他都不会要。

“陶局您心里有个大概的范围吗?”乔清许问。

“我哪儿知道啊。”陶国勇笑着说,“你随便说个价,多少都行,我就是来凑凑热闹。”

乔清许只得昧着良心说下去:“书画的估价跟尺寸还有内容都有关系,您这画尺寸不错,但毕竟年份太新,可能只值个几千块钱。”

€€€€老年大学国画老师的画都不见得能值几千块钱。

“那挺好啊。”陶国勇说,“我就把画放你们这儿拍卖吧,手续费是怎么出?”

“不用,都是些小钱,就不跟您收了。”

把陶国勇送走后,乔清许看着那幅画简直头疼。

张慧琴负责书画组,来办公室后也是为难得不行:“这可怎么卖啊?老板。”

€€€€乔清许身份转变后,她对他的称呼也跟着更新了。

“先联系客户推一推吧。”乔清许无奈地说,“实在没人拍,到时候我们自己拍下。”

忙到下班时间,乔清许准时关上电脑,匆匆离开了办公室。

正在观望的同事们一见新老板准点下班,都大喜过望,纷纷收拾起了东西准备走人。

拍卖行楼下停着一辆低调的讴歌,看上去毫不起眼,但站在车旁的人却不低调。

姬文川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色长袖衬衣,外搭一件黑色刺绣马甲,高挑的身影让冷清的街道瞬间有了焦点。

“你不用来接我下班的。”乔清许走到姬文川面前说。

姬文川打开了后座的车门:“今天刚好有空。”

当下班的大部队从楼上下来时,讴歌已经驶离这条小巷。

街景平稳地后退,姬文川看着乔清许问:“还顺利吗?”

“你早上的时候应该来。”乔清许说,“那些人围着我头都大了。”

话虽如此,乔清许也知道姬文川没来是不想喧宾夺主,因为今天福至重新开业是他的主场。

“提早适应。”姬文川说,“以后这样的场合还很多。”

“没想到陶局也来了,还让我拍卖他的画。”乔清许头疼地说,“你见过他的画吗?”

姬文川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他来找了你?”

“是啊。”乔清许说,“还给我拎了一瓶茅台呢。”

自己做生意就避免不了人情往来,但不得不承认,在这种事上乔清许还是没那么熟练。

“他想拍就给他拍吧。”姬文川淡淡说,“毕竟你的事他也帮忙打过招呼。”

“我知道,所以我还是接了下来。”乔清许顿了顿,问,“话说他到底是做什么的啊?”

乔清许只知道陶国勇应是退休的什么局长,但具体是什么职位他从没打听过。

“他就是一个退休老人。”姬文川岔开了话题,“六伯爷想见你,什么时候跟我回家?”

见家长这事乔清许还是有些害怕,想了想说:“等这次春拍忙完吧。”

第62章 两颗葡萄很像你的形状

进入四月之后,乔清许彻底忙碌了起来。

这次春拍主题繁多,没有特别重量级的东西,但书画玉器、瓷器杂项、当代艺术等等,每个类别都有精品。

尽管已是拍卖行老板,乔清许还是会亲自主持拍卖,有时一天就会主持三四场,晚上睡觉说梦话都是报价练习。

“接下来是一件清代白玉松鼠葡萄,质地细腻,雕工精细,松鼠惟妙惟肖,葡萄圆润饱满,起拍价两万元。”

乔清许站在拍卖台上,报价落槌越来越娴熟,有条不紊地推动着拍卖会的节奏。

“两万两千,两万五千,两万八千……八万五千,还有更高的出价吗?”

一番激烈的角逐后,举牌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乔清许询问一番后准备落槌,但这时后方的大屏幕上跳转出了新的报价。

习以为常地瞥了一眼那眼熟的号码,乔清许对出价八万五的人说道:“网络出价九万,您这边还要加一点吗?”

那人举了下号牌。

“九万两千,现在是九万两千。”乔清许刚说完报价,后方的大屏幕就出现了新的数字,他又对那人说道,“网络出价十万,您还能再来一点吗?”

这下那人不再回应。

“十万一次,十万两次,十万……成交!恭喜1111网络客户拍得清代白玉松鼠葡萄。”在纸上写下落槌记录,乔清许继续给出了下一件拍品。

和姬文川在一起也有一阵子了,乔清许现在才发现自家老先生不仅是败家子,还是个购物狂。

几万块钱的小物件想买就买,就跟在一元店购物似的。

一般来说,这种相对便宜的拍品并不具备社交属性和金融属性,简而言之,就不是姬文川这种级别的大收藏家该玩的东西。

但他却喜欢来凑热闹,光凭眼缘就决定买下,跟一堆所有身家加起来还没他一个人多的藏家竞拍。

不过他不再刻意拍下流拍的东西,倒是比乔清许出道秀的那次低调了不少。

结束夜场拍卖后,乔清许回了办公室查看成交数据。

这次春拍没有高足杯这样话题性的拍品,业绩相较上次秋拍逊色不少,但比起往年福至的平均水平,还是有大幅的提升。

“老板。”张慧琴敲了敲门,探了半个身子进来,“陶国勇那幅花鸟图明天就要上拍了,还是没客户感兴趣,怎么办?”

“找个人在现场举牌吧。”乔清许有些累,用指尖揉了揉眉心,“我询问一番,如果没人报价,就让我们的人举,总之不要流拍。”

张慧琴比了个“OK”的手势,又说:“万一他以后还把画送来怎么办?总不能每次都我们自己接手吧。”

“那也没办法。”乔清许无奈地呼出一口气,“他身份比较特殊。”

兴许是看出乔清许的头疼,张慧琴走到办公桌对面,倚着沙发椅背,跟他闲聊道:“当老板是不是很累?”

“有点。”乔清许往后一倒,瘫在办公椅上说,“还是躺平最舒服。”

原先以为当老板无非就是手上事情多一些,谁知应酬才是最难的,陶国勇隔三差五就打电话来催,乔清许都说了开拍日期,他还要来问能不能提前。

“钱是赚不完的,”张慧琴说,“还是身体最重要。”

乔清许点了点头:“我知道的,张姐。”

听张慧琴这么一说,乔清许才发现他好像从没有认真想过一个问题,他工作是为了赚钱吗?

他没有太多物质需求,现在的收入绰绰有余,心里的目标€€€€把福至打造成一流拍卖行,在有姬文川后,似乎也变成了一个将来会水到渠成的结果。

生活从困难模式转变成了轻松模式,接下来只需要按部就班过好每一天就好。

乔清许有些不确定,这是二十四岁年轻人应该有的状态吗?

回家时夜已经深了,老管家一如既往地在玄关迎接。

乔清许换好拖鞋,问道:“姬先生呢?”

某个老先生已经养成了报备行程的习惯,早在七点多就发消息说他到家了。

“在厨房。”管家说,“心血来潮给您做夜宵呢。”

“啊?”乔清许有些意外,随即觉得好笑。

趿拉着拖鞋来到厨房,只见姬文川正站在台面边,一手拿平板,一手拿锅铲,像模像样地翻炒着什么。

乔清许悄悄来到姬文川背后,一把环住他的腰,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问:“在做什么?”

视线越过姬文川往下看去,只见锅里正烧着大块大块的牛肉,香气扑鼻而来。

“牛肉面。”姬文川并没有被吓到,微微侧过头来,问乔清许道,“你吃多少?”

“一小碗就好。”乔清许仍旧懒懒地挂在姬文川身上,“怎么突然想到给我做夜宵?”

“看你最近很辛苦。”姬文川在旁边烧着沸水的锅里下了两把挂面。

“确实好辛苦。”乔清许就像人形挂件一样,姬文川走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有你这样的老婆真好。”

“老婆?”姬文川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过身来托起乔清许的臀部,接着再次转身,把他放到厨房台面上,“你叫谁老婆?”

“你。”乔清许抬起胳膊,环住姬文川的脖子,蜻蜓点水地亲了亲他的嘴唇,“叫声老公来听听。”

“反了你了。”姬文川只是笑笑,也没生气,回吻住了乔清许的嘴唇。

缠绵的亲吻被水沸腾的声音所打断,姬文川松开乔清许,关了火,盛好了两碗面端到餐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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