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在火葬场里找老攻 第92章

顾文昱狭长的眼眸垂下,那双凌厉的眼里此刻只剩下柔情:“然然你知道吗,你只是碰了我一下,我就整个人都开心的不能自已,有时候我真的宁愿永远都在梦里,这样我就可以天天看到你了。”

“以前……”他眼睫垂下,嗓音带着苦涩:“以前即使在梦里,你也不愿意看我,每次看着你的背影尽管我使劲追,可是就是追不上,看着你的背影消失在黑暗的时候,我醒来时一直很庆幸那是梦。”

“明明害怕,可是我还是逼自己睡。”顾文昱抬起眼眸望着林清然,他伸手轻轻抚摸林清然有些泛红的眼角:“因为如果我不睡,就连你的背影我也看不到了。”

林清然沉下眼眸,并没有应声。

他是第一次亲眼看到顾文昱这副颓丧卑微的醉酒模样,他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

“然然,你知道吗,每次你生病或者是喝醉的时候无意识的依赖我,我都会觉得很高兴,尽管你对我根本没有感情,尽管你是把我当成‘顾言清’,可是我还是很高兴。”

“‘顾言清’是我,却也不是我,尽管他是我装扮出来的身份,可是我知道,你一直都是把‘顾言清’和我‘顾文昱’分开,你从来都没有爱过我。”

他苦涩的笑了笑,声音哑的一塌糊涂,带着卑微的颤音:“是啊,谁会喜欢一直给自己带来伤害的人,如果不是‘顾言清’,你这辈子都不会对我笑,甚至连多看我一眼都嫌恶心。”

“我也觉得自己恶心,所以现在我都不敢在清醒的时候接近你,每次能多和然然你说一句话我都能自己开心半天,可是这一切都是我活该。”

听着男人的话,林清然被顾文昱握在手心的手攥了攥。

€€着男人黑沉发红的眼眸,他垂下眼睫低声问:“……我每次睡不安稳时陪在我身边的人是你?”

顾文昱轻轻的点头,随后却害怕的解释道:“我有好好的在你没醒来之前离开,然然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我太害怕了,我真的好害怕,害怕你会在难受时又自残,害怕你会一声不吭的€€么也没留下就走了……”

“你难受时我想陪着你,想让你好受些,我、我只是想这样陪着你……不管你把我当成谁,只要你能好受些我€€么都愿意,所以不要推开我好不好……”

林清然冷淡的眼眸泛着红,他眼里蒙着一层水雾。

果然不是错觉……他一直以为在他意识不清醒时感觉有人陪在他身边是错觉,原来那个不是梦……

即使他想忘记,想抹去关于“顾言清”的记忆,可是他的身体已经记住了“顾言清”对他的好,记住了那种安全感。

深深的闭上眼睛,林清然长睫轻颤,慢慢睁开湿润的眼眸,€€着男人那双只有在面对他时才会露出温柔神色的眼眸。

他轻嘲一笑:“你说的对,我是爱“顾言清”,可你终究不是“顾言清”。”

散漫的抬起眼眸,他轻佻道:“难不成顾总这么高傲的人还会当你装扮出来的角色的替身?”

“我愿意!”顾文昱像是捉住希望之光一样,他乞求的望着林清然似笑非笑的漂亮眼眸:“我€€么都愿意,然然……我爱你……”

林清然长睫微垂,眼里却含着看不透的情绪,地毯上有一块地方颜色相较深了些,散发着浓郁的血腥味。

他微微蹙眉,顺着湿了那块地毯往上看,看到手腕上还在往下滴的血液,他目光顿了顿。

“顾文昱你的手……”

顾文昱左手的手腕上伤痕错乱不堪,现在还有一道很深的伤口还在不停的流着血,血液顺着伤口不停的往下滑,滴在已经被血沾湿的地毯上。

顺着林清然的视线往下看,€€着自己的伤口,顾文昱并不在意道:“没关系的然然,不疼,一点都不疼,相较于你受过的伤,我这根本不算€€么。”

说罢,他拿起沾着已经干涸了的血迹的玻璃碎片,又往自己的手腕上狠狠的割下去。

玻璃碎片很锋利,血肉铸成的手腕很脆弱,顾文昱狠狠的在手腕的血肉上割划,一瞬间鲜血快速的涌了出来。

“……我多希望这些伤痛能抵消你以前受的伤,可是不能,我想把你受过的伤再感受一遍。”

像是想起€€么似的,他哑声苦笑了下轻道:“然然,看着你对别人笑的的模样,我心脏真的很疼,那时候我才明白,为什么你会想要自残。”

慢慢垂眸,望着缓缓滴落的血液,顾文昱道:“我希望能和然然你多点联系,哪怕是把我整只手给废了……”

“顾文昱你是疯了吗!”

林清然看着顾文昱手腕上潺潺流出的血液,他的手微微颤抖,脑海忽然闪过奶奶在他眼前离开的那一幕,他整个人身体不由自主的止不住的颤抖。

“然然对不起对不起!”顾文昱赶忙抱住林清然,然后一边扯烂自己的衬衫急忙包扎着手腕上的伤口。

“然然你是觉得这些血恶心吗,我马上止住血,你不要害怕,我马上就能包扎好的,别害怕,我以后不会在你面前割/腕了,对不起然然!”

林清然的身体还是颤抖个不停,奶奶的离世和顾文昱在他入戏的那晚被刀捅伤失血过多差点死掉的记忆接踵而来,在他脑海不停的回转。

顾文昱失血过多被送到医院的那一晚,他后来偷偷去了医院,他看到手术中的灯亮了很久,医生一袋血一袋血的拿进去给顾文昱输血。

看着“手术中”的灯,他想起七年前站在外面等奶奶手术时的那一幕,记忆一遍一遍的撞击着他的大脑,他当时站在转角处差点没站稳身体,一个踉跄往前倒。

他磕到了墙壁时传来的疼痛一点一点的提醒他,这是真的,顾文昱可能会因此而死,就像奶奶离开时一样。

看着自己手上还残留着的一些顾文昱的血迹,林清然倚着墙壁,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他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他心脏会疼,明明顾文昱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可是他心脏就是会疼,疼的他身体顺着墙壁慢慢的滑下来,蹲在转角处的墙边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他在那边等了好久好久,久到他的身体都发麻了,久到他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终于“手术中”那三个字的灯熄灭了。

顾海枫见到医生出来,上前去询问,得知顾文昱并没有死去的答案时,他的身体忽然一瞬间放松下来,跌坐在地上。

那一晚,他的刀捅进了顾文昱的身体,但是他不是害怕自己杀了人,而是害怕顾文昱会死。

在脑海回转的可怕记忆实在太真实,真实的让他心脏像是被钝器一点一点的磨,害怕、恐惧和痛苦接踵而来,让他难受的无法呼吸。

“我已经包扎好了,血也不流了,然然不要害怕,是我的错,对不起对不起……”

顾文昱把林清然紧紧的抱在怀里,不断的安抚着他,可是记忆实在太深刻了,那些记忆不断的折磨着他,他就像是再次面对奶奶的死亡一般。

巨大的恐惧和疼痛袭来,林清然在顾文昱的怀里颤抖着身体,双眼无神地望着前方,他沙哑的声音低喃:“……奶奶……”

意识被无尽的黑暗覆盖,他颤抖的身体随着黑暗把最后一丝光亮夺走而缓缓的停止。

“……然然?然然!”

第71章

“……然然……”

在黑暗的尽头逐渐传来熟悉的声音, 漫天的黑暗在那低沉磁性的声音的尽头破开一道口子照进了一些光亮。

林清然在黑暗中缓缓的转过身,望向那道刺耳的光,一个男人的身影逐渐朝他走来, 带着光步伐有些急切的跑过来。

恍然间那个男人已经走到他面前, 林清然抬起头, 还没看清那个男人的脸就被男人一把抱住,他把拥进了温暖的怀抱。

“然然……”

男人轻声的在他耳边叫唤, 他炙热的身体紧紧的被男人环抱,给予他无尽的温暖。

身体传出的寒冷让他不自觉的紧贴着男人的怀里, 他靠在男人的肩膀上轻笑了下, 轻声的低喃了声:“……顾言清……”

对方很快很轻的应了声, 转而把他抱得更紧了, 仿佛在说, 他没听到没关系,我一直在。

黑暗尽头裂开的口子忽然间越发宽大,像是被光热燃烧的黑暗牢笼, 一直笼罩在林清然身边的黑暗逐渐消散于光亮中。

林清然抬眼望着眼前无尽的光亮,不知为何忽然觉得有些苦涩,心底的酸涩涌了上来,蒙在他漂亮的眼睛里。

记忆里潜意识藏起来的梦全部一点一点的从记忆深处挤出来,在这无尽的光亮中他终于看清了梦里那张模糊的脸。

那些记忆一幕一幕的重现在他的眼前。

-回国后在租的房子里喝醉的那晚,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他迷迷糊糊的靠在男人的肩膀上,男人轻手轻脚的把他抱回房。在房间里, 微弱的小夜灯洒在男人深邃的脸上,映出男人冷俊却温柔的容颜。

-在山脚竹林那晚,他望着天上明亮的月光杯杯酌饮, 因为酒的的后劲过大他脑袋不清醒倒在那个温暖又散发着熟悉的冷冽气息的怀抱里,男人轻轻的把他耳边的头发别到耳后,在月光的映衬下,把男人凌厉的眼眸衬得如此柔情。

-在海边喝醉那晚,把他从海边秋千摇篮上抱回来抱着他入睡的炙热怀抱,让他能躲过夜里频频惊醒的噩梦的温暖,依旧来源于这个男人。

-在他因为胃疼疼的昏过去时,朦胧的潜意识感受到的熟悉的温度,一直裹着他轻颤发抖的身体,男人冷冽的气息能让他安稳的入睡,男人一直温柔的哄着让他能安然的度过可怕的夜晚。

-他感冒时身体不断的发冷颤抖,一股炙热的气息忽然环绕在他的身边,一直紧紧的拥着他,轻轻的抹去他眉间的褶皱,耐心温柔的哄着他照顾他。

……

太多太多的记忆一点一点的涌现,他泛酸的眼睛里那层泪光终究从他漂亮的眼眸里落下。

不管他多努力,“顾言清”都是他青春年少时最美好的梦,尽管这个梦后来伴随着他的幸福碎了一地。

这个梦就像是一个烙印,深深的烙在他心底深处,烙印时的疼痛紧紧的伴随着他,让他此生再也逃不掉。

眼泪一颗一颗的滴落,上方耀眼的太阳照射下来,映出男人深邃冷峻的眉眼。

透过眼里那层泪光,他模糊的看见那张和“顾言清”不同的脸,在这个拥有和“顾言清”一样炙热温度的怀抱里,他心里压抑着的苦涩不断泛滥开。

怀抱着他的男人看见他的眼泪瞬间慌了神,赶忙抹去他眼角的眼泪,低沉的嗓音带着沙哑和慌张。

“……然然不哭不哭,是哪里疼了吗?”

日光的照射下,阳光有些刺眼,刺眼的让他望着眼前的男人眼泪又开始模糊了眼睛。

男人哑沉的声音不断的叫唤着他,声音慢慢的传至他的耳边,带着熟悉的体温和冷冽的气息。

林清然轻颤着长睫,缓缓的睁开眼眸,映入他湿润的眼睛的是顾文昱慌乱自责的神情。

“然然是哪里疼吗?哪里不舒服告诉我好不好?”

€€着他的眼泪,顾文昱一贯沉稳傲气的脸露出与之不符的慌乱害怕与心疼。

他手有些颤抖的轻轻抚去林清然脸上的泪痕,一遍一遍的哄着他问,生怕他是不舒服。

“然然告诉我怎么了?告诉我好不好?”

顾文昱把林清然抱在怀里,轻轻吻着他泛红的眼角,手不断的上下抚摸着他的后背和后脑勺:“然然不哭,告诉我是哪里不舒服好不好,我让医生过来。”

望着林清然泛红的眼睛,顾文昱手脚有些忙慌,他不敢离开林清然,只好摁了服务铃。

这间病房是高级病房,专属于顾文昱的,服务铃一响护士和医生很快赶来。

之前医生给林清然做了全身检查,检查结果并无大碍,这次医生依然按着顾文昱的要求做了检查。

得知并没有问题时顾文昱还是没有放心,怕吵到林清然他让医生和护士都出去。

把林清然拥进怀里他心疼的一遍又一遍很耐心的继续哄道:“然然你到底怎么了?告诉我好不好?”

他轻轻的抚摸着林清然的后脑勺,低沉的声音很是沙哑,他嗓音带着卑微的无能为力:“然然你这样,我很心疼,然然……”

在病房门外,隔着房门口的玻璃,樊离€€着病房里面,望着林清然被顾文昱拥进怀里,安静的靠在他的肩膀上,他眸色慢慢垂下。

他握着拳的手狠狠的锤着外面的墙壁,发出一声闷响,像是他心里无声的痛。

在这里遇到林清然并不是偶然,而是他无意中看到何毅发的微博定位在M城的私人医院猜测到的,因为昨晚打电话时林清然恰好也说了在M城。

见到林清然时,他能明显感觉到林清然心里藏着事。

他会喊林清然“然然”,是想刻意把关系拉进一步,因为他每次听到顾文昱喊林清然“然然”心里就会觉得很不舒服。

也许是顾文昱和林清然之间存在着他不得而知的某种羁绊,所以每当他听到“然然”的亲密昵称,总会觉得自己根本插不进那层他迟到七年的关系。

樊离紧紧的握着拳走到医院走廊尽头的阳台,冷风呼啸而过,他缓缓的闭上眼睛。

他紧握着的拳头并没有松开,低声自嘲的笑了笑:“……我的猜想果然是正确的……原来……他们真的是一个人……”

他曾以为顾文昱和顾言清都是在七年前认识了林清然,后来他总觉得顾文昱和顾言清之间的关系并不简单,之后某种奇怪的想法闪过,他不敢确信却也没有否定那个想法。

可是……在刚才他看到林清然轻颤着的身体被顾文昱涌进怀里慢慢平息下来时,他就完全确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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