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文昱心心念念的都是林清然,没管别人投来的是什么视线内心在想什么,脑里都是那一句“我喜欢你认真工作的模样”。
从那天早上开始一切都很好,可是为什么现在,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样?!
顾文昱疯了一般的开车飞快的往博物馆赶,刚才保镖给他发的那张照片在脑海挥之不去。
自己去公司,虽然知道林清然在家也就是看看书,但他还是不放心怕会出事让两个保镖暗中守着。
这才多少个小时,林清然不止出门了,去的地方是他一直恐惧害怕的地方。
“……标本博物馆!”顾文昱咬牙低喃,握着方向盘的手紧紧的握着,骨节分明的手青筋暴起,骨节因为手指的用力“咔咔”作响。
他在林清然手机看到关于标本的搜索记录,那时的他害怕的感觉心脏都喘不上气,现在他的然然却要去标本博物馆?
“标本博物馆”这几个字一直让他不禁想起第一次看到林清然点开人体标本图片那一天,他忘却不了那天他心里是怀着怎样可怕的心情,又是用怎样的心情去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出现在林清然面前。
“然然你是不是故意支开我……”
顾文昱把油门踩到底,他现在只想快点赶到林清然面前,他生怕迟一秒就会发生他一直压在心底不敢去想的,令他接受不了的恐惧。
幸好他不放心林清然自己在家暗中安排了保镖,不然他怕是根本不知道林清然会去标本博物馆这种地方。
赶到标本博物馆时,顾文昱隔远就看到站在林清然旁边的男人,他狭长的冷眸凝望着陪在去哪了旁边的樊离,满身的暴戾藏无可藏。
快步走到林清然面前,顾文昱下意识的敛了敛眸,把眼里的戾气压下去,清冷的低沉的嗓音不自觉的带着温柔。
“……然然你怎么突然来这了?”顾文昱试探着问,走过去牵着林清然的手。
握上林清然的手时,他才发现他的掌心因为紧张与害怕赶过来时就已经渗出了一层冷汗。
掌心的冷汗在握着林清然的手时有些黏腻,甚至连同着吧林清然的手也弄的黏腻。
顾文昱赶忙拿出一张湿纸巾,细心的帮林清然擦掉自己掌心沾到他手的黏腻。
照顾林清然时,为了以防各种不时之需,他都会备一些湿纸巾之类的东西。
他耐心温柔的擦掉林清然手上的黏腻和自己手上的黏腻,可心里一直蔓延开的黑色的恐惧却没能散开。
€€着周围各种昆虫类的标本,顾文昱垂下的手微微的颤抖,伸手去牵上林清然的手。
M市的标本博物馆很大,分了好几个区,每个区有每个区的标本。
现在他们在的这个区是昆虫类的标本,左边的区是植物标本,右边的区是动物标本,还有其他区也有其他的种类。
樊离余光瞥向顾文昱,之前显露出来的惊讶只存在一瞬就消失无疑,垂下的手慢慢的攥紧,脸色有些不好。
“然然,你怎么突然过来这了?”顾文昱又重复问了林清然一遍。
一开始发现林清然搜索标本的事他想着是不要把这个话题引出来,他害怕听到心中畏怯的答案。
经历过一次剜心之痛,他已经没有能力再经历第二次了。
他把心底的卑怯压得严严实实,以为只要他好好看着他的然然,这一切都不会有机会发生,可是……
视线朝那些标本扫了一眼,一直掩埋着的恐惧迸发出来,把他内心的害怕当做养分,像是蔓藤一样快速的朝四肢百骸散去。
恐惧的蔓藤伸向他的喉咙,挤压着他的气管,让他呼吸都变得异样艰难。
朝站在林清然旁边的樊离瞥了眼,顾文昱尽量把眼里的残暴和狠厉压下来。
他不能在林清然面前这样。
“没什么,只是想来看看。”林清然朝往四周看了眼,朝昆虫标本的右边的动物标本区走去。
林清然说话的声音很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他的视线一直在那些标本上,像是在认真思索着什么。
顾文昱黑沉的眼眸微垂,他知道林清然不会告诉他,他不打算逼他说,因为不用他说,这些事已经很明显了。
从林清然在浏览器搜索标本时,在他点开人体标本那一刻,他就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他那么卑微的乞求,他的然然难道真的要这么忍心对他吗?
想到什么,顾文昱狭长的眼眸垂下,嘴角泛起苦涩。心里恐惧的蔓藤夺取他的氧气,他现在连呼吸都觉得心脏疼的厉害。
说什么忍不忍心,他的然然喜欢的,爱的从来都是“顾言清”,他顾文昱压根没有半点资格和林清然说忍不忍心。
这两年他一直在可怕的梦魇里度过,好不容易盼的林清然醒来,难道他现在要守着他冰凉的尸体吗?
不,他已经受不起第二次的失去了。
视线朝樊离撇去,他锋利的眉拧起。樊离在这是不是意味着他知道什么,既然这样……
顾文昱冷眸微沉,低头看着他和林清然牵着的手。
他牵着林清然的手握的很紧,万幸是林清然只是垂眸看了眼,并没有甩开他的手。
跟着林清然去到动物标本区,这里的动物标本很齐全,也很逼真,就像是还活着的动物一样,只是它们的躯壳被专门的药剂处理过,早已没了温度。
牵着林清然手,和他一起并肩走着,林清然没走过一处都会在一处停留下来,认真仔细的观察着那些标本,还会问这一区的工作人员一些关于标本的问题。
逛完这一区,林清然去了卫生间,在卫生间外面就剩下顾文昱和樊离两人。
“然然为什么会和你在这?”
顾文昱眼里都是森冷的戾气,他身上的强大气场带着残暴和狠厉,仿若能没有丝毫情绪的把人直接掐断了脖子。
樊离沉了沉眸,被顾文昱强大的可怕气场笼罩,他后背不自觉的渗出一层冷汗。
“……不知道。”尽管害怕,但是自尊心还是让他尽量保持了体面:“我只是碰巧在然然过来时遇到他,才和他一起罢了。”
“你不知道他来这的原因?”顾文昱声音沉冷的可怕,午夜梦回想起都会惊醒一般。
樊离深吸一口气,缓了缓:“这事顾总你不是最清楚吗?何必问我?”
樊离背后微凉,但是面对男人的质问他却忍不住讽刺。一直时刻的陪在林清然身边就是顾文昱,他不允许自己靠近林清然,但他现在却这样来质问自己?可笑!
顾文昱凌厉的冷眸微眯,迅速掐着樊离的脖子,黑沉的眼眸像是嵌着千年寒冰,让人多看一眼都忍不住惊悚一下。
“你最好别骗我!不然你会后悔的!”
顾文昱的手稍一用力,樊离就喘不上气的猛烈的咳嗽起来,因为氧气上不来脸也开始涨红。
男人手一松,樊离避之不迭的跌倒在地上,他捂着脖子猛地深呼吸好几口,等他的呼吸通畅后抬起眼睛狠狠的瞪着顾文昱。
顾文昱没有理会樊离的恨意,径直走到旁边的走廊尽头,修长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点了几下,不知道在干什么。
在林清然从卫生间出来时,他瞥了眼捂着脖子面色苍白的咳嗽的樊离:“你怎么了?”
樊离脖子上被顾文昱掐着的指痕很明显,幸好他今天穿的衣服有些高领,能遮住那残暴的痕迹。
“……没事咳咳€€€€”樊离摇头笑了笑,含混过去道:“可能这里的空气我有些不适应。”
这个理由听着没有什么不对,林清然也就没有多问,让樊离出去透透气,不过樊离拒绝了说没关系。
樊离能感受到顾文昱森冷的视线,即使他下意识的畏惧男人的气场,但是他也没打算离开。
顾文昱刚才问他的事一直在他的心里环绕,他这段时间因为顾文昱一直在林清然身边,他根本找不到多少时间和他说话。
今天他过来这边办点事,恰好这么巧碰到了林清然,他惊喜之余发现顾文昱没跟来,只有林清然一人,这么好的机会他当然不会放过。
自从两年前的事,他和林清然之间就像是隔了什么,虽然他知道肯定会隔着一些东西,但是他想去修复去弥补。
和林清然打完招呼,他找了借口跟着和林清然过来,其实看到目的地是标本博物馆的时候他心里也是闪过一瞬的震惊,但是更多的是喜悦。
这些本来他尽管是敏锐的察觉有些奇怪,但是没怎么多想,但是刚才顾文昱的反应让他下意识的往更深的层次去想。
伸手捂着自己的脖子,刚才被男人掐住的窒息感还清晰的印在他的脑海和身体,他的身体下意识的颤了颤。
气管还没能完全恢复过来,他轻微的咳了咳,想着什么眼眸缓缓垂下。
林清然还在博物馆走着,标本博物馆有一区是人体标本。
这些人体标本经过一些化学处理制成,用塑化技术,经过脱水、脱脂,展现的是肌肉组织。
林清然在一个站立着的人体标本面前停下,视线缓缓的打量着,旁边挂着图解和文字,他视线移向那些解释,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缓了一下,他视线又移向旁边福尔马林浸泡过的人体标本,仔细的端详着。
顾文昱€€着林清然认真端详人体标本的侧脸,握着林清然的手因为心颤微颤下意识的轻微收紧了一下。
樊离的目光也随着顾文昱的目光看向林清然,又顺着林清然的目光望向那句福尔马林浸泡过的人体标本,缓缓的垂眸沉思。
心中忽然闪现一些奇怪的想法,正当他要否掉那些想法时,想起林清然的那七年他顿了顿。
……
“……然然,我们去休息下好不好?”
等林清然看完这些标本,顾文昱嗓音温柔的开口,握着林清然的手却依然还是握的很紧,心底的不安与害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林清然缓缓的抬眸看了顾文昱一眼,轻轻的点头,顾文昱这才轻微的松了口气。
两人回到车上,林清然低头看了眼顾文昱紧握着他的手,正欲松开,忽然间被男人抱住。
第88章
“然然……”
林清然缓缓抬眸, 对上男人的视线,他澄澈的眼眸淡淡的看着他。
顾文昱嗓音一直喑哑,现在更是越发厉害,他把林清然困于他的双手和椅子之间, 他骨节分明的手有些发颤, 抓着座椅的手紧了好几分。
沉默数秒, 车内安静的仿若能听到轻微的呼吸声,被抓着的座椅出现几处破损, 他害怕自己的力度会弄疼林清然,抱着他时一直在克制着。
他下巴抵在林清然的肩膀上, 呼吸有些沉重,似乎是在忍耐着什么,但是却艰难的难以问出口。
晚上吃完饭, 林清然看了会儿书,外面的月光把世界洒上一层银光, 月上梢头风也慢慢变得微凉,带上夜间的凉意。
顾文昱看了下时间, 温柔道:“……然然, 时间不早了我们去睡觉吧。”
抱着林清然回到床上,床头柜上有杯他刚热好的牛奶,每晚他都会给他热一杯热牛奶。
林清然把书本合上,顾文昱接过那本书然后把牛奶递给他,林清然把那杯热牛奶喝完。
“你有什么想问的?”
林清然坐在床上静静的看着顾文昱, 等着他开口。
回到家的期间顾文昱都是很安静的陪着他, 唯一不同的地方,是男人一直紧紧的握着他的手。
他早就发现顾文昱隐忍的情绪,轻微的扯了下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问吧。”
顾文昱把一个柔软的抱枕垫在林清然的身后, 让他可以靠的舒服些,他的薄唇抿了抿,微微张开。
垂下的黑沉的眼眸缓缓抬起,顾文昱眼里映着林清然那张漂亮精致的脸,他眼里的温柔几乎满溢出来,只是嘴角泛着苦涩。
嗓子像是被酸楚堵住,他艰难的咽了咽才缓慢的张嘴,把一直以来没敢问出口的话问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