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听见下面的动静我就知道是你回来了。”张管家头发花白,一丝不苟地用发胶梳上去,戴着一副单片眼镜,笑起来时十分慈爱。
“张叔。”傅槿舟从进门就冷着的表情有所缓和,张管家算他半个父亲,傅老爷子在公司忙得忘记他这个儿子时,张管家会教他骑自行车,教他受伤后怎么处理伤口。
白绒跟着傅槿舟叫人:“张叔好。”
“好好好,都好。”张管家爱屋及乌,越看白绒越喜欢,“老爷在房间,我带你们过去。”
张管家把他们带到傅老爷子房间门口,敲响房门:“老爷,小少爷带着小夫人回来了。”
房间里响起珠子碰撞的声音:“快让他们进来。”
张管家打开门,让傅槿舟和白绒进去。
房间里有一股淡淡的中药味儿,很好闻。
房间很大,进门是一个小客厅,客厅里的沙发茶几小桌都是黄花梨雕刻而成,茶几上还摆着一副棋盘,刚才白绒听到的声音就是棋子相撞发出的。
傅老爷子没有起身,他指了指旁边:“先坐先坐。”
傅槿舟带着白绒坐下:“父亲。”
傅老爷子早就习惯傅槿舟这样叫他,摆摆手让他闭嘴。
“孩子,你是叫白玉?”傅老爷子看人很准,一眼就知道这孩子是个好的,没有什么花花肠子。
真正要和傅槿舟联姻的人是白玉,傅老爷子还不知道替嫁这件事。
傅老爷子知道真相后会生气吗?
现在面前就是个大火坑,白绒跳也不是,不跳也不是。
白绒手都不知道往哪放,求助似的抓住傅槿舟的袖子。
张管家倒了两杯茶放到他们面前,傅槿舟低声:“给父亲敬茶。”
啊?
现在的问题不是怎么解释替嫁的事儿吗?怎么突然要敬茶?
白绒不懂,但他听话。
白绒起身,小心翼翼端起面前的茶:“爸……您喝茶。”
这一声“爸”把傅老爷子喊得心花怒放,要知道槿舟从小就没喊过他爸,文绉绉地喊什么父亲,现在好了,儿媳妇喊了就等于槿舟喊了。
傅老爷子接过茶,抿了一口,只觉得今天这茶格外的香:“好孩子,好孩子!”
“父亲,这是我的妻子,白绒。”傅槿舟顺势往下说。
“白绒啊,好名字好名字……”傅老爷子也不是傻的,很快反应过来,喝茶的动作一顿,“白什么?”
白绒如坐针毡,道歉的话都到嘴边了。
“白绒。”傅槿舟拍拍白绒的手,让他不要怕,“白玉没看上我,白绒看上了。”
傅老爷子怀疑傅槿舟后面还有一句话。
“有人能看上你儿子你就偷着乐吧,还挑三拣四”。
“胡闹!”傅老爷子才不信这些鬼话,这明显就是白家反悔替嫁骗婚,白家真当他们傅家好欺负?
“你吓到小绒了。”傅槿舟不满,“白玉不乐意,我还能把人绑起来去结婚吗?”
“有什么不能的?当初定亲定的就是你和白玉,合同上写的都是你和白玉的名!”
为什么定的是白玉?因为白家另一个孩子身体有缺陷,不能给傅槿舟留后。
傅老爷子脸色不太好。
“所以我没给他们好处。”傅槿舟感觉到身边的人身体越来越僵硬,轻轻叹了口气,“你现在想让我和白绒离婚是吗?”
“是。”傅老爷子看了眼白绒。
这孩子是好,就是身体不行,他傅家不能要一个不能生孩子的Omega。
“好啊。”傅槿舟答应得干净利落。
就连白绒都不敢相信地抬起头。
怎么会……之前明明说不会离婚的。
傅老爷子松了口气,松到一半又听见傅槿舟说。
“离婚后我的一半财产都属于白绒,包括你给我的股份,回去之后我会和股东商量,把傅氏集团改名叫傅白集团。”傅槿舟一一细数,“对了,老宅这房子你是不是写了我的名字?离婚之后分成两半,后院归白绒。之后我也不想结婚了,万一有人奔着分财产这一点来,和我结了婚就离,那我不是很吃亏?”
傅老爷子哽住,没说出来话。
傅槿舟:“张叔,去帮我请律师拟离婚协议,今天就离。”
今天离,明天公司就改名。
张管家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
“傅先生。”白绒想说点什么,被傅槿舟看了一眼后又把话咽了回去。
傅槿舟催促:“张叔?不快点离婚的话,父亲会不开心吧?”
“离什么离!”傅老爷子大喝一声,“我哪有不开心?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不开心了?这婚不许离!”
只要你开始研究怎么掀房顶,就没人阻止你开窗了。
白绒傻了。
这也可以?
“傅先生好厉害。”原来傅槿舟没有要和他离婚,都是计策。
被白绒夸夸,傅槿舟心情很好地勾起唇。
傅老爷子给自己顺顺气,重重叹气:“老张,把东西拿来。”
张管家把早就准备好的红包拿出来交给傅老爷子。
“孩子,以后你和槿舟好好过。”可别说什么离婚的事儿,他的心脏受不起这种刺激。
傅老爷子把红包递过去:“你们也没个婚礼什么的,委屈你了,这里面是我这个做爸爸的一点心意,你收下。”
白绒在得到傅槿舟赞同的眼神后才伸手去接:“谢谢爸。”
“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傅老爷子对白绒没什么意见,就是被白家无赖的做法给气的,傅槿舟都认定白绒了,他还能有什么办法。
“槿舟对你好不好啊?”
白绒点头:“傅先生很好。”
“真的吗?”傅老爷子有点怀疑,他儿子他能不了解?白绒该不会是为了哄他开心乱说的吧?
“真的。”白绒脸上带着一点羞涩,“傅先生带我去医院看病,还给我买药。”
不好怎么会给他买那么贵的药。
傅老爷子知道他说的病是什么病,听到白绒提起便多嘴问了句:“医生怎么说?可以治好吗?”
希望渺茫。
白绒张了张嘴。
“可以治,不过要把身体养好才行。”傅槿舟替白绒回答,“医生说小绒营养不良不适合治疗,现在只能用药物辅助。”
“营养不良啊。”傅老爷子大概知道因为什么。
白家苛待孩子呗。
“老张,把我那些补品装一部分,叫人送去槿舟家里。”傅老爷子还是想傅槿舟有个孩子,“算了,槿舟心不细,明天你让一直给我调理身体的老中医去槿舟家里给小绒看看,开了药方就让小厨房每天熬好药送去。”
每天都要喝苦药吗?
白绒没想到还有他的事。
“爸。”白绒想为自己的舌头争取一下,“梁医生已经给我开了好多药了。”
“这是两回事。”傅老爷子可不听,“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白绒心里苦哇。
傅槿舟被他这幅样子可爱到了,嘴角压不下来。
察觉到他在笑,白绒表情哀怨地看过去,好像在说:“你怎么都不帮我说话?”
这些互动傅老爷子都看在眼里,本来还在担心傅槿舟是不是为了报复才娶了白绒,这下看来是他想的太多了。
他们俩好着呢。
第十九章 现在知道是一家人了?
傅老爷子留下傅槿舟谈话,白绒很有眼力见地起身要出去。
傅槿舟叫住他:“不想和他们打交道可以去花园走走,说完我去找你,不会太久。”
“嗯。”在人生地不熟的傅家,白绒对傅槿舟的依赖达到顶峰,甚至想就蹲在门口等。
这样不好,被傅家其他人看见会给傅槿舟丢脸。
张管家随白绒一起出去,给父子俩让出私人空间,一打开门就看见门口站了个人。
傅庭摸摸脖子,眼神一个劲往白绒身上飘:“小叔婶,张爷爷。”
白绒小脸微垮。
“老爷在和小少爷说话,孙少爷有什么事等会儿再进去吧。”张管家以为傅庭是上来看傅老爷子的。
“不是不是。”傅庭摇头,“我是来找小叔和小叔婶的。”
“找我?”白绒指着自己,满头问号。
找傅槿舟他能理解,毕竟是叔侄,现在关系还不错,可为什么要找他?
梦里并没有提到傅庭和他有瓜葛,难不成是因为白玉?傅庭和白玉在一起了,白玉那么讨厌他,肯定和傅庭说过这件事,傅庭现在对他的态度应该和白玉差不多,现在是想趁傅槿舟不在给他个下马威?
如果是这样,那就没错了。
“找我有什么事吗?”白绒决定以身试险,万一能从傅庭嘴巴里撬出些东西呢。
白绒愿意和他说话,傅庭开心得尾巴都要摇起来:“我们去后面说吧?”
果然有阴谋吧?有什么话不能当着张管家的面说,还要去一个偏僻没人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