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又想到老黑这个大嘴巴,也许会在伽释面前嘀咕些什么,还是用他那含糊不清的脑子和嘴巴说了€€几句,“我现在也不能€€确定,我还能€€在这里多久。也许我下一刻就回家了€€呢,伽释……到时候怎么找雄虫。”
顿了€€顿,雄虫勃然大怒:“我去他丫的雄虫!”
房间陷入片刻寂静,瑞西法寒毛直竖,求生€€的本能€€让他瞬间站起身。
房间一声巨响。
看着瞬间被踢飞的桌子,老黑一脸惊悚,再看捏着拳头四处走动,眼€€眶紫中透着腥红的雄虫,刚刚能€€站起来的腿开始隐隐作痛。
大事不妙啊,他起身就想走,然而一只手€€扯住了€€他的衣领,在他背后阴沉沉询问,“你€€刚刚说要给他找雄虫?”
瑞西法:……
我真是去你€€个大爷的王八犊子雄虫。
他举起双手€€,想转身面对这只雄虫,因为每个上过€€战场的军雌都知道,背部€€交给敌人,是找死的行为。
他现在就觉得,自己好像被一只恶兽盯上了€€,一只没有思€€维,只知道撕扯一切的恶兽。
雄虫似乎有些清醒了€€,松开扯着他衣领的手€€,再次晃了€€晃脑袋,身影有些站不稳后退两步。
瑞西法趁机转身面对着他,慢慢向门的方向后退,同时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在接受一波又一波的冲击,哪怕他的腺体€€已经被摧毁,此刻还是被刺激得头晕目眩到恶心想呕吐。
此情此景,他甚至冒出个荒诞的念头:
这只雄虫的信息素这么恐怖,如果€€被彻底标记,也不知道伽释受不受得住……
然而短暂的清醒过€€后,雄虫的眼€€睛此刻彻底退化了€€黑色,紫色瞳孔外是猩红的狂暴之€€色,眼€€神冷冷地盯着这个入侵自己地盘的虫子。
瑞西法毫不怀疑,这只雄虫现在就是只野兽,他举着手€€不敢轻举妄动,军雌可怕的直觉告诉他:
这只雄虫可能€€会杀了€€自己,而自己在他的精神压制中,完全没有抵抗能€€力。
这绝对是只S级雄虫,因为自己那原本就残破的精神海,此刻都快碎成渣了€€。
脸上冷汗低落,他压低声音试图唤醒这家伙,因为怕声音太大,反而刺激到他:
“苏安恙,你€€看清楚,我是老黑,瑞西法啊!”
“xx”
雄虫嘴里嘀咕了€€什么他听不清楚,但是却不敢轻举妄动,只是站着与他对峙,僵持在这里,心里暗暗祈祷,“快点来虫啊!”
虫屎的,他以后再也不吃瓜了€€!
“xx!”雄虫再次发出不耐烦的声音,这次音量大了€€很多,听着像是在催促他什么。
瑞西法声音沙哑,“你€€说什么?”
他发誓,他没有听过€€这两个音节。
雄虫不耐烦了€€,露出尖锐的牙齿,这是野兽进攻的前兆。
老黑转身就跑向门,但还是晚了€€一步,直接从背后被扑倒,一只手€€掐着他的颈部€€,扭曲恐怖的力度瞬间增加,按这趋势,三秒内他的颈骨就会被折断。
门口传来一声暴喝:
“安恙,住手€€!”
华丽的两扇门被踢开,摁着他的雄虫一瞬间僵硬了€€,此刻就像只死虫,一动不动。
瑞西法不知道后背上雄虫的反应,他被摁在地上,脸贴着毯子。
伽释扑了€€过€€来,将雄虫的手€€掰开,刚刚还狂躁不安的雄虫又冲伽释喊了€€一声,试图扑倒他,但是显然,他用的力度没有刚刚对瑞西法的三分之€€一,看着更像是想和伽释玩闹,所€€以很轻易地被制服了€€。
此刻安静地靠着墙,盯着他的雌虫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老黑还沉浸在死亡的阴影中,只觉得自己四肢浑身都麻木了€€,直到被扶起来,才四肢发软地靠在费克身上,才看着伽释语气微弱:“学长€€,我差点被他弄死,这家伙疯了€€!”
雄虫冰凉的目光又扫过€€来,老黑安静了€€。
伽释看了€€他们一眼€€,发现跟过€€来的几只军雌已经被雄虫的信息素刺激得眼€€神迷乱,神智有不清的模样了€€,赶紧喝退他们,并看向一直看着自己,神情还有点委屈的雄虫身上。
“回去。”伽释轻声说,“冕下,别害怕,我们退回去。”
雄虫并没有害怕,在发现门关上,那些让他烦躁的虫子都走了€€之€€后,就走过€€去,下巴抵在雌虫肩膀上,像只大型的、可怜兮兮的挂件。
“伽释。”他自以为小声地喊,觉得很委屈,他刚刚居然凶自己。然而实际上听在雌虫耳朵里,就像是他在冲自己喊叫,在发泄他的不满。
伽释听不懂这只雄虫刚刚发出的音节是什么意思€€,但他听清楚了€€,这只雄虫发出的音节是有特殊意义的,不仅仅是无意义的叫喊。
更像是一种,他不知道的语言。
他默默扶着这只雄虫走到床边,让他躺下后,盯着这只明€€显不对劲的雄虫,表情冷静。
“安恙,你€€刚刚为什么想杀了€€瑞西法。”
雄虫顿了€€顿,冲他喊了€€一声,听着像是不满意,他为什么因为一只虫子凶自己。
伽释脸色平静,“我知道,你€€现在还是苏安恙,你€€知道你€€刚刚在做什么,但是你€€只是因为不高兴,就想杀了€€他。”
雄虫眼€€眶更红了€€,双拳紧握,最后看这只雌虫还是不说话,干脆直接将他扑倒在地毯上。
伽释今天穿了€€一身黑色制服,刚刚制止雄虫的时候衣领拉开了€€些许,露出精致的锁骨,此刻雄虫埋在他的颈间,炽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动脉处,似乎在打量,这里能€€不能€€咬。
伽释扭过€€头闭眼€€,感受到尖锐的牙齿在血管处磨动,最后肩膀传来刺痛。
他睁开眼€€,对上了€€雄虫恶狠狠的眼€€神,他竟然还在生€€气,气自己因为一只虫凶他……
伽释奇异地明€€白了€€他的想法。
他蹙起眉头,闭了€€闭眼€€,声音沙哑,“安恙,我很疼。”
雄虫动作顿住了€€,最后松口,伤口传来柔软中似乎又带着些许刺激的湿热触感,雄虫在舔舐他咬出来的伤口,最后靠在自己的胸口上,闭着眼€€睛不再说话,呼吸有些重,眉头紧皱。
像只不舒服的小兽,就是体€€型大了€€一点。
伽释脸上有些白,但是头脑冷静,一个难以置信,又可怕的东西浮现在他脑子里。
基因不融,返古退化。
这是史料记载的例子。
曾有只雄虫经历二€€次分化,由一只低等级雄虫直接突破到A级,甚至往上,这本来算是堪称奇迹的进化,但是那只雄虫进化后,似乎回到了€€婴幼儿时期,而且六亲不认,天性残暴,野性嗜血,无法教€€化。
似乎变成了€€还未开化时的虫族时代的虫。
经检测,那只雄虫的血脉有上古遗木虫的基因,而关于那只虫的记载,并没有讲他的结局。
亿万年的虫族历史,这种类似的返古虫,只有三例。
伽释缓缓摸着雄虫的头发,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在变凉。
他低着头,与不知何€€时又睁眼€€一直看着自己的雄虫对视,他平复情绪,轻声问,“安恙,你€€知道我是谁,对吗?”
雄虫嘟囔两声,抓着雌虫的手€€,耳边是雌虫的心跳声,安心闭上眼€€。
伽释稍稍稳定了€€心神,刚刚是他太慌乱了€€,现在雄虫明€€显认得出自己,刚刚自己也成功制止了€€他。
并不是全都符合。
星舰终于成功降落,早已经准备好的医生€€冲上来,伽释接过€€镇定剂,安抚好一直冲着门口医生€€龇牙威胁的雄虫,将镇定剂缓缓打入他的血管里。
雄虫捂着伤口,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伽释看着他等了€€片刻,见雄虫没有睡过€€去的模样,于是换了€€个地方再扎了€€一针。
雄虫:……
闭上眼€€之€€前,他还瞪着这只雌虫,显然,很生€€气,也很委屈。
五十八
星兽是虫族最痛恨的存在, 生长于星际最西部的无处不在的虫洞中,一旦诞生,就会疯狂繁衍, 然后争夺星球资源。它们没有智慧,却€€力大无穷,吞噬遇见的一切可以€€吃的东西。
西部之所以€€更容易受星兽袭击, 是因为这里的气候只有冬季和夏季交替, 感染值比帝星环绕的一线星、北部的富庶都不€€一样, 不€€适宜虫族生长,却€€更容易吸引星兽。因为这里是天然的狂暴场所,感染值比星际平均值高了百分之五。
星兽与西部, 更像是捆绑在一起的名称。这里的文明,都是以€€狂野为代€€表, 据传古期,西部低等星就属于虫族的流放地区, 所以€€北部与贵族都看不€€起西区,认为他们连血脉都带了低劣的传统。
但是西部是星兽的第一道防线, 所以€€西军在星际上声€€誉极高, 以€€帝星为主的北军,和西军其实€€隐隐有针锋相对的趋势。
而克罗萨,是不€€同于西部恶劣环境的一个€€特殊存在,甚至一度被无数老式贵族追捧, 吹嘘自己家族的发源地是克罗萨, 以€€此抬高自己的身份。
仿佛克罗萨是剥离西部的存在, 与这里的贫贱、低等族分离。
如同伊里斯是星际的主星球一样, 克罗萨属于西部的主星,位于最凶煞的西部, 在周围都充斥着狂暴感染的星球、野蛮的文明中,它却€€有着独一无二€€的水世界。
不€€同于西部大部分星球的干旱狂暴,这里的水域和海洋占了百分之六十,并且四季分明,星际上无数稀有植物只能在这里存活。
上古时期,虫族初开化时,克罗萨就是大祭司认定的主星。克罗萨才是虫族文明的发源地,这是无数历史资料流传下来的说法,尽管后世对此产生了无数质疑,也不€€能剥夺这颗星球悠长又古朴的历史。
而且,它是唯一一颗,历经三次兽潮大袭击,三只兽王死在了克罗萨,仍旧存在的文明星球,且经过漫长恢复,这颗星球的感染值最终保持在百分之五,低于星际平均感染值百分之五点三。
后来虫族发展速度过快,克罗萨周围的星球环境过于恶劣,实€€在不€€利于虫族发展,两千年€€前,虫帝萨领决定将主星迁移至伊里斯星。
这是历史上有名的萨领事件。
连虫帝的称号都被剥去,可见此事到现在,仍旧存在无数不€€理€€解的声€€音。
而克罗萨也渐渐变成€€,西部里的唯一的一线星。但是它在星际中的地位就如同西军一样,有无数虫推崇。
不€€一样的是,推崇克罗萨的虫中,还有无数贵族,他们以€€自己祖上在克罗萨生活为豪,标榜自己家族是贵族中真€€正的贵族,血脉正统。
据说,这曾是虫神降临过的星球,虫族文明由€€此衍生。所以€€还是有无数虫认为,克罗萨才是虫族真€€正的帝星。
不€€过这些话也被很多新虫派认定在封建保守派那一边,而且更多的虫觉得,西部的虫就像未开化的远古虫一样,不€€懂理€€教,太过野蛮。
这是刻板印象,就像他们觉得从克罗萨出去的虫都是优雅贵族,在西部长大的虫就无礼粗俗一样。
就如同西军的首领古奇,一个€€西部小星球走出来的平民,至今还有很多虫不€€满意他坐上了那个€€位置。虽然有贵族在星网上煽动情€€绪的原因,但更多的,是与生俱来的偏见:他德不€€配位,血脉低贱,仅仅因为他是一个€€西部虫。
尽管他战功无数。
室内光线明亮,高级医疗舱正在运行,雄虫闭目浮站在充满修复液的透明容器中。他身上穿着特制的黑色贴身防护服,两只手上戴着银色手链,长长的细链连接顶部€€€€这是因为雄虫在昏迷中,已经破坏了三台医疗舱。
力量太惊虫,最后不€€得已,他们临时改造了一台医疗舱,在里面€€添加了缚力链,这个€€可以€€使虫脱力,并且越挣扎,能量越强。
这种链子用途很广,比如,雄虫婚后很喜欢将这种改装后的链子,套在雌君的脖子上。比如之前安德里找上门时,妄想对付苏安恙的戒鞭,也是由€€缚力链改编,并且还增加了电击功能。
医疗舱投放的光屏不€€断更新数据,密密麻麻列出了这只雄虫的生命体征数据。
伽释站在医疗舱前,安静地看着舱内的雄虫,隔着透明的玻璃。
“真€€是奇怪。”萨菲尔院士悄无声€€息出现在他旁边,摸着下巴,“我还没见过这种例子,等这位冕下醒来,希望他能同意,在这种病症上面€€,能加上我的名字,这样以€€后虫族的疾病史上,就出现我的名字了。”
“院士,您的名字早出现在上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