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上都往我脸上冲了,糊我一脸,也不说帮我擦擦。
可能因为刚才“死”久了点,刚活过来,一时半会儿浑身都还是僵的,许久眼珠子才率先能动了。
我缓缓转动眼珠,视线沿着楼起笙的脸颊往上移动,终于看见了他此刻的神情。
他面无表情,目光空洞地望着不知何处,看上去特别孤寂。
但令我感觉亲切。
当年,我被押送法庭,途中在玻璃前略停了下,无意中转头看到里面倒映出来的自己的模样,和这很像。
所以……不要这样痛苦。
也不要再待在大雨里了,下雨了就要找个地方躲啊,不要硬淋。
人或者就算是麒麟都是肉长的啊,淋雨久了都不好的。
我竭尽全力地尝试着抬动一根手指,许久,终于有了稍许反应。
我大喜,继续努力。
直到终于能够挪动,我勉强地动了动,戳了戳他。
过了大概三四秒,他才反应迟缓地眨了下眼睛,木然着一张脸低头看我,和我四目相对。
他此时的眼中依旧是黑漆漆死寂一片。
但我眼看着那里面的光一点一点地凝聚起来了。
我们这么对着看了十来秒,他才终于完全地反应过来,手一紧,将我越发搂进他怀中死死地捂着,声音嘶哑且颤抖地叫我:“阿宝……”
我无声地长叹了一口气,缓缓抬起手,无力地摸了摸他的脸。
他身子一颤,松了松手,低头来看我。
我们再度对视。
我冲他笑了笑。
他便也笑了起来。
我不知道他怎么样,总之笑着笑着,雨水落到了我的眼睛里,很快眼前全是水雾茫茫的一片,只能看个大概的轮廓。
但即便如此,还是觉得这一刻无比安宁。
……
房屋被毁得很彻底。
原本还剩间杂物间没事儿,趁我死的时候,楼起笙打架把它给打
塌了。
顺带鸡棚牛棚都给打塌了。鸡和牛都不知道逃哪儿去了。
这会儿他的固定资产就剩个宅基地,还肯定会分分钟被村长逮着借口薅走。
楼起笙回过神来,把我抱离现场,几下嗖嗖的就把我带到了暗林边缘的一个小屋里。平日猎户们有需要会在这里歇脚。
屋里有个石块堆砌的小篝火堆,里面剩些柴火黑炭,楼起笙把它点燃了,小小的屋里就亮堂了,也温暖了。
他把墙角的稻草床铺翻了两遍,让我躺在上面,淋湿的衣裳脱了给他去烘烤。
反正屋里有勉强能算干净的薄被,我暂且盖一盖,比湿淋淋的强。
楼起笙不怕冷,直接脱得剩个裤衩子。
身材真好,啧啧。
他把湿衣服搭晾好,朝我过来,蹲下|身,摸摸我的额头有没有发烫,轻声问:“饿吗?渴吗?”
我摇了摇头。
其实有点渴了,但这环境我就不强求了,不然他还得出去找水。
他接着问:“有没有哪不舒服?”
我又摇了摇头。
他认真地观察我一阵,见没异样,说:“不舒服就说。”
然后他身上微微发光,原地变化成了我上次在他家院子里看到的那只四眼小狗。
我:“……”
是你啊!
操,我说怎么他老跟狗过不去,说好几回不是狗什么的了。
我还寻思村里哪条狗得罪他了。
明明平时村里的狗看到他都夹尾巴绕路走。
以前还惊奇于狗也能被村长教唆搞霸凌,现在想来,我可能冤枉村长了,狗子们可能只是某些感知比较敏锐。
就算不知道楼起笙的真身是麒麟,还是有天然感应中来自生物链的威压。
眼前的四眼小狗慢慢变大,比人略大时停住了,趴在稻草铺旁,尾巴轻轻地搭在我身上,脑袋和我的脑袋靠在一起。
此时已夜深,我俩没再说什么。
我没问他在我“死去”的那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是怎么救活我的。
我们就这么贴着靠着,静静地一起听身旁偶尔噼啪的火声和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直到
睡着。
翌日清晨,我醒来时楼起笙已经变回了人身穿上了衣服,正用木棍拨弄着炭火焖悬铁锅里的小米粥。
我的衣服被他整整齐齐地叠好摆在枕头旁,上面有新缝过的痕迹,好像正是胸口的位置。
楼起笙也有不擅长的事情,他会缝衣服,但针脚比较糙。
我刚醒,他就敏锐地察觉到了,转头看了我一眼,没说话,收回目光继续弄早饭。
我默默地看着这一幕。
如果……
算了,没有如果。
按照剧情,他很快就要离开桃源村和主角团其他几个人到处游历冒险,发展他们的友情、爱情。
就算没有我,他也不会再孤独了。
他未来的伙伴性格迥异,女主角坚毅,女二号呆萌,男二号热血,相同的是都心地善良、爽朗大方。
他们志同道合,相处得很愉快,楼起笙会彻底的被他们治愈。
而我……
那个时候跑路不成功就成仁。
没错!我要跑路!
操操操操操昨天那个智障客服说我是个反派小Boss!你敢信?!我反正不敢!!
第18章
原剧情中,楼起笙和列新雁没什么交集。
列新雁被迫娶了张绿儿,差不多同时候楼起笙离开桃源村。
几个月后,张绿儿生下秀才哥的儿子,再仗着列家有亏于她,她在列家颇有点话语权。
别人不说,至少压列新雁压得死死的。
她倒没打骂嘲讽列新雁,就是无视,不让列新雁碰。
重点是她跟秀才哥干柴烈火又搞上了。
哦,这会儿该叫举人哥了。
列新雁本来就很烦了,那俩傻吊还搞到了别人眼皮子底下去,被撞破并到处八卦。
很快举人哥的未来岳丈胡县令都知道了。
举人哥赶紧登门请罪,一番舌灿莲花,胡县令冷静下来,利益脑重回高地。
他推己及人,觉得确实没几个男人不偷荤,这不算事儿。
而举人哥确实是支高潜力股。
何况如今举人哥有这么个把柄在他手中,对他和女儿大大有利。
胡县令同意当此事没发生过,但当然这事儿不可能真没发生,他要求举人哥必须把张绿儿处置干净,数月后风风光光迎娶他闺女。
但张绿儿这恋爱脑怎么会肯断干净嘛。
事到如今,举人哥杀心骤起。
他设了一个局:杀了张绿儿和亲儿子后,嫁祸给了自己的哑巴弟弟列新雁。
旁人只当列新雁受不了绿帽下的毒手,倒不足为奇。
原装的列新雁不仅哑巴,还是文盲,简直百口莫辩。
他在接受庭审时一通比划,大家不管是真看不懂还是假看不懂,反正都当看不懂处理,自说自话把罪名给他定了,逼着他签字画押,秋后问斩。
就在列新雁绝望之际,天降十年不遇的连日暴雨,把年久失修的县大牢冲塌了,列新雁和其他犯人都趁乱逃了。
他回到桃源村家中,想寻求父母的庇佑。
而家中为不连累举人哥功名,已将他从族谱除名,称他是在郊外看着可怜捡的小叫花子。
如今他回来,他父母一个劲儿地劝他自觉回县大牢去。
争执中,列新雁得知原来父母根本就知道杀害张绿儿母子的真
凶是举人哥。
激愤之下列新雁推了他爹一把,偏偏那么巧,牛似的壮年男人脚一滑,后脑勺磕到桌角,竟当场就这么没了。
所以说人的命有时候真的是不由人,由天。唉,说不清。
他娘吓得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