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凤族不是到麒麟城探望宁雪嘛,还送来了凤姜生前的披挂武器。”她说。
是有这么一回事。霁宁雪没有特意把这件事情告诉我们,却也没有一点瞒着的意思,当时出城不久,打完几波路上遇到的野怪,她就升级了,接着便换上了新装备。
麒铃铃和白枭垢不知,前者还笑着打趣霁宁雪,问她什么时候背着自己去逛街啦,哪儿买的啊,这风格挺独特……emmm,怎么越看越眼熟,却就是一下子怎么都想不起来……
如今已经恢复了几乎所有记忆的楼起笙接过这话,淡淡道:“是上古时凤族服饰的风格。千年以来,已经有了许多变化,但仍流传下来一些影子,因此你看了眼熟,却又一时联想不到。”
麒铃铃听了这话,再细看,恍然大悟,连连道就是这个感觉。
然后霁宁雪就坦率而平静地解释了下来源。
这会儿麒铃铃神秘兮兮地提起旧话,我不解道:“所以呢?有问题吗?”
“问题可大了老乡,你别一天到晚沉溺于情情爱爱的!”她说着,突然警觉地扭头瞅了眼目露凶光的楼起笙,轻咳一声,假装没看见,回头来继续看我。
“说认真的哦。凤姜的装备都是极品装备,你们都看出来了吧?”她问。
我点头:“这自然。”
“最近她还和她从师门带出来的那把她前世的剑磨合得越来越水乳交融,剑灵都被唤醒了,是吧。”她继续说。
确实也有这回事。我再度点头。
她一捶手心,道:“这难道不是打终极Boss的前兆吗?!你和麒嵊都恢复了完整的记忆,麒御的头骨也被你拿到了,残魂也解放了。宁雪则穿上了她的终极装备。那个谁,那个恶果,也被你逮住了。我们现在还是去归墟这么个地方。朋友,你难道不觉得不对劲吗?!”
“……哦。”我说。
“哦什么!”她看起来很想摇晃我,但手伸出来又收了回去,插兜里继续道,“我现在很紧张!”
我急忙安抚她:“我‘哦’是因为觉得你言之有理,确实我一时疏忽了,还得是你心细。”
楼起笙生怕他不说话被当成哑巴卖了,不甘示弱道:“其实我早就料到此行必然凶险……”
“哎呀跟你说的不是一回事儿,思维不在一个地方!”麒铃铃看着我,“只有你懂。”
我懂。
楼起笙虽然在现代生活过小半年,偶尔玩玩手机上的贪吃蛇推箱子,应该是没玩过RPB这类游戏,终究不懂其中套路。
我想了想,道:“越想越是如此……既来之则安之,走一步看一步吧。你别紧张,打起精神随时迎战就是。”
“虽然道理是这个道理……”她说,“我不是只来说这个的,还有。”
“什么?”我问。
“你知道凤姜和龙族一个叫龙飞的龙……的那啥吗?绯闻。”她挤眉弄眼地问我。
我一怔,和楼起笙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不知。
但保险起见,我还是开口直接问:“你问下
麒御的那个残魂?”
楼起笙顿时面露不满:“哪儿还有什么残魂……不知道!”
你都和残魂融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咋还这么排斥呢,€€。
“真不知道。”他见我没说话,语气缓和了下来,补充道,“当年他俩的关系就仿若他俩跟我、咳,麒御的关系,实在要说,可能还没有跟麒御的关系好。龙飞恣意飞扬,凤姜则克己复礼。”
他略停了下,然后说:“倒是有传言龙飞和凤姬……不过那是很早前的事了。可也因此,龙飞和凤姜的关系岂不越发微妙?哪能有麒铃铃说的那个。”
啊这,哥,你不觉得这很很很有CP感吗?
我细看,发现这哥是真不觉得,一脸理所当然。
我细细回想一番,对麒铃铃道:“根据我的记忆,也确实不知此事。”
“那可能是你俩噶了之后了……咳咳。”麒铃铃道,“反正有这么回事儿。”
“你从哪儿听的?”我问。
她说:“我哥说的。”
我:“啊?”麒风可不像这种碎嘴子。而且麒风又是从哪儿知道的?
她似乎看穿了我的心理活动,接着说:“我哥从我家先祖麒贝大祭司留下来的手札中看到的。”
“哈?”
麒贝就更不像这种碎嘴子了吧……而且为什么这种事情要写在传家的手札里啊?!那手札里都写了些什么啊?!
“自信点,”麒铃铃说,“别怀疑,里面还写了槐玉和麒御王的各种八卦,堪称麒麟族自己的帝王起居注。”她说归说,还竖起了意义不明的大拇指。
我:“……”
“那些以后再说,先说凤姜和龙飞的八卦。”她说,“手札上写道,当时两边这段恋爱风声是传了出去的,没什么意外就是真要结偶的程度。可意外偏偏发生了!€€,其实也不算意外,就是龙飞突然龙族的风流病犯了,移情别恋,沾花惹草,被凤姜抓了正着,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我:“……”龙飞你……
“白枭垢也就算了,这家伙我已经三百六十度试探过了,虽然也有悲惨过往,但他是真的毫无阴影,而且就是个男二,可以忽略。”麒铃铃道,“可宁雪她是原定女主啊,虽
说她姐凤姬也是她的阴影,这段剧情过过了,可突然冒出来个龙飞往事,这……”
她这么一分析,我也疑窦丛生,便细问起:“你哥为何突然跟你说这个?”
“他知道我们要去归墟,手札上记载说,龙飞自从落实渣男名分、被凤姜甩了后,彻底放飞自我,到处勾搭美女。他本来就长得帅,还成了神君,一勾搭一个准,搞得各族腥风血雨,去不了神界就三天两头跑到龙族要说法,其他龙都看不下去了。”
“何况这事儿把龙族战时和凤族好不容易搭建起来的感情给毁得七零八碎……最后,说是说龙飞被大魔将所伤,去渤海休养了,可麒贝先祖私下猜测,恐怕是龙飞行事越来越过分,龙族内部纷争,想法子把他给整治了,然后流放到了渤海。”她说。
“竟还有这一段……”我微微皱起了眉头,却倒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龙性本那个什么,龙飞又是那么个外向的性格,虽然麒御死后他深沉了不少,可随着岁月过去,他终究有自己的生活要过,不可能要求他如槐玉一般沉湎于悲痛之中无可自拔。
麒铃铃的表情逐渐严肃起来,看了眼楼起笙,说:“龙飞是神君,寿元恐怕至今还未完结,也就是说,我们此行很可能遇到他。”
我想到的却是另一方面:“龙飞当年飞升成为神君,龙族向来护短,何况龙族因性|淫沾花惹草而招来的事儿不少,哪能为了这个就流放一个龙神君?再者说,哪怕真要如此,一介神君,他们说流放就流放?这其中……”
我们仨六目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其中,难说不又是和神界有关。当年的联盟抗魔大战背后是神界在操控,而龙飞这事儿背后怎么就不能也有他们的影子呢?
龙飞飞升为神君,凤姜则是凤族族长,若他俩结合,龙族与凤族的关系必然紧密不可摧。神界自然不想见到这样的局面。
我们沉默了一阵,楼起笙先开口打破宁静:“霁姑娘向来心思缜密,我想她早已有数。你只需提醒下白枭垢积极备战不可松懈即可。其他的,如阿宝所言,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麒铃铃点点头,忽的问:“那,大智者殿下,我要提醒吗?”
我说:“自然是要的。我去和他说吧。
”
我们就说到了这里,麒铃铃先回去了营地,我和楼起笙在明亮皎洁的圆盘月下对视一阵,他抬手摸了摸我的脸,温柔道:“不早了,我们也回去休息吧。若你愿意,去我心境中好好睡一觉,这几日奔波,你都憔悴了。不过,若你不愿,我不会再强€€€€”
我不等他话说完,两只手抓住他两边胳膊,稍稍踮脚,蜻蜓点水似的亲了他嘴角一下。
“阿宝……”他反应过来,一把将我紧紧地抱入怀中,从喉咙眼儿里低低地呜呜了两声,表达幼崽的委屈,然后低声道,“我还以为,你真不爱我,不要我了。”
恁大一个虽行事风格稍显邪门,归根结蒂本质还是正义凛然的大酷哥,恋爱脑一发作起来,就跟依存系柔弱不能自理小娇花似的,啧啧。
我张了张嘴,又闭上了。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好像有很多要说的,却又在一时之间什么都想不起来,便只是静静地靠在他怀里,听着风吹动草木林叶的簌簌声。
“我再不让你伤心难过了。”许久过后,他这么说。
我小声道:“你每次都这么说。”
“这次一定。”他说。
“不信。”我说。
他略略松开我,低头与我对视,认真地问:“那你要怎样才信?”
怎样……我也不知怎样……就先这样吧。
我靠回他的怀中,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有些不安,可这感觉稍纵即逝,没能抓住。
也许,是因为刚刚麒铃铃的那番决战警告吧。我不确定最终的Boss是谁。我不认为会是黑化的龙飞。可婴勋如今还被我封印着……难道真是真鉴天尊?
我却总是隐隐约约有股直觉……直觉,不会这么简单。甚至,可能,不是真鉴天尊。!
第191章
我们赶路来到了渤海边的一个渔村,停住了。不停不行,得借船出海,总不能游过去。
考虑过御剑飞行,但我们不知道归墟确切的位置,得先探索。若一直没探索到,累了,在茫茫的大海上连个歇脚的地方都找不到,那就很尴尬。
不是不可以折返,但没必要。不如一开始就弄艘船,到底还是脚踏实地才心里更舒坦。
说是借,当我们一路找到村里的造船大户家,和对方谈妥后,给了他足以买下这艘大船的两倍的价钱。因为大家都心里有数,这艘船大概率是回不来了。
以防万一,楼起笙很直接地将这个风险告诉了船厂的主人舟哥。毕竟,这艘船体型庞大,做工精良,功能繁多,能扛远航,是人家的心血得意之作,不知会一声多少有点不够厚道。楼起笙在不奸诈的时候还是挺厚道的。
舟哥是个爽朗的中年男人,闻言大笑道:“无妨!船造出来便是要下海的,若不然,反而叫它没了意思。”
他转头一巴掌拍上身边比人高的船身,仰头望着它,眼中满溢着身为一个船匠手艺人的自豪与热爱:“这艘船我造出来两年多了,拿去打渔吧,太高太大,不合适,它本就不是作为渔船被造出来的。可这村里又迟迟没人需要远航,只好一直将它搁浅在岸上,倒是委屈它了。”
他回过头来看着我们,极坦率道:“你们如今说要出远海……我看各位少侠皆是器宇轩昂的人中龙凤,想必是有要紧的大事,若它能助到各位一臂之力,是它的造化,也是我的得意。”
他这话说得也太好听了,我们急忙朝他抱拳致谢。
他回了一抱,然后问:“各位是现在就急着要出发吗?”
楼起笙不答反问:“怎么?”
“哈哈,”舟哥笑了两声,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我堂弟今日娶亲,一会儿有席宴,人多热闹,也显得我们家有面儿!若各位急着出海,我就不挽留了,若不急,就不妨留下来吃过席再走。”
楼起笙与我们用眼神交流了下,朝舟哥道:“难得相邀,却之不恭。”
“那各位稍等片刻,我刚忙活了一阵,先去换套干净衣裳,就带大家去席宴。”舟哥说。
他刚刚把船交接
给我们,不是收钱就完事儿,而是认真负责地领着我们在大船的里里外外都转了一圈,各处细节都详细解说,还将一些我们完全没看出来哪里不好的地方给修葺加固了一番,最后哪怕他自己都觉得挺好不用管的地方,他也还是检查、保养了一遍。
他甚至热情地提出亲自帮我们开船走这一遭,被我们拒绝了。
这一遭,前路不明,凶险相生,实在是不愿拉全然无关之人下水。毁了人家的船尚且还好说,若把人给伤着了,那就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舟哥去换衣服洗脸时,我们就在他的船厂内外转悠,捡点在一般人看来是用不上的杂草,可对我们大有用处的药草。
麒凯没跟我们一起混,他孤身立在海边,遥望着茫茫的远方,海风吹动他的发与衣衫微微摇动,十分寂寥。
我走过去,跟他说我也是第一次看海。他转头看我,腼腆地笑了笑,没说话。
海能让人心胸开阔,也能令人感伤,我怕他落入后者,正要与他多聊几句,舟哥出来了,招呼我们赶紧走,别等下赶不上开席第一道菜。我只好暂且闭嘴,拉上麒凯过去。
舟哥他家人对我们很是客气,隆重地将我们请到了家里长辈坐的上亲席,我们再三推却,实在是没推得开,只好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