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长本事了 第33章

第二次再上山,三台无人机,一台穿梭机在追拍。

初秋的山林,绿黄交错之间,还有几片火红的枫树。为了避免给车打广告,这次选用的车型是两台原型原产车,起先他们准备用法拉利F430,或者兰博的新大牛,毕竟这种等级的超跑绝对让广告跑偏到“给车打广告”。

因为最后,裴淞和路城山商量之后选用的车,是阿波罗ie。

但问题是,等到真正跑起来的时候,究竟什么车能追上阿波罗ie。

答案是,另一台阿波罗ie。

所以在之前的两天里,摄制组在全省托关系,找到了另一台阿波罗ie。两辆一样的车,在山野落叶之间,并排漂移。

在第一个弯道由裴淞进攻路城山,下一个弯道,走内线的裴淞转去外线,再由路城山发起影子漂移式的完美进攻。

盘山公路上的落叶被车轮卷起,两个人的所有动作都是同步的。同步地转向、同步地给油,每一脚油门踩下去,内燃机都在燃烧室里放烟花。

虽然头盔里内置了耳机,但两个人其实不太交流。

听就够了。

听对方的车轮和地面摩擦的声音,听对方的发动机声,听对方车身产生的气流声。

穿梭机跟着他们穿过桥洞,画面瞬间的明暗,阳光折在阿波罗ie的车头,继续起手刹、漂移入弯、出弯。

递进式的引擎声浪澎湃地响彻天空。

“太帅了……”摄制组的人感叹道,“比特效还帅。”

另一个人说:“废话,特效是后期做的,这个啊,是一镜到底。”

最后一轮跑山结束,两台车并排停下,两个鸥翼门同时被掀起来。

裴淞下车后看向路城山,路城山也在看他。今天都穿了赛服,橙色的。这是裴淞第一次在现实里看他穿赛服的样子。

路城山夹着头盔走过来,和裴淞对了一下拳头:“最后下山的回头弯,谢了啊。”

下山回头弯裴淞抬了一点油门,没有人发现。裴淞的刹车灯没有亮,发动机转速也没掉下来,但路城山就是知道。

那个弯,路城山有一点失误,他压到了潮湿的落叶,险些打滑。

虽然路城山的车身没有失控,甚至没有抖动,但裴淞就是知道。

而为了保持步调完美一致,裴淞抬起了一点点油门,等了一下他的工程师。

裴淞笑着说:“哪里,路工早早隐退,没热身就出山,而在下分明当打之年,却被前辈追得险些丢盔弃甲、狼狈不堪,还需多加练习。”

“……”路城山凝视他。

他说:“文学生。”

路城山:“文学生,你这辈子的文学底蕴都用在我这儿了是吧。”

裴淞眉梢一扬:“差不多了。”

“勤练带来力量。”路城山笑着抬起胳膊,搂了他一下,俩人朝房车走,去换衣服,“要不下午不算你时长,回去接着练车。”

裴淞从他怀里一矮身,溜出来,道:“日内瓦公约甚至规定战俘每天工作都不能超过8小时!”

路城山笑着把他搂回来:“时代变了。”

第29章

两天后, 风朗气清。

ST车队仓房一如往常,赛道里几辆摩托车正在测试,拉力组出差还没回来, 他们留守车队的后勤在赛道边打扑克,摩托车飞驰过来的时候, 一摞扑克牌被哗啦啦卷走。

另一边, 总工程师办公室。路城山在电脑前坐着, 电脑里是猎装阿斯顿€€马丁的模拟风洞效果。

他今天难得去办公室里看数据, 因为外面仓房的混乱程度……堪比十几种果蔬在料理机中进行“高速快打”模式。

距离上海赛车场的圈速赛仅剩十天, 在这最后的十天,场地组终于是拐骗来了其他组的工程师,开始了兵荒马乱的改装。

按理说这个东西它是相通的,场地组的赛车包容性比较强, 既可以用法拉利SF90这样的超跑作为原型车进行改装, 也可以用斯巴鲁翼豹这样的拉力型赛车。

GT组则专注做GT车型的赛车,专业跑GT赛事。改装组就更奔放了,搞不好某个比赛就要改一台能趟河的车。

但这次,有两个要素。

第一, 勒芒式的起跑就需要赛车能够丝滑地开门, 好让车手能快速地坐进车里, 然后扣安全带。

这样一来, 赛车就必须要保留车门。

是的,车门。

改装组很多赛车为了涉水时候的封闭性, 会做出全封闭的车身, 让车手从车窗进去车里, 在达喀尔拉力赛上也经常用这样的设计。

第二个要素,就是合理碰撞原则。

两个大工和若干个小工, 以及向海宁、陈宪、裴淞三个半吊子也挤在这堆人里面,像极了公园指挥大爷下棋的臭棋篓子。

裴淞:“郭工,车屁股侧面能不能装俩暗器,这样人家过来撞我的时候,我直接一个大甩尾,把他发动机扎破。”

GT组的郭工:“你说的那个可能不是暗器,是凶器。”

陈宪:“您别听他的,那不违规吗,被赛会抓到直接退赛,我建议做成可控伸缩的,最好避开镜头死角。”

改装组的周工:“怎么可能会有镜头死角这种东西!”

向海宁:“就是,再说了,你们不会以为上赛不车检吧!到时候给咱仨的车吊起来一抖,好了,刀枪剑戟,不知道的以为来杀人越货。”

裴淞拧着眉毛看着赛车,忽然说:“不对,不对,上赛赛道和纳斯卡赛道不一样,纳斯卡有相当大的倾角,全部是左弯,但上赛最窄的地方只有13米,所以碰撞点必然是这些窄路。”

周工问:“是啊,但是仿照纳斯卡赛车来组,也不现实,那车太重了,势必会拉下来很多速度。”

“我的意思是……”裴淞扭头,眼神略微诡异地看向周工,“如果别人主动给赛车增加重量,让赛车耐撞、进攻性强,那我们……能不能反其道行之,我们用开轮赛车?”

“……”郭工走过来,站到周工和裴淞中间,“我看你是疯掉了,开轮赛车?”

开轮赛车其实比较符合大众观念里“赛车”的外形,四个轮子裸露在赛车外面,最经典的开轮赛车就是F1方程式。

开轮赛车参加允许碰撞的比赛,无异于把一只螳螂放在赛马场,说,你要加油啊,你可是迅捷如风的螳螂啊。

如果说纳斯卡类型的赛车是得用钳子撬开的夏威夷果,那开轮赛车就是妙脆角。

“不啊。”裴淞说,“你这么想,他们都想着撞,我最快,我噌地就窜出去,留他们在后面贴身肉搏。”

“你这太理想化了,不行不行肯定不行。”周工连连摆手,边摆手边摇头,“你不信的话可以去问问路工。”

提到路城山,裴淞就气。

裴淞愤恨道:“他已经两天没理我了!”

秉承着竞技体育的公平公正,路城山说不参与就不参与,他们在外面就算焊出个托马斯小火车,回头去了上赛,路城山也能用千斤顶给它撑起来,换轮胎。

所以这两天,无论裴淞怎么在他旁边假装闲聊实则打探地叽叽喳喳,他皆充耳不闻,该干嘛干嘛。改猎装阿斯顿马丁也好,帮摩托组调校悬挂也好,就是不回答他的问题。

“唉。”郭工也叹气。

路城山呢,就真跟个老神仙似的,不疾不徐地把猎装车的改动数据保存好,然后起来走到储物柜前面,柜门上裴淞的简历还被吸铁石吸在那儿,有风从窗户涌进来,纸哗啦啦地随风动了动。

路城山拉开柜门,正要拿手套,休息室的门被叩叩敲了两下。

“进来。”路城山说。

姜蝶探了个头:“路工。”

“怎么了?”路城山问。

姜蝶把着门边儿没进来,说:“你真的不管管吗?小裴已经开始设想用开轮赛车了。”

“开……”路城山讶然,“不如把他脑袋打开看看他在想什么东西。”

姜蝶:“所以,你要不要……”

“不行。”路城山说,“说了不帮就不会帮。”

姜蝶点头,又说:“但他们现在要走了。”

路城山戴上手套,柜门一关,裴淞的简历随着他关门的动作在他脸上撩了一下:“走了?他们要去哪?”

姜蝶:“我依稀听见……他们打算乔装打扮,假装推销燃油宝,去PM车队偷看别人是怎么改的……”

咣!

那个铁皮储物柜被路城山锁上。

他和简历上裴淞的照片四目相对,调整了一下呼吸,然后自言自语:“他是来克我的,是吧。”

姜蝶悻悻地缩回脑袋,轻轻关上休息室的门。

刚巧,以裴淞为首的一行人从仓房更衣室鬼鬼祟祟地出来。裴淞戴个口罩鸭舌帽,套了个脏兮兮的外套。

那外套沾着黑黢黢的一块块机油,是个藏蓝色的长袖衬衫外套,还有些泥灰。裴淞不知道这是谁的,周工说没事,穿一下就还回来了,仓房里经常这样。

路城山认得,那件外套是他的。

他双臂环胸站在仓房门口,一行人捧着从仓房架子上拿的几瓶燃油宝,然后迎面一抬头,看见仓房后门门框上倚着那么大一个路城山。

有人退缩了,有人哆嗦了。

裴淞正准备回头稳住军心,告诉大家别慌,溜号就像逃课,主打一个镇定,你有多镇定,老师就有多动摇。这招叫反客为主,成了是极限反杀,不成是买张站票回老家。

结果他一扭头,队友们已经四散在仓房的各个角落假装非常忙碌,甚至其中有个小工在用袖子擦拭控制台的插线板。

瞬息之间战局变成了1v1,但裴淞没在怕的。

正当裴淞外套一扣上前一步时,路城山先开口了:“自己琢磨不出来就想去别人家偷师,也不怕别人还不如自己,好好一大学生满脑子馊主意。”

“你这话说的!”裴淞相当硬气地食指一抬帽檐,看着他,“什么叫我满脑子馊主意,你得改变一下对我的刻板印象!”

裴淞那正义凛然的双眼,还真让路城山下意识地自省。姜蝶并未说明这是谁的主意,而自己却不分是非不问情由地指责他……

直到最后从更衣室出来的周工,一边整理后领子一边朝后门这边走,看见路城山后大声道:“哟路工!咱们得走了,还是小裴聪明,让我们打扮得严实点,假装推销,去偷看别人家改的车!”

路城山再看向裴淞的时候,裴淞已经溜了。

东部沿海城市的十月,一天比一天凉。俗话说一场秋雨一场寒,天气预报说过两天会有持续的大雨。

裴淞身上那件脏脏的外套,被赛道边的风吹的猎猎作响。

组车毫无进展,大家决定暂时休息,他在赛道围栏旁边百般无聊地散步。

“我们实在没办法。”裴淞察觉到路城山出来了,转了个身,面对路城山,倒退着走,“没你帮忙,我们根本不知道适合碰撞的赛车该怎么改。”

路城山和他步伐一致,他怎么后退着走的,路城山就怎么朝他走。大风把工程师本就不太打理的头发吹得更乱了。

“国内的车队,都不知道适合碰撞的车要怎么改,我帮忙了,就是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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