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宠坏的病美人 第24章

周行砚发现他盯着自己看,没多想,问:“这样好了吗?”

云念心不在焉地点点头,苍白的嘴唇抿了抿,冷不丁地说道:“周行砚,告诉你一个秘密。”

周行砚“嗯”了一声,认真地看着他:“你说。”

云念说:“人死后会有另一个世界。”

周行砚勾了勾唇角,“你怎么知道?”只当他是在说胡话。

云念淡定地说:“我就是知道。”

周行砚点头:“好,我相信你。”

云念再任性自我,也知道这句话一看就是胡言乱语,但周行砚的语气非常正经,好像他说什么都信。

“所以你就别伤心了,你的爸爸妈妈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在另一个世界过上开心的日子了。”

他下意识地这样对周行砚忽悠道。

周行砚眸光微闪,很诧异从他嘴里听到这种话。

云念纠结了一下,从被窝里伸出手来,轻轻扯了扯周行砚的衣袖,带着些恳求的语气缓缓开口:“我的爸爸妈妈都是好人,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不要迁怒他们。”

虽然他已经不太记得原文中之后有关叶菲芸和云孟齐的描述,但凭着有限的认知,他觉得自己没了,周行砚的怨气找不到人撒,作为自己的父母,叶菲芸和云孟齐肯定免不了要被为难。

云念抓着周行砚的袖子,可怜得快要哭出来,在这一刻忽然有点后悔,只希望周行砚做个恩怨分明的好人。

周行砚反手握住这只细嫩的手,冰冷的触感让他微微蹙眉。

他能感到云念今晚的反常,此刻越是听不懂云念这些意味不明的话,就越是焦躁难安,眉头越皱越紧。

云念看他这副表情,本来打算就此歇息下,结束今天,但还是忍着疲倦,耐心地忏悔道:“还有那天晚上,我不是故意要抢你项链,我不知道那是……”

说到这里他没有继续下去,因为周行砚伸出一根手指按在他唇上,不忍再听似的阻止道:“别再说话了,你累了,需要休息。”

云念仍是要说,柔软的嘴唇贴着他指腹轻轻擦过:“还有最后一句话,说完我就睡了。”

周行砚纵容道:“好,只能一句。”

云小少爷努力抬起越发沉重的眼皮,用自己仅有的良心,气若游丝地缓慢说道:“周行砚,你以后会过得很好,就算没有你爷爷帮助,你也会很厉害,但是你要记得吃早饭,不然会得胃病,还有……”

还有什么……他记不起来了,眼皮耷拉下来,将睡未睡。

面对忽然如此体贴善良的云念,周行砚不仅没有预想中的丝毫欣慰与放松,反倒更加绷紧了身体,心跳得飞快,难以抑制地感到焦灼,无措。

可云念似乎还在等着他的回答。他点了点头,怕对方看不清,发出的声音竟是莫名带着一丝轻颤:“好,我知道。”

床上的人闭着眼睛,没有一点反应,胸口微微起伏,睫毛还在轻颤。只是睡着了。

周行砚再次为今晚的自己感到荒唐,认识这么久,他早该知道云念的想法变幻不定,可能今晚看起来体贴可爱,明早起来就会因为一点点小事闹脾气。

他将灯光重新调暗,轻手轻脚地离开房间。

……

云念处在一种蒙昧不清的状态,恍恍惚惚地想,自己这次可能是真的死了。

可耳边好像时不时就有哭声传来,时远时近,大部分时候是一种很粗犷浑厚的嗓音,很难听,云念想睁开眼睛让他别再吵了,但努力了很多次都不行,最后就渐渐不想动了,之后那些哭声出现的频率逐渐降低,代替哭声的变成絮絮叨叨的说话声,语气有些熟悉,但云念照样努力了很多次,还是什么也想不起来,也什么都听不清,听不懂。

除了那些耳边断断续续的声音,他的眼前也不能消停,一会儿明,一会儿暗,他想是不是周行砚又在那里折腾房间里的灯,真是不让人省心,那个灯都快坏了,赶紧换掉吧……他想开口告诉周行砚。

就这样心烦意乱地过了不知道多久,有一天他听见有人在他耳边说:“云念,你该醒了。”

这道声音太清晰了,每一个字,每一个音调,他都听得一清二楚,明明白白。

他猛然睁开眼睛。

第27章

◎“已经差不多了吧云念?”◎

周行砚失手打翻水杯, 蹭的一下站起来,搁在腿上和桌上的资料书哗啦啦散落一地。

他顾不得这些, 踩上干净的纸页朝云念走过去, 却不想整个人都在颤抖,竟是趔趄了一下,扶住桌角才重新站稳。

云孟齐推开门大步走进来, 见状顺口便说:“小周都说让你回家学习不用在这守太久,你看我就说你腿麻了€€€€”

看清床上的情形后, 云孟齐的话音戛然而止,手上的那杯水也应声而落,身形晃了晃, 惊愕慌乱的反应不比周行砚差多少。

男人踉跄着踩在水杯碎片上,朝床上的少年奔过去。

云念缓慢地眨着眼睛,看向朝自己冲过来的两道人影, 有些迷茫, 不懂他们为什么看起来这么激动。

周行砚先一步来到床边,手伸出去后,又害怕地收回来,像是担心自己不知轻重,将这场虚幻如泡沫的梦直接弄碎。

他连呼吸都放缓, 轻声地问:“你怎么样?”

云念听到他的声音在颤抖,于是从云孟齐身上收回视线,细细地打量他。

周行砚忽然一动也不敢动, 心焦如焚却又不敢催促,期待地等待他张口对自己说出醒来后的第一句话。

云念像一个年久失修的机器人, 缓缓转动眼珠, 思考片刻, 发出阻塞喑哑的嗓音,艰难开口:“你是谁呀?”

周行砚怔住。

云念仍然看着他,用生锈的脑子努力思考面前这个人的名字。

旁边传来云孟齐毫不顾忌形象的大哭声,那张棱角分明俊朗帅气的脸上瞬间挂满散发柔弱气质的泪水,哭得不能自已,扑倒在床边边哭边喊:“我的宝啊你终于醒过来啦!你知不知道这些天我是怎么过来的呜呜呜呜啊……”

云念的注意力被吸引开,迟缓地扭动脖子,看向床边哭得毫无形象的男人,眉头微微拧紧,说出了那句很早就想说的话:“你哭得好难听啊,爸爸。”

云孟齐张开的嘴缓缓合上,吸了吸鼻子,一边继续流眼泪,一边望着云念笑出声,就这么又哭又笑了好一会儿,什么话都忘了说。

接着,叶菲芸和赵医生先后进来。

确认云念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后,赵医生摸摸云念的脑袋,夸奖他是个坚强的孩子,然后把这一刻重要的时间留给云念的家人们。

病房的门关上,叶菲芸也忍不住落下泪来,不过她本来就是个气质出众的绝色美人,就算哭起来也怎么看都养眼,云念忍不住向她撒娇:“妈妈,抱。”

叶菲芸主动上前拥抱他,分开后眼中依然还是湿润的。

已经哭完了的云孟齐故作稳重地上前,拍了拍妻子肩膀:“儿子都醒了,别哭了,该高兴才是。”

云念看了看床边三个人,一个是爸爸一个是妈妈,还有一个看起来很眼熟,但依然没有想起来。

于是他坚持盯着周行砚看了半天。

云孟齐瞧见他苦恼的样子,大惊失色,把赵医生又给找回来了,问孩子怎么醒过来只记得爸妈不记得哥哥了,赵医生再三保证这是长期昏迷醒来后的病人的正常反应,可能会出现一些记忆模糊反应迟钝的表现,云念的症状不算严重,慢慢调养就能恢复正常。

云孟齐放下心来,回到床边去逗他,问:“宝贝,你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

云念见他把自己当傻子,就很虚弱地开口说道:“我叫云孟齐。”

云孟齐刚放下的心又猛地提起来,抓住还没来得及离开病房的赵医生,“这情况看起来不像不严重啊老赵,你不会故意安慰我们的吧。”

云念紧接着说:“我爸爸叫云念。”

赵医生笑出声,拍了下老朋友肩膀:“我看着比之前还要机灵,放宽心吧。”

云孟齐气也不是,笑也不是,放过赵医生,走回床边坐下,捏了下儿子的脸蛋,笑得一脸纵容:“你是我爹,你还是我祖宗,行了吧?”

云念慢吞吞地点了下头,“嗯”了一声。

之后云念开始逐渐恢复,从一个生锈的机器人慢慢变得和以前一样正常运转,消瘦苍白的小脸也比之前多了些肉,虽不及自小健康奔跑的孩子,但至少看起来不似去年冬天那般胆颤心惊。

只是,他仍然不是很愿意亲近周行砚。

尽管云孟齐和叶菲芸都分别跟他强调过很多次,周行砚是和他认识很久的好朋友,一直很关心照顾他,然而在周行砚接近的时候,云念还是会很抗拒地躲开。

随着时间变长,这种抗拒不仅没有减淡,还变得更加明显。甚至拒绝其他人在自己面前提起周行砚。

叶菲芸越看越觉得云念的表现透着古怪,带他去做了详细全面的检查,结果显示,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云念都已经从长期昏迷的后遗症中恢复过来,更加不像是记忆力受损的样子。

在一个春暖花开的日子,云念终于可以出院回家了。

这不是云念在医院呆得最久的一次,却是最惊心动魄的一次,到现在想起来,云孟齐和叶菲芸还是心有余悸,看着云念就像是在看一件失而复得的宝贝,恨不得二十四小时不离开视线。

至于周行砚,在忽然之间受到云念莫名其妙的抵触以后,一连走神好多天,最近看上去才恢复如常,只是减少了去医院的频率。

云孟齐也有意让他尽量少出现在云念面前。这不仅仅既是为了照顾云小少爷的心情,也是为了他的人身安全着想。

去年云念还咬了他,今年连他的名字都想不起来了,更加不待见他,说不定要怎么发威。

周行砚却隐约觉得哪里不太对。

因为今天接云念回家,叶菲芸还是叫上了周行砚一起,显得热闹隆重。如果不是因为云念需要静养,云孟齐甚至想为此举办一场盛大的宴会。

叶菲芸和云孟齐还有点事,去了赵医生办公室,周行砚就先去了病房。

床上鼓起一团,露出毛绒绒的脑袋,正背着他酣睡着。

只是几天没见,周行砚此刻不受控制地心跳加速,竟是有种近乡情怯的滋味。

他从那场大雪守到积雪消融,又守到万物复苏,时间越久,折磨越深,很害怕那晚其实就是永远的告别,也很生气,一个刚过十六岁的人,凭什么那么肯定地认为命运自那晚画下句点。无数次看着床上昏睡不醒的人时,他都在后悔,后悔那晚走得那么毫不犹豫。

他在床边出神地站了很久,直到床上背对着他的人有转醒的迹象,将他从那段糟糕的回忆中拉出来。

云念悠悠转醒,总感觉背后有人在盯着自己,一时间有些脊背发寒,转过身来,对上周行砚的眼睛,惊颤了一下,困意全散了。

周行砚来到床边,伸手去抱云念,刚碰到衣角,就被躲开。

云念缩在床里边,藏在被子里警觉地看着他。

最近,这副表情很常见,不像是忘记他,更像是防备他,好像他是个会随时出手伤人的坏人。

可他又怎么会伤害对方?

周行砚不信邪,单膝跪在床边,企图把人从被子里剥出来。

云念大叫道:“你不许碰我!”

周行砚的执念被这一声冲淡了,眼神柔软下来,正要道歉,云念被换上小心翼翼的神情:“你不要抱我了,好不好?”声音软绵绵的,像是在祈求他的可怜。

周行砚仔细端量他的脸,想要看出一丝猫腻,沉声问:“为什么?”

云念被他盯得既紧张又心虚,见他紧抓着这件事不放,忐忑了一会儿,自己从被子里钻出来,挪到周行砚面前,心一横,朝他张开手,说:“那你抱我吧。不过先说好,这次是你先要抱我的。”

周行砚闻见他身上带着暖意的淡淡香气,又看见他从衣服里露出来的雪白柔软的肌肤,虽然依旧不解其意,但很难拒绝这样的主动。

刚要像以前一样把人捞到怀里穿上衣服,病房的门被打开,伴随着熟悉有力的脚步声。

云念像看到救星,迅速转移方向对着门口,对走过来的云孟齐喊道:“爸爸!”

云孟齐没多想,以更热情的姿态回应了儿子的呼唤,几步奔上前去,把云念从床上拦腰抱起,铿锵有力地一声令下:“咱们回家!”

说着,直接就拿起毯子将云念裹住,大步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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