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言被他们扔在废弃的杂物堆里,昏迷了好一会,褚言才有了意识,风将他头上的黑布吹起来一条缝,巨大的夕阳将云层染的金红,耀眼的几乎夺去了他所有的视线。
然后他便看到李嗣源了,那一瞬间他觉得对方比太阳还好看。
不知道李嗣源从哪里找到这里的。€€€€这里很偏,很少有人来,所以赵乾舟他们才会选在这个地方动手。
黑布被李嗣源掀了起来,褚言便不必管中窥豹的看着他,而是能完全的看到他的脸了。
褚言不明白为什么他在哭,好像自己就算死了也对他没什么影响。
对这山上的所有人来说,都是没有影响的。
可那温凉的水珠落到了褚言的内心,让他一阵恍惚。
褚言张了张嘴想说话,还没说出口,就不自主的咳嗽了起来。
李嗣源用袖子抹了抹眼睛,伸手在褚言的胸口上释放了一缕探查灵力。
“你断掉的肋骨扎到肺了。”李嗣源又分别用灵力在褚言的胳膊上、腿上做探查,他深吸了一口气,眼眶又红了。
褚言看不下去,吐了口血沫子,开口道:“我没事,还有气。”
李嗣源眼眶红不仅仅是因为想哭,一半还是被气得。
“你这些伤有新有旧!你到底什么时候开始被人打的,为什么不告诉我?!”
褚言没吭声,默默地心虚的吐了口血沫子。
李嗣源气的脸鼓鼓,但是他又不得不先给褚言治伤。
凡人的根骨脆弱,李嗣源在替褚言复原骨骼的时候格外的小心翼翼。
他不敢挪动褚言的位置,就让他在堆放杂物的地方躺着。
过了一个时辰,李嗣源满头大汗的靠在堆放杂物的墙上。
褚言站了起来,摸了摸 胸口,一点也不疼了。
他又撸起来袖子看了看之前被打的伤,也不见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李嗣源坐在墙角,汗水顺着他的额角流到鬓角,他仰起头,目光中带着质问。
褚言和李嗣源的目光在空中相接,其实褚言心里是很疑惑的。
他不明白为什么李嗣源要这样生气,自己的死活究竟关他什么事呢。
好像从他醒过来开始,李嗣源就一直对他很好。
褚言打量着李嗣源看起来很稚嫩的脸。
半晌,褚言摊了摊手,无奈道:“你看起来也打不过他们。”
李嗣源站了起来,一字一句道:“谁说我打不过,以后我跟着你上课,你走到哪里我跟到哪里,我就不信,谁还敢再对你动手。”
褚言挑了挑眉,古怪笑道:“睡觉也睡一起?”
“我睡地上,你睡床上,我日夜守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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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言又是一愣,他觉得李嗣源是个怪人,不然怎么会才认识了几日,就说得出,我日夜守着你这种话。
“日夜就不必了,没谁会去我住那地方。”
褚言说完摸了摸肚子道:“有点饿了。”
李嗣源肚子还有气呢,听到褚言的话,他不由得道:“你就知道吃。晚上没准备吃的,为了找你,我快把山头翻过来了。”
暮色已经降临了,月光还很朦胧。
褚言走在李嗣源的旁边,裹紧了自己的衣服道:“那有没有立刻就能吃的东西。”
“上次的桂花糕还没吃完。”
“好啊,我喜欢桂花糕。”
“是吃的你都喜欢吧。”
月上枝头,屋中点亮了蜡烛,伴随着少年们的说笑声,夜渐渐深了。
在山上的时间一晃就过,转眼间三年就过去了,褚言打那天被李嗣源救了之后,就被逼着勤加修炼,最后在三年后,跟李嗣源到了同一个境界€€€€金丹期。
金丹期的修士按理说应该不会再吃凡间的食物了,但是褚言还是我行我素。
因为吃凡间的食物这件事,他被掌门也说过几次。人食五谷,必然要产生秽物,不利于修行,只有以天地灵气为食,才能成就大道。
陆枭成了褚言的同窗之后,也是天天骂褚言“凡人出身就是上不了台面,金丹期还戒不了口腹之欲”。
对于这些人的议论,褚言也听,但是左耳进右耳出,并没有放在心上。
褚言的剑法道法修的都还行。文法,是班上的倒数。
这也不能怪褚言,他是半路出家,实在是做不到出口成章,吟诗作对。
褚言识字识得差不多了,就不大想学了,每每上文法课,总是跟李嗣源偷偷传小纸条。
只不过和李嗣源熟了之后,褚言就不肯再喊他哥哥或者师兄了。
虽然李嗣源总是以师兄自称,但实际上李嗣源才十五岁。
褚言不知道自己多大了,但他总觉得自己很老很老了,至少比李嗣源要老的多。
但是他是入山最晚的,辈分最小。
算上李嗣源,他有四个师兄。
大师兄人很正经,和李嗣源说得来,逢年过节,还会给师弟师妹们送灵石法器。
二师兄是个书呆子,叫作莫竹石,经常把自己锁进屋里,一呆就是一天,李嗣源跟二师兄关系也很好。山上的人都不怎么喜欢二师兄,只有李嗣源爱跟二师兄聊天。
€€€€褚言偷听过他们聊天,大概就是聊一些阵法心得,新奇的丹方,总而言之就是很无聊很无聊,书呆子们才喜欢的东西。
三师兄是个酒蒙子,他是让掌门最头疼的一个,不仅喜欢寻欢作乐,而且还有很多很多桃花债。只要他下山历练,等回来的时候,一定有别的宗派女人找上门。
掌门又是赔灵石又是赔笑,才能把这事圆过去,偏偏三师兄还笑嘻嘻的,不以为意,所以掌门经常揍他,骂他是个败家子。
至于……四师弟,是个会做饭的小古板,对别人脾气很好,不怎么生气,对褚言嘛……
褚言也很发愁,李嗣源每次生气都故意不理他,一直到他认识错误了才跟他说话。
以前还觉得他是个热心肠的善人,熟了之后才知道,李嗣源不仅爱生闷气,还小肚鸡肠。
但褚言又觉得,他年纪大,让着小孩也正常。
到了金丹期,就得下山历练了。
恰逢幽谷广邀修真界年轻一辈,前来参加“幽光大比”,于是每天游手好闲的褚言,就被掌门打发去参加了。
墨云宗上金丹期境界的弟子不少,但能代表墨云宗的就少之又少了。
掌门派了褚言和李嗣源前去,大长老则是派了陆枭和杜玉申。
四人出行是坐着灵舟去的,灵舟是掌门的私藏,面积不大,四个人坐在一起脚碰着脚,脑袋贴脑袋。
陆枭看着褚言背上那一包鼓鼓囊囊的行李,不满道:“你背着些什么破烂玩意。”
褚言道:“做饭用的调料。”
陆枭立刻就换上了一副瞧不上的讥讽神色,他开口道:“凡人的劣根。”
李嗣源听到他这么说,皱了皱眉头,呛声道:“凡人也比你修行快。”
褚言的修行速度算是陆枭的命门,他顿时脸色就难看了,但他从小就和李嗣源不对付,这会自然不能落了下风,于是反唇相讥道:“也比你的修行快。”
褚言对谁修行快这个话题不敢兴趣,他朝着李嗣源的方向挤了挤,几乎是把脑袋撞到他的怀里,然后从背的袋子里摸出一本画册,开始看。
李嗣源耳垂发红,声音有些不自然道:“你干什么。”
“看画本。”
“往那边坐坐。”
“往那边坐就挨到陆枭了。”
李嗣源沉默片刻,红着脸把褚言又往自己的方向挪了挪。
陆枭气的七窍生烟,他转过头把怒火宣泄在了杜玉申的身上,他道:“你往那边坐坐,挤死我了。”
杜玉申是个木头,听了这话,往角落里挪了挪,给陆枭又空出了一点位置。
这下陆枭占据了灵舟上最大的位置,然而他却并不高兴,因为没人愿意挨着他坐。
因为灵舟的品级低,所以中间灵舟需要休息,四人便在行了三天之后,下灵舟找了个山头休息。
山上有条小溪,鱼儿在里面欢快的游动。
褚言三下五除二脱了外袍就跳了进去,徒手抓起来一只鱼。
李嗣源面无表情道:“为什么不用法术捉鱼。”
褚言道:“忘了。”
“你忘了,结果却让我用法术给你洗衣服?”
褚言心虚道:“外衣脱了,就帮我烘干里衣就行。”
托褚言的福,李嗣源的清洁术和控温术,简直是炉火纯青。
等褚言抱着捡来的柴火生火时,已经到了晚上。
篝火噼里啪啦的发出响声,烤鱼滋滋的冒着油,香料被涂抹在鱼身上,香味传出了一里地。
陆枭哼了一声道:“真给墨云宗丢人,金丹期还戒不了口腹之欲。”
“玉申,别管他们,我们去找地方修行。”
“杜玉申?!”陆枭刚想叫杜玉申走,就发觉对方眼巴巴的看着烤鱼,口水眼看就要流出来了。
杜玉申来到了溪边,操控着树枝插了条鱼上来。
他走到篝火边,加入了烤鱼大军。
李嗣源对他笑了笑,将香料递了过去,开口道:“要先将鱼处理一下,将香料涂抹在鱼的内部,烤出来的鱼才有味道。”
杜玉申点了点头,一副木木的模样道:“知道了。”
陆枭现在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十五岁的少年郎自尊受到了严重的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