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求的是能不能在他这个世界安安稳稳地待下去,但这种事情他要怎么跟裴觉寒说啊。
唐言想了想,支支吾吾地边想边编着谎话,“我、我就是求自己啊,不然还能求什么?”
裴觉寒看着唐言脸上写满的心虚,笑了笑,主动帮他解围,“言言是不是求自己在唐家的事?”
对方的话音还没有落,唐言一下子就抢话道,“对!没错!我求的就是这个。”
“这不是外面总有人传我会被家里赶出去!”说起这个,唐言就有些咬牙切齿。
“哼,我这么聪明,怎么可能会落到他们说的那个下场!”
唐言骄傲极了,“这个签文都说,我要求的缘分,是一辈子的事情!是大吉大安之相的!”
“连大师都说我可有福气了!”唐言美滋滋地说着。
“那个大师说,我之前遭受过了苦难,后面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会比身边绝大多数人要幸福。”
“嗯,言言真幸运。”裴觉寒看着唐言无忧无虑、傻乎乎的快乐,便也都顺着他的话。
他发现……
相比把他的小殿下吓得瑟瑟发抖,躲在自己的床上被子里,他好像更喜欢他笑得没心没肺的样子。
“这个寺庙还挺灵的嘛!”唐言轻而易举就下了定论。
裴觉寒笑了笑,这个寺庙灵不灵验他不知道,但可能在唐言的世界里,就没有不灵验的寺庙和神棍。
毕竟唐言的心思太好猜了,什么都写在了脸上。
而且这个寺庙主打的也是豪门圈层的香主,对于唐家多少有些了解,也知道唐言在家的受宠情况,针对着唐言一个人说些好听的话,也不是什么难事。
得了这么好的签文,唐言将它放在了自己的枕头底下,打算借着好签的运势,美美的睡上一觉,可不知怎么的,他还是睡不着。
难道是他太兴奋了?
唐言有些疑惑。
可到了四点半,那些僧人都开始起床,然后去做早课,唐言还是没有睡着。
他顶着一个大大的黑眼圈走出了房门,看到了裴觉寒还躺在床上,顿时感觉寺庙的佛祖也镇压不住自己的怨气了。
唐言第一次因为失眠产生了委屈的心理。
为什么他总是睡不着?
这都是第几天了!
自从他回来,就没有一天睡的好的。
唐言决定开始动脑子。
他其实也没有完全睡不着,不然早就猝死了。
他只是在正常的时间没有睡着过,他难得睡着的几次……
唐言回想着。
第一次是他奴役裴觉寒帮他收拾房间,他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第二次是他睡不着去敲了裴觉寒的房门,想要拉着对方一起失眠,结果电影一开场他就失去意识了。
第三次是今天中午的时候,在车上,他浅浅睡了一个午觉,当时大哥在驾驶座,他和裴觉寒都在后排,让对方给他充当靠枕。
唐言罗列出了自己可以睡着的共同之处€€€€
要么就是在有人的、比较嘈杂的环境,要么就是他在指使奴役裴觉寒的时候。
唐言似乎一下子就想清楚了,他走到了裴觉寒的床边,神色幽怨地站在一旁看着对方。
裴觉寒正装睡着,但他等了好一会唐言都没有来找他。
唐言自己一个人睡不着,不论是将他喊醒还是悄悄的睡在他旁边,都会有些动静的,但他等了一整个晚上,唐言都没有来。
当他疑惑地睁开眼睛,入目的就是唐言一脸怨怼的神情。
“言言?”
唐言幽幽地拖长的调子,像是来索命的冤魂一般,对着裴觉寒说道,“我€€€€睡不着€€€€”
裴觉寒将灯打开。
“那言言怎么办呢?”裴觉寒好脾气地问道。
“我好像发现我睡不着的秘密了。”唐言说得一脸认真。
裴觉寒惊讶地微挑眉头。
唐言离了他就很难睡着,这一点在之前的世界他就发现了。
可能是之前在冷宫中被吓到了的原因,他的小殿下总是像是缺乏安全感的小动物,蜷缩在床上的角落。
一个人的时候完全睡不着,有人陪着他可以勉强合眼,但噩梦居多。
他问过御医,对方说有可能是在冷宫之中遭受变故,大惊大恐,惶惶过度心生魇病。
但唯独在他身边,他的小殿下就能睡得很安稳,所以每一次唐言都会等着他一同入睡。
当他发现唐言回到家之后,他知道以小殿下的性子,一定会找人来陪他。
“你知道了?”裴觉寒看着唐言,等待着对方继续往下说。
“对!我发现了!”唐言说出自己的推算过程,前面的每一步都十分的正确。
“……所以?”
唐言漂亮的脸蛋上闪过一丝疑惑和不确定,但很快又变得坚定起来。
“所以我觉得我要指使你奴役你,我才能睡着!”
……
裴觉寒看着终于睡下的唐言,叹了一口气。
他果然就不应该对小殿下的论断有什么期待的,就算是答案就摆在他的面前,他也能够填错一半的答案。
唐言补觉睡了一整天,而裴觉寒这一整天也是哪里都没有去,中间两人又吃了一顿斋饭,唐言打着睡午觉的名号,又开始呼呼大睡。
他似乎觉得寺庙的中央空调开得过大了些,不仅小被子都裹得严严实实的,还整个人都贴在了裴觉寒的身上,想要从他的身上汲取热量。
裴觉寒感受着唐言身上的热度,反而觉得有些煎熬。
尤其是唐言均匀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腰间和大腿,就算是隔着衣服,也让人难耐得很。
裴觉寒突然发现唐言得出的答案并不是只对了一半到答案。
这道题,是他错了。
他的小殿下十分有远见的预判了这就是一场极其难捱的压迫与“奴役”。
裴觉寒从一旁的书架上随手摸了几本佛经,里面包括了《金刚经》《大悲咒》还有他目前最需要的《清心咒》。
唐言睡了一整天,裴觉寒就在房里待了一整天,睡姿乖巧的唐言让裴觉寒看手里的清心咒都显得顺眼极了。
下午饭点还为到,院子外就传来了脚步声。
三道脚步声?
裴觉寒耳聪目明,瞬间就知道了来者何人。
当唐延泽风尘仆仆地赶到了两人居住的院子时,这间院子里十分安静。
他本做好了两人趁他不在,又产生了矛盾在冷战的准备。
可当他一推开门,就看见唐言抱着裴觉寒睡得不知昏天暗地,而裴觉寒靠着床头,似乎在看书。
两人十二分的和谐。
“大哥?你回来了。”裴觉寒还像是怕吵醒人一般,特意放轻了声音。
接着,他又将目光放在了唐延泽身后的那一男一女身上,轻声打着招呼。
“爸、妈。”
唐家夫妇笑着点了点头,然后瞬间看向了唐大哥,用无比犀利的眼神看着唐延泽。
不是说什么关系不合,针锋相对,家里都快打起来,还开始摔盘子了?
唐大哥现在也不理解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裴觉寒看着唐父唐母,这本不是他第一次见到他们,但当初的见面,是在他这具身体的记忆中,是进行亲子鉴定的时候。
而这次其实才算是裴觉寒和他们的初次见面。
唐父和唐母的长相都是比较凌厉的那款。
唐父穿着一身黑色的唐装,看起来就又古板又严肃,而唐母则是长相凌厉,周身萦绕着职场女强人的气质。
据说这两位当初是王不见王,最后是家族联姻将两人绑在一块的。
难怪所有人都说唐言完全不像是这两个人的孩子,八岁的时候,他们就发现了真相。
唐言似乎听见裴觉寒在和什么人说话,睁开了朦胧的眼睛,看向了门外。
可他此时似乎还没有意识到什么,看了一眼就又躺了回去,嘴里还嘟嘟囔囔地说道,“爸爸妈妈大哥怎么在庙里……”
“这是个什么梦啊,全家都出家了?”
接着,他就听见了自己抱着的那个抱枕成精了,还嘲笑了他一声,说道,“睡傻了?”
接着,他便听见他大哥的声音在旁边说€€€€
“言言,爸妈回来检查你作业了。”
唐言猛然惊醒,一个就鲤鱼打挺就坐了起来,看向了门外。
他的声音瞬间就没了睡意,“你们怎么今天就回来了?!”
“当然是想你了!”唐母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捧起唐言的脸,就在他白白净净的漂亮脸上上落下了一个火红的唇印。
她虽然凌厉,但性格并不沉闷,不善表达。
唐母笑了笑,看向唐言,问道,“言言,最近几天和觉寒相处得怎么样?”
“好!非常好!”
唐言几乎是和唐母的声音同时出现。
唐言站在寺庙的炕床上,举着手宛如发誓一般,说着十分正经且书面的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