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死对头的信息素弄哭之后 第85章

说着他问顾屿:“学会了吗?”

“欺负学长……”小白眼狼alpha却很是伤心,“以后婚礼不让坐贵宾席了。”

“我TM坐你俩头上。”秦逐又诓了沈烬两句,问,“要不要我们几个先出去,你自己跟他待一会儿?”

为这个手术,江澜陶宴同样来了,几个人在青云山时早已认识,也都赞同秦逐的话。

“去买点喝的,顺便把午饭解决了。”江澜说,“我请客。小屿想吃什么?我们给你带回来。”

因为没得到回应,他怪自己鲁莽:“也是,你估计都没心情吃饭,我们随便打包两个菜,你能吃下多少算多少。”

旁边陶宴一句“我看未必”还没出口,顾小少爷便对哥哥们提出要求:“……糖醋排骨多醋少盐不加白芝麻,烧椒土豆九分软多辣不放花椒撒18颗葱花,再加个花旗参炖鸡汤,要天然高山乌鸡的。”

“……你看我像不像乌鸡?”要不是看他可怜,江澜那一脚可能会真踹上去,“知道了知道了,你好好待着等我们。”

几个人交换完眼神很快离开病房,留下顾屿单独陪着沈烬。

他掩着对方额头捋了捋,视野所及只有对方苍白的脸色和身上寥寥两根管子。

上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还是姆爸离世之前的事了。

他还以为自己早就习惯了,可这种“习惯”似乎只是自欺欺人,他不过是咬着最后一丝倨傲不放,免得被谁看出来他其实很软弱,也根本没有任何信心反抗生老病死。

当年姆爸告诉他自己想放弃继续治疗时,他也只是坐在床边一动不动,良久才点点头,像平时那样乖巧听话地嗯了一声。

C市的初春总是阴雨绵绵,窗外飘着多少年都停不下的雨丝,时至今日他仍坐在这样的床边,和似醒非醒的沈烬说话。

“我是不是真的对学长一点也不好……?”他的手指搅着沈烬发白的指尖,认真说着一个不可能的假设,“要是能重来一次,学长不要再选我了,好不好?”

他想,要不是喜欢上他,沈烬大概早就可以谈上一段身心健康的恋爱,绝不会经历那么多伤心难过,更别提受这种罪了。

“唔……”但沈烬却睁着朦胧睡眼看他,说,“可是我想吃你做的冰淇淋泡芙……”

顾屿抿抿嘴,气沈烬就这点儿出息:“不跟我在一起又不是不可以做给你吃。”

早在他俩还是死对头的时候,他不就已经眼巴巴做好各式各样的小甜品等沈烬上门来吃吗?

“嗯……真的吗?”对方揉揉眼睛,看来的确经过了缜密的思考,“那等我结婚了,你也可以做好送到我家里吗?”

他非常关心自己和冰淇淋泡芙的未来,顾屿也不反驳:“好。只要你老公不反对,我随时都可以来。”

沈烬又艰难地想了半天,终是摇头:“我老公太喜欢吃醋了,连玩具小熊都差点在他手里变成一坨棉花,可吓人了……”

正当顾屿一口气上不来准备反驳谁爱吃醋了,沈烬却很有信心地反握他的手:“小草莓……到时候你可以偷偷来,我们不给我老公知道。”

原本顾屿心里还堵着艰涩难忍的心疼和后悔,现在他反倒跟沈烬较起真来:“偷偷来?学长想我偷偷来干什么?”

“问那么多……”沈烬困得要命,多半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一点也不听话。”

“……”顾屿赌气问,“所以学长是想背着你那爱吃醋的老公跟我偷/情?”

他等着沈烬反驳,但面前的家伙居然连连点头,有些愧疚地拽他的手:“他脾气不好,你做小,好吗?”

“沈烬!”顾屿恨不得现在就把沈烬摇醒,更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做了大的还是小的,“再也不给你做冰淇淋泡芙了。”

沈烬的眉头一下皱起来,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顾屿只好轻声哄着“好好好我做小就是了”,对方看样子满意了,又断断续续说了不少胡话,直到傍晚才完全清醒了。

但真正恢复意识,撤去了辅助呼吸的仪器,omega的虚弱却更明显了。

就连秦逐都正经起来:“刚才医生说的一切正常……应该不是我幻听吧?”

在他眼里沈烬根本不正常,面色苍白不说,眼睛也染血似的发红,连声音都是模糊的。

“没事,听医生的就好。”顾屿覆着沈烬手背,竭力舔了舔干涸的下唇,“omega的体质本来就普遍比alpha和beta差。他现在比一般omega都不如,动这样的大手术,承受能力差一点是正常的。”

只要谨慎照顾,顶多比别人恢复得慢一点。

但在沈烬因为呼吸而不堪疼痛那一秒,周围几个人还是看到顾屿悄悄抬手,迅速擦了擦眼角。

这也是他们成年以来第一次如此直观地发现,在二次性别分化上omega和他们是如此不同。

“我好困,顾屿……”沈烬疲倦地动了动眼皮,求助般抓了抓顾屿手指,“但是……有一点点疼……”

都疼得睡不着了,但他还是尽力克制了自己的表达。

“真行啊。”秦逐握了握手心,“怪不得当初能跟没事儿人一样和我们说就跟普通感冒差不多。”

顾屿想握住沈烬的手又不敢太用力,以免碰到埋在对方手背里的留置针,他转而捂了捂对方脸颊:“要不要先起来吃点东西?吃完没那么疼了再睡?”

沈烬快一天没有进食,大概也饿了:“嗯……就吃一点。”

不过勺子递到嘴边时,他却脸红退缩了:“不要你喂……”

周围这么多人看着,估计他身为哥哥的面子挂不住。

“再矜持真要饿晕了。”许停云也着急,“又不是没见过顾屿喂你。”

上次吵架吃火锅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一旁的江澜配合着说:“少爷平时竟然会喂别人吃东西?老奴活了快20年还是第一次见少爷这样。”

这下顾屿总算把第一口蛋羹喂到了沈烬嘴里,陶宴也赶紧道:“我去帮少爷把牛奶热一下€€€€”

大约折腾到夜里九点,沈烬才蹭着顾屿掌心,安静闭上眼休息。

*

天色暗了下去,整个医院都比白天静了许多。

从傍晚清醒过后,沈烬就再也没有提哪里难受,但顾屿却始终记得那两道手术标记€€€€他很清楚,它们现在已经变成血肉剥离的刻痕永远留在了omega脆弱的身体里,即便痊愈,疤痕也不会完全消失。

阵阵后悔绞在他心头,以至胸口一直有种病理性的剧烈痛觉,可除了时不时擦干眼角,他别无他法。

要不是还有几个朋友陪着玩笑宽慰他两句,他不知道自己又能如何面对。

世上的阴差阳错很多,其中或许一半原因都是alpha比omega和beta更晚熟。年少时他们没有片刻耐心,总是骄傲幼稚不肯低头,更不懂珍惜为何物€€€€只有真正失去后他们才知道,上天给的惩罚会是这漫长岁月里的每一瞬。

顾屿明白自己和那些alpha并无不同,他的惩罚就在眼下。

他知道其他人都还没走,但他还是伏在沈烬床头,悄悄哭了。

安静的病房里,没有人说话打断他,唯有睡梦中的沈烬动了动手指,似乎听见了什么,很想安慰他。

要不是身体承受能力已经逼近极限,沈烬一定会着急地醒来,心疼地问小草莓怎么了。

“沈烬……”顾屿握着他的手,连轻皱的眉头都锁不住,泪水再一次崩塌般滑落,“我连你的小老婆都不想做了,你别要我了……”

对方没有醒来的迹象,却忽然蹙起眉一阵剧烈咳嗽,这刺得顾屿一时慌乱,想去触碰床头的呼叫铃,但一只手却挡住他,打破了周围沉默。

“别说废话。”秦逐的语气还是那么不容反抗,“从他进手术室开始你就脸色惨白,给你带了18颗葱花的土豆和纯种高山乌鸡汤也没见你吃两口,要是被沈烬知道,在座的兄弟得人均挨他两刀。”

手术开始之前,沈烬就知道自己到时候意志力薄弱不一定能坚持住,所以他悄悄叮嘱过他们照顾好顾屿,免得这小孩伤心自责跳楼€€€€当时秦逐还觉得沈烬在开玩笑:学弟这样冷静成熟的alpha需要什么照顾?但现在看来,沈烬说的话丝毫不夸张。

“他怎么会不要你?”秦逐也顾不上保持安静让病人休息了,他说,“你可能很后悔中学时那样对他,后悔到宁愿你俩不认识,不过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他跟我们讲起以前的事的时候都特别开心,还说幸好当时在考场上看了你一眼。”

当众被监考老师和母亲冤枉似乎并不是什么美好回忆,可秦逐的话却很直白:“混账事儿你确实干得不少,他不可能没伤心过,但从来没有一秒后悔过。”

没有任何一刻,沈烬后悔过对顾屿的喜欢。

他要顾屿,这就是他唯一的选项。

顾屿怔怔望着秦逐,似乎挣扎在无形的漩涡边缘,说不出什么话,对方见状干脆把水杯递给他,道:“所以你也不准后悔,听懂了吗?等他清醒了,更不准让他不要你。”

“喝点水吧,一会儿别渴死了。”

世上的阴差阳错兜兜转转,不是每一段缘分都会走散。

那些alpha固然有自己的幼稚和不懂珍惜,但他们的恋人知道,什么样的人值得原谅。

“不是,沈烬交代的台词好像没有‘混账事儿确实干得不少’这一句吧?”许停云回想着什么,秦逐却让他闭嘴:“客观评价,不服砍我。”

两人争论几句,顾屿才回过神抹干眼泪喝下大半杯水,接过了陶宴递来的糖。

“你家omega是真傻啊。”陶宴说,“我们是自己打算来的,不过在那之前他就找过我们,说他无论如何都要厚着脸皮麻烦我俩过来看一眼。”

“他说他动的只是小手术,但你肯定很紧张。”江澜叹口气,拍拍顾屿肩膀,“他觉得要是有我们在,你怎么都会多一点安全感€€€€在他的形容里我们不可一世的顾大少爷脆弱得像刚出生的小孩儿,给哥们儿都听傻了。”

顾屿紧闭嘴唇沉默片刻,声音总算没那么低沉了:“……不准说学长傻。”

都病成这样了,怎么还一心想着他?

这的确不是什么性命攸关的大手术,但在医院这堵高墙面前,顾屿平静的外表下从来只有极度的悲观。

手术室灯亮起那一秒,所有人都知道几个小时后医生就会走出来平静而专业地向他们报一声平安,但他却只觉得心慌意乱,整个大脑都凑不出一段完整的思考。

他像挣扎在溺水边缘,生生站了两个多小时也没有察觉自己早已面色如纸。

要不是沈烬包容和理解他的悲观,甚至“威胁”身边每一个朋友留意照顾好他,他可能连哭都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也只有这份独属于他的温柔和坚定,让他从此对他们的相遇不敢再有半分后悔。

干净的灯光映着秦逐递给他的那杯水,也映着沈烬的睡脸,世界好像再一次安静了。

他转头看着沈烬微颤的睫毛,眼眶又一阵发热。

“都让学长别什么时候都想着我了。”他压下那丝哽咽,像平时一样活了过来。

“等学长醒了再接受批评,听到没?”

沈烬似乎听懂了,整个人都痛苦且努力地皱了一下眉毛,看得一旁的秦逐直摇头:“可以想见儿子未来几十年的悲惨妻管严生活了。”

从这话大约能听出来平时沈烬是怎么形容他和顾屿之间的“夫妻”关系的,顾屿整理着情绪,不忘疑惑:“妻管严?”

“嗯。”秦逐一向实话实说,“他说要不是受分化性别限制外加他怜香惜玉,他早把你办了,在外秀恩爱叫你老公纯粹是给你面子。”

“……给我面子?”顾屿回头看看沈烬,终是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对方的脸,“还早把我办了?办什么,办保险?”

“唔……唔。”沈烬挣扎失败,只好乖乖地蹭蹭他作恶的手,继续沉溺在梦中。

刚才几句话看来多少也打扰了沈烬睡觉,不过秦逐毫无愧疚之心:“干脆把他弄醒说清楚好了。”

他作势要靠近,许停云逮住他,恨不得直接从背后给他一刀:“好了,别搞事了,我们也该回去了,明天上完课早点过来。”

陶宴和江澜都表示赞同,多留点时间让顾屿安静陪着沈烬也好。

于是几个人嘱咐顾屿几句便下了楼,顺道在医院附近把晚饭也解决了。

饭桌上双方喝了两口酒又交换一番八卦情报,很快就将顾屿和沈烬的感情过程拼凑完整,最终由秦逐得出结论:“你们alpha……还真是各有各的傻逼。”

“人身攻击?”江澜酒量欠佳,转头便迷迷糊糊戳了一下陶宴鼻梁骨,“听到没?秦哥说你傻逼呢,敢跟我抢青梅竹马,结果最后谁也没抢到。”

澄澈夜空下,陶宴久久望着他,问:“你还喜欢宋以知?”

江澜晃晃手指,就差骑到旁边的凳子上威胁他:“你的江澜哥哥喜不喜欢他不重要,反正你不准喜欢他。”

“哦。”陶宴搂了一下他的腰,免得他坐不稳,“你都这么说了,谁还敢啊,我的江澜哥哥?”

“算你识相。”江澜把头靠在他肩膀上休息片刻,又觉得不过瘾似的,手也勾住他脖子,对如今的局势不无担忧,“咱俩争了这么久,别到时候小屿是最早领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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