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你的白月光带球回来啦! 第2章

不过他也知道怀璧其罪的道理,这么厉害的神药,若是被有心人知道了,少不得要给他和崽崽招致祸事。

他歉然一笑解释道:“这药丸是一云游道士与我的,如今也就最后一颗了,能于人危倒之际续口气,若是真咽气了,那才是真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了€€€€”

大太监方才站得远,没能将林琅瞧清楚,只觉得芝兰玉树、皎如秋月,端的是君子如玉,但要说和以前的宁公子比,怕是不能的。

到临近了,蓦然看清林琅的样貌,不由一呆,愣是他在宫中多年,见过不少美人,可也从未见过如新科状元这般好看的。

他一个粗人,也想不出什么好听的形容词,只觉得这新科状元郎白齿红唇、眉目如画,哪哪长得都好看,放一块更是赏心悦目,即使和以前的宁公子相比,怕也是不相上下。

虽然在他私心里,甚至觉得这林琅可能还要胜出那么一分。这一分也不多在别处,只多在这林公子身上那一分特别的味道,就像是秋天熟透的果实,散发着成熟的韵味。相较之下,宁公子要显得青涩一些。

不过他这话自是不敢在皇帝面前说,他跟在皇帝身边多年,皇帝对宁公子那心意他是再清楚不过。他要是敢说这话,怕是当场脑袋就要搬家。

在他们皇帝心里,那宁公子就是天边月、水中花,这世上就没有能比得上宁公子的人€€€€这林琅也不过和宁公子生得像,才得了皇帝几分青眼。

大太监在这边发着呆,皇帝在御座上不耐烦道:“王大海,还傻愣着作甚!既然赵御史没有断气,还不命人将他带下去,留这碍眼作甚?!”

王公公立马回过神来忙应是,便让小宫人将赵大人带到偏殿,又请了太医来看。

见赵大人性命应该无虞,林琅便撩起衣袍,郑重跪在地上道:“草民一介布衣,虽侥幸被陛下点为状元,但身无寸功,亦无辛劳,实在当不得朝廷的五品要员。”

才中状元就封五品,是嫌他还不够树大招风吗?!而且要完成匡扶天子的任务,自然也要阻止天子作出这种明显任性昏聩的行为。

天子的脸色有些难看,直直盯着林琅许久,声音冷厉道:“朕给出去的东西,有你拒绝的份?”

林琅不为所动,脑袋伏得更低了,露出一段雪白的脖颈线,又道了声:“望陛下收回成命€€€€”

满殿文武大臣都深埋着头,有了御史大夫赵随的前车之鉴,再没人敢多出一声。

只有天子一人看到了那雪白的曲线,不禁有些恍神,想到他的子陌也是这般,看似温和柔敛,实则再倔强不过,认定的事,即使撞得头破血流,也不会轻易改变。

但这林琅又不是他的子陌,以往他对子陌百依百顺,这林琅又算得了什么,竟然敢直接忤逆他!

他压抑着怒气道:“你可知抗旨不遵是什么罪?”

满朝文武大臣不禁浑身一抖,自打三年前宁世子没了后,天子变得喜怒无常,他们每日上朝都要抖三抖,十回里□□回天子都是不高兴的,触了霉头的轻则挨几十杖责,重则掉脑袋。他们上朝变成了一件高危的事情,每天出门前都得和老妻交待好后事,每天晚上回到家还得庆幸今个脑袋还没分家。

如今天子都说了这话,那可不是一般生气了,挨板子、丢仕途、掉脑袋,至少也得着一样。没想到前一秒天子还颇为青睐这状元郎,要封他做五品翰林学士,下一秒就要将他给处置了。他们心里对这新科状元郎的同情不一定多真,但是兔死狐悲的那点悲戚倒是实实在在。

不过众人想不到的是,林琅心里一点害怕的情绪也没。大概是以前天子在他面前太过无害了些,即使现在天子性情大变,林琅潜意识还是觉得天子是以前那个一直喜欢跟在他身后叫哥哥的小屁孩,压根不会真伤害他。

他梗着脖子,一脸无所畏惧道:“望陛下收回成命!草民甘愿受罚!”

文武百官不禁倒抽一口冷气,心道这状元郎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压根不知道天子有多可怕!竟敢说这般话!是小命都不想要啦!

天子压抑着怒气,都快被气笑了,拧着眉头冷笑道:“好,好,既然状元郎敬酒不吃想吃罚酒,来人,将状元郎€€€€”

他话还没说完,只见林琅突然抬头瞧着他,那无所畏惧的眼神和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倔强表情,还有那副相貌,全都瞧得清清楚楚。

天子忽然卡了壳,呼吸好像都变得粗重了起来。那一瞬间,他觉得他的子陌好像又回来了€€€€本来样貌便有七八分相似,再加上那神情,几乎便差不离了。

王公公也瞧见了林琅那副如松如雪的神态,心中本还在惋惜不已,稍一挪眼,就瞅见了皇帝恍神的模样。

他心思电转,瞬间便明白了皇帝大概是觉得这状元郎与宁世子生得像,又有些舍不得了。

身为合格的奴才,这个时候自要懂得给主子递台阶。他恭身小声道:“陛下,状元郎大才,可是我们苍玄的栋梁,要不看在他年纪小不晓事的份上,饶了他这一回?”

有人递台阶,皇帝假装咳嗽掩饰道:“嗯,状元郎今年年纪多大了?”

负责今次科考的主考官礼部尚书站出来道:“回陛下,林状元今年二十有一了€€€€”

王公公在一旁欣喜道:“陛下,林状元年纪恰巧还和宁世子一般大呢€€€€”

皇帝冷冷瞅了他一眼,那眼神意思再明显不过,就你话多?!

王公公忙低头俯身装鹌鹑。

场面一时又安静下来。照往常这至少要打板子,可如今,皇帝一想到这林琅和他的子陌那般相似,打在这林琅身上,就像打在他的子陌身上一般,那自是万万不能的!

以往他连子陌的一根手指都不敢动,一句重话也不敢说,那人在他心中,便是那天边的月光,只可远观难以触摸。但自子陌没了后,他甚至觉得,以往那般实际上也挺好,至少他还能看到,如今他就像在黑暗中孤独的夜行人一般,觉得所有的一切好像都没有了意义。

若说他的子陌是月光,那这林琅不过是夜晚里的萤火,萤火安敢与日月争辉?!只是他这黑暗中的独行人,如今哪怕有这一方萤火,也是泅徒唯一的救生草,唯一借此怀念故人的虚影€€€€

那截雪白的曲线让他的怒气平复了些,他凉凉的嗓音道:“王大海,你说该如何处置这新科状元郎?”

王大海一个激灵,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战战兢兢道:“陛下,奴才一个阉人,安敢置喙朝廷大事?€€€€”

皇帝明显不买账,凉嗖嗖道:“哦?!刚刚不还话挺多的吗?!让你说的时候又变成哑巴了?!”

王公公明显抖了一下,小心翼翼道:“那、那不若让林状元打马游街?”

皇帝一脸不解地看着他,摆明在说出的什么馊主意?!这算处罚吗?!

王公公心里也为难啊,作为一个浸淫宫廷多年的人精,他哪看不出皇帝的意思,那是罚重了不行,不罚面子又过不去,谁让天子话都放出去了,又哪有轻轻揭过的道理。

他强行解释道:“陛下,三年前宁世子高中状元,当时因觉着这打马游街太过招眼了些,就跟看猴子似的,便没有举行。”

“奴才想着,这读书人大概都是一般的气性,对这种戴着大红花骑着马游街,被全京城百姓围观的景象,大概还是觉得很羞赧,定不像奴才这般以为是莫大的荣耀。”

天子手摸着下巴,似是思忖道:“说得不错,就这么照办!待会散朝后便让三甲打马游街,之后该有的程序照旧。”

王公公一张老脸笑成了菊花道:“圣上圣明!”

文武百官一脸懵逼,说好的天子一怒就必要见血呢?!说好的天子一怒,就伏尸百万呢?!他们胆战心惊了这么久,就给他们看这?!他们这些大臣的命,天子都不待正看的,放这新科状元郎身上,就舍不得了?!

原先天子要封林琅为状元,他们心里本就很不满,一般人辛辛苦苦多年才能成为五品要员,还有许多人终其一生可能都到不了五品,凭什么林琅凭一副好样貌直接就被封为五品?!

后来林琅给赵御史喂了续命丸,又顶着天子怒气拒绝被封为五品翰林学士,一时间他们心里对林琅不仅瞬间改观,还佩服得很。

但如今瞧天子因为相貌,便如此区别对待,他们心里又有些酸唧唧的,但也知道这都是因着宁世子的缘故,他们也不知道该酸谁。

但到底算是了了,天子不耐烦示意后,唱喏的太监抖了一抖,又继续念道:“榜眼范仲,补吏部七品给事郎€€€€”

“探花陆季,予翰林院七品修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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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一百来名进士都安排了去处,日头也接近正午。百官散朝。

有小宫人来忙领了林琅、范仲、陆季前三甲去准备打马游街。

范仲、陆季:说好的惩罚状元郎,为何还捎带着他们两个?!这到底算奖赏还是连带呢?€€€€

第3章 打马游街

打马游街并不在原先的安排内,不过礼部和宫人为了以防意外,该准备的都准备了。

大红花、大白马,敲锣打鼓的兵卒,开道的宫人和将士,都一应俱全。

等到林琅和范仲、陆季三人坐上马,林琅还有些不想见人。不管别人怎么想,他是真觉得有些尬。戴着朵大红花坐在马上被一众百姓围观,不就跟个猴子一样吗?!

偏生那些小娘子小郎君们,见到他们还激动得很,什么香包、鲜花、手帕之类,全都跟不要钱似的往他们身上砸。

若不是侍卫们阻止,他觉得那些上头的百姓怕是有什么砸什么,什么银子、果子之类怕也是会砸过来,到时候他们三个怕是要遭。

林琅冷着脸,一脸面无表情坐在马上,目不斜视,就好像这场打马游街的热闹与他无关一般。

他心道,这王大海还真挺会的,选了这么个方式,对别人来说可能还算好事,对他来说就跟上刑一般。

王公公还不知道皇帝的枕边风是得罪不得的,自己无心的一嘴,之后给自己带来了多大的麻烦€€€€

但是新科状元郎的冷面,压根不影响百姓的热情。不少小娘子站在街边路上,或是靠在酒楼、客栈的栏杆处,用手帕捂着嘴娇俏笑道:“这状元郎也生得太好看了吧!就连楚云阁的头牌也压根比不上!”

旁边的大婶接话道:“那可不!你也不瞧瞧这状元郎是什么身份,这楚云阁的头牌又是什么身份!那周身的学识气度,能是一般人可比的吗?!”

“只可惜老娘没有年轻个二十来岁,就状元郎这样貌,得让多少小娘子今晚睡不着觉咯€€€€”

旁边的大叔白了他一眼道:“啧啧,你也不瞧瞧你模样,就算你再年轻个二十岁,这状元郎也不会瞧上你€€€€”

大婶一胳膊拐杵上去,脸上泛起了一丝可疑的红晕道:“瞎说什么大实话呢,老娘年轻时候也算村头一枝花,你这老不羞当年追老娘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大叔也有些脸红道:“得得得,都什么年纪了,说这些作甚?!也就我如今不嫌弃你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到后来竟有几分打情骂俏的意思。一旁的小娘子都有些看呆了,竟觉得还有一点甜。

林琅觉得难熬,时间便也过得慢,都快到正午了,这街也才游了不到一半。

他看了旁边的范仲和陆季一眼,范仲生得人高马大、又黑又粗,如今因着喜事,脸上又添了点红,看着虽是个沉稳的,但此时戴着大红花、骑着大白马,真是看不出一点英俊潇洒和风流倜傥,看起来倒像是东北铁根,颇有一股子喜感。

再看看陆季,眉目倒是有几分清秀,但是生得过于白白胖胖,再加上心里高兴,脸上堆起的笑就没停过,眼睛都快挤成了两条缝,看起来就像尊小弥勒佛。

两人都天生自带几分喜感,他再怎么冷脸,夹在两人中间都只会显得分外清新脱俗。

他心里哀叹:这游街怎么就不能快点结束€€€€

年轻的天子站在皇宫的城楼上,望着远处拥挤喧嚷的人群,一时仿佛回到了三年前宁墨中状元的时候。

这场打马游街的热闹与喧哗就像是对当初的弥补一般€€€€

远处的人骑着高头白马,一身白衣,即使看不清,却也能感受到一身风流。恰恰是看不清,他便能自欺欺人地觉得,在人群之中被众人众星拱月般,缓缓向他走来的人,就是他的子陌,一如多少次午夜梦回一般€€€€

只可惜,队伍到了南门便往西去了,他们的目的地是皇宫西边三里地的国子监大雁塔。

直到人影都看不见了,王公公才小声问道:“陛下,可要也去大雁塔看看?按往常惯例,前二甲进士都要在那题诗呢,里头作得好的,还会被刻在那大雁塔碑上,当初宁世子所作之诗还在上头呢€€€€”

“和光同尘十八载,一朝得意须尽欢。庙堂一展平生志,不负苍生须臾间。”天子轻声将宁墨当初所作之声念了一遍。

王公公欣喜道:“是了是了,宁世子当初所作之诗便是这首呢,简直一字不差!陛下真是好记性!”

天子凉凉地瞅了他一眼。

王大海立马作样子似的扇了自己一耳光道:“瞧奴才这蠢笨的,宁世子哪般事陛下没有记得一清二楚的€€€€”

“不过有一说一,宁世子这诗是作得真好啊,即使是奴才这般没怎么读过书的也能听懂,可不就是说的宁世子这一举高中状元是多么风光,就指着以后替陛下替苍玄替社稷百姓多做点贡献呢€€€€”只可惜天妒英才、英年早逝。

天子脸上露出个不明显的笑来,点点头道:“子陌这诗的确作得好,连你这蠢奴才都能读明白,不过你这奴才也只知其一罢了。”

“子陌性格内敛,从不喜与人争执,这诗已是他难得情绪外露之作。他的平生抱负,除朕之外,又还有谁能懂€€€€”

王大海立马道:“那当然,陛下自是最懂宁世子的人。”

天子脸色又变得难看道:“只可惜,当年陷害子陌的凶手,还是太便宜他们了!”

王公公额上立马起了一层冷汗,当年宁世子出事后,朝堂内外,那是一片血雨腥风,凡是与宁世子之死脱不了干系的,都遭到了惨不忍睹的非人对待,即使如此,人死不能复生,也无法让天子平息怒火。

天子拂了拂衣袖,道:“走,随朕一道去大雁塔,再去看看子陌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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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马游街的队伍转到西街,西街没有御街宽阔,人群越发喧嚷拥挤。好在只有一里来路就能到大雁塔了。

这时,到了转角处,林琅听到一道熟悉的小奶音,穿破拥挤喧闹的人群,“爹爹!爹爹!崽崽在这!崽崽在这!€€€€”

林琅一转头,便瞧见自家小胖崽坐在老仆林叔肩头,努力地朝他挥着小胖手。

他不由露出个笑容,牵着马朝崽崽那边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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