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影的左手背擦伤了一块,节目组的医疗人员帮他做了简单的处理。
因为这段小插曲,我和节目组都想取消放羊的拍摄,但是照影坚持要继续。他说:“来都来了,不拍的话这么多人的努力都白费了。”所以我们还是按计划完成了放羊任务。
回去的时候,李沐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他迎上来问我:“没事吧?”看来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内部有沟通,他已经知道了。
“我没事。”我回头看照影,“他帮我挡了。”
按照流程,我们和扎西一家告别,开车前往下一站。令我欣慰的是,越往上走,海拔越高,终于不止我一个人有高原反应,我们三个都连了根管子开始吸氧。
一开始还是李沐开车,我坐副驾,照影一个人蔫蔫地缩在后排。
平时看他活蹦乱跳的,对比之下实在有点可怜,我以一个“高原反应前辈”的身份关心他:“你头晕还是头疼?胸闷吗?心跳快吗?”
照影像条淋湿的大狗一样甩了甩头:“花老师,我想喝水,我杯子里的喝完了。”
我出发前特意用保温杯在扎西家接了热水,我把盖子拧下来当杯子,接了一小杯水,吹凉一点后,伸手递到后排。
照影接过杯子,很不巧正好碰上前面有个大转弯,李沐打了一把方向,照影手里的杯子一歪,水全洒了。
我没想太多,脱口说了句:“啊,慢点开吧。”说完我马上觉得不太合适,这话好像在怪李沐一样,本想说点什么补救一下,照影直接一句话让我放弃治疗。
他可怜兮兮地眨巴眨巴眼睛:“不要怪沐哥,是我自己手疼,没拿稳杯子。”
“你还是多喝水少说话吧。”我赶紧又给他倒了一杯。
李沐透过内后视镜瞪他:“有没有一种可能,你没受伤的那只手也可以用来拿杯子?”
“可是我另一只手也受伤了。”照影把袖子推上去,全方位展示给我看,右手手腕那儿已经肿起来了。
“疼不疼啊?你怎么不早点说,一会儿下车让医生看一下。”我心里很愧疚,毕竟照影是为了救我受的伤……
总之,出于人道主义的关怀,我换到了后座,给照影端茶送水,每杯水都吹凉了送到他嘴边,还给他喂了扎西家自己做的奶贝和牛肉干。
很快,李沐就坐不住了。终于,在照影得寸进尺准备躺我腿上睡觉的时候,李沐一个急刹停到路边,说开车开累了,要换班。于是我和李沐交换了位置,我来开车,他负责照顾伤员。
后排鸡飞狗跳,吵得我脑仁疼。
“我现在不想喝水了!”
“没事,你多喝点呗。”
“真不用麻烦你,我自己来,自己来!”
“别不好意思,你不是手疼吗?”
“我现在不疼了不行吗!”
……
一路吵闹,傍晚时分,本驾驶员太阳穴突突跳着,终于把车开到了雪山脚下的营地,今晚我们要住帐篷。晚餐是在营地老板家吃烤全羊,拍摄完晚餐,今天的正片部分就结束了,然后就是一个个轮着录单人采访。
轮到李沐的时候,照影过来找我,晃了晃漱口杯:“花老师,你能不能陪我去刷牙?”
洗漱区离营地区比较远,条件也简陋。说是“陪”照影刷牙,实际操作其实是“帮”他刷牙。原本只关注到他左手手背的擦伤,没想到现在右手反而更严重一点,手腕肿起来老高。
我一边给他刷牙,一边问:“有好一点吗?很疼吗?”
照影也不知道回了句什么,我没听清,只看见他咕噜咕噜吐出一大堆白沫沫。他现在左手抓着冰袋按在右手手腕上冰敷,腾不出手,我索性拿过杯子接水给他漱口,一条龙服务。
服务完以后,我就着水槽清洗牙刷和杯子,一转身直接对上了照影放大的脸。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的,离我特别近,两只手一左一右握在水池的边沿,瞬间就把我困在了洗手台和他之间。
我紧张得话都说不出来,扭头看四周有没有人经过。
照影抿了抿嘴唇:“花老师你有唇膏吗?”
我不敢抬头看他,慌乱答道:“包里有,回帐篷拿给你。”西藏地区很干燥,小姜特意给我准备的,我刚刚还抹过。
“不要,现在就借我。”下一秒,照影就低下头,用干燥的嘴唇贴上我的嘴唇,来回轻轻蹭了蹭。
“你……!”我又一次被他的胆大妄为惊得说不出话来。
“不会有人看到的,他们都在拍摄。”照影的嘴唇染上一层好看的水光,他垂眸看着我,长睫毛在眼瞳里投下一片夸张的阴影,“拜托,别推开我,就当是奖励好不好?”
他一只手圈住我的腰,另一只手托住我的后脑勺,用我们从山坡上翻滚下来的姿势将我固定在怀里。
€€€€然后我的世界就只剩下他口腔里清冽的留兰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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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狗:好久没亲亲了 得想个办法亲亲
第34章
我和照影是分开回去的,我故意晚了十几分钟,回帐篷的时候,看见那俩人一人占据一个角,坐成一条对角线,属于在一个空间里恨不能离对方更远一点的状态。
李沐在铺垫子、整理睡袋,照影对着帐篷顶上的摄像头做鬼脸。我撩开帘子进来,他俩齐刷刷地转头看我。我被盯得浑身不自在,粗声粗气地说:“睡觉了,睡觉了!”
照影悠悠吐出一句:“哥,你脸怎么这么红啊?”我发现他每次一反常态,改口叫我“哥”的时候,就是准备使坏了。
“……可能太热了。”我避开镜头瞪了他一眼。
照影丝毫不收敛,一脸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又补了一句:“可是外面只有零下十五度耶。”我真的想揍他一顿,实不相瞒,我脖子上还被他啃了一口,我只好把羽绒服的拉链拉到最顶上,把草莓藏起来。万一被李沐看见,我要说我在零下十五度的雪域高原上被蚊子咬了吗?
我强行转移话题:“我还是第一次在帐篷里过夜。”
这顶帐篷挺大的,完全够睡三个人。李沐把一大一小两张床垫分开,中间留了一条过道用来堆放背包和行李。他抬起手很自然地把我拉了过去,拍拍身边的位置:“睡吧。”
照影就不乐意了,拧巴道:“为什么啊?为什么你们睡那边,我要拼一起睡。”
“为你好。”李沐笑得特别温柔体贴,“不是伤到手了吗?还是单独睡吧,一起睡会压到伤口的。”
照影腾一下站起来,我感觉他想和李沐打一架。于是我赶紧从地上扯了件衣服,盖在摄像机上,强行结束了今天的晚间拍摄,然后飞快地钻进睡袋里躺好:“晚安!”
李沐笑了笑,走过去灭了灯:“晚安。”
可能因为慢慢适应环境了,很幸运,今天晚上没有产生高原反应,本以为会是个一觉睡到天亮的快乐夜晚,可是中途我被吵醒了。我睡眠很浅,半梦半醒之间听到有人在说话,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辨别了一下,是照影在说梦话,什么“你先走”之类的,听起来像是做噩梦了?
我不敢大声叫他,怕把李沐也吵醒,只好从被窝里钻出来,跨过我们中间的一堆衣服山,去到他那边。
我碰了碰照影的肩膀:“醒醒再睡,做噩梦了吧。”他还是拧着眉,表情有些纠结和痛苦。
我只好靠得更近一点叫他:“照影,照影!”他终于眯了眯眼睛,懵懵地看着我,但是我怀疑他根本就没醒,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于是我压着嗓音解释道:“我不是故意吵醒你的,你刚刚做噩……”话还没说完,我就被他拉了下去,他可能把我当做某种抱枕之类的东西,整个人像条八爪鱼一样扒在我身上。
“等等!”我扭过头,发现他的眼睛居然又闭上了!这么快又睡过去了吗?这不科学!
我左右动了动,企图从箍紧我的这双手臂里挣脱出来。紧接着就听到耳边传来一声抽气声,€€€€应该是我刚刚的动作不小心碰到他的伤口了。
照影吃痛地放松了手上的力气,我却不敢再乱动了,只能保持着这个姿势听天由命,时间久了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我是被李沐叫醒的,睁开眼就看到照影近在咫尺的脸,再一抬头看到李沐能杀人的目光,我思考了两秒钟要不要躺回去装死。
还没等我想清楚,李沐已经直接上手把我从地上一把薅了起来:“别睡了,起来看日出了。”
按照台本,看日出的气氛是温馨、感动、和谐又充满朝气与希望。而此刻,我裹着被子,头都不敢转,眼珠子飘到左边瞄一眼李沐,再飘到右边去瞄一眼照影,只能说眼下这个氛围,他俩没在镜头前打起来纯属给我面子。
我们开始发挥毕生演技,假装“温馨、感动、和谐又充满朝气与希望”。
照影在右边,手指在我的手背上爬爬爬,然后覆在我的手上:“这次一起看了太阳,一起看了星星,虽然只过了几天,但是好像已经在一起好多年了一样。”
李沐的手也从我被子里钻进来:“这么多年,一起看过日出的次数已经数不清了,但每一次都像第一次一样震撼。”
而我只能夹在中间,等这个人说完接一句“啊对对对”,等那个人说完再接一句“啊对对对”,然后前方一轮红日跃出云层,我仰着头,做出总结陈词:“哇,好美啊!”
至此,在西藏的正片拍摄就结束了,接下来补拍了一些片头片尾需要用到的镜头,然后我们就马不停蹄地回到拉萨赶飞机了。
回到北京的宿舍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这几天忙着拍节目,微博抖音都没怎么营业,我想了想,用模板剪了一条短视频,都是我在西藏拍的风景。
刚发出去就收到一条好友评论的提示,点开一看是照影。
@€€照影€€:“还不睡?[眨眼]”
我回他。
@V.O.W-花知夏:“你不也没睡”
他用微信给我回了一条:“手疼睡不着”
一句话又让我成功愧疚上了,给他打了个电话:“要去医院看看吗?”
照影说不用:“也没那么严重啦,还好。”背景里忽然传来玻璃打碎的声音。
我吓一跳,问他:“怎么了?”
“没事,想倒杯水喝,杯子没拿住。”照影说,“我去拿扫帚扫一下,你别挂,等我一会儿。”
“算了,你别弄了,我过去吧。”我披了件羽绒服就往楼下走。
在一楼和李沐打了个照面,他用有些讶异的眼神看着我:“要出去?”
“……我去健身。”我开始不过脑子地胡说。
“这个点?健身?”李沐一脸狐疑。
我甩上门一溜烟跑了,说不上来的心虚。脑子里很乱,走到照影家楼下,看到他的一瞬间,我还没反应过来。
他穿着睡衣,踩着拖鞋,头发也乱乱的。北京的冬夜还是这么冷,他冻得在原地又是转圈又是跺脚,像一条气呼呼的炸毛小狗。
我被他这副样子逗笑了,一边走近一边问他:“怎么还下来了?是怕我迷路还是怕我忘了在几号楼?”
“不是的。”照影摇了摇头,很认真地回答我,“想到马上能见你,连等着你从楼梯口走到楼上这段时间都觉得太长。”
第35章
这是我第二次来照影家,比起上次刚搬过来空荡荡的样子,这里多了很多生活气息。令我惊讶的是,照影连拖鞋都给我放好了。
我一边换鞋一边调侃:“哇,有两双拖鞋,你这儿经常有人来啊。”
“你没看到是新的吗?”照影好像很不满意我这个玩笑,嘟囔道,“东西我都买了双份的,万一哪天你会过来呢?”
我向来接不住他的直球,只好转移话题:“我先帮你把那个摔碎的杯子收拾掉。”
照影拉住我:“别忙了,我已经收拾完了。”
一进屋子,我就看到墙上贴着我和他的双人海报,是上次一起拍的杂志里的。
毕竟是来探病的,不好空着手过来,出门前我从宿舍冰箱里拿了几瓶鲜牛奶和一篮草莓。我把伴手礼放在桌上,问他:“那还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
“我想洗澡。”照影说得十分坦率,他指了指手背上擦伤的地方,“节目组的医生说伤口不能沾水。”
我觉得自己又被这小子套路了,但是他的眼神又无辜又真诚,反而显得我格局小了。于是我只好酷酷地点了点头:“可以啊,没问题。”
这房子装修得怪高级的,还有泡泡浴池。一会儿热水就放好了,照影开始脱衣服,不知道是他故意的,还是我心理作用,我觉得这个过程格外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