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了点头,从地上的塑料袋里抽出一根灯串递给他。Lita瞪着我,一脸恨铁不成钢,远处许之铭龇着大牙向她做鬼脸。
正是盛夏,即便是夜里,天气也十分炎热,也因此扇子的销路非常好,远远超过我们的预期。摆出来的盲盒很快就卖完了,我到前面去拿货,听见有人叫我:“花老板!”
我转头,看见照影靠着车门歪头看我。我嘀咕道:“什么鬼称呼……你不在自己摊上待着,来我这儿干嘛?”
“我来刺探一下军情啊,看看你们卖多少了。”照影贴上来,捂着肋骨的位置,软声道,“站太久了,这里好痛,你摸摸。”
“别闹,还在拍节目呢。”话是这么说,我还是把他拉过来轻轻揉了两下。
照影抓住我的手:“你没带戒指。”
“收起来了啊,我怕弄掉了。”我解释道。
“那你喜欢吗?”照影又问。
Lita在前面喊我:“小花你找到了吗?快拿过来,顾客越来越多了!”
“喜欢啊。”照影一装可怜我就没辙,只能哄,“好了,快回去吧。”
“好吧。”照影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也许是这两天熟悉的朋友在身边,我的镜头恐惧症好像好转了很多,甚至觉得像今天这样的摆摊很有意思,不知道这算不算一个好征兆。
今天的摆摊顺利结束,三位客人也完成了为期两天的拍摄任务,各自离开。热闹过后,别墅里又只剩下我们三个人了。我隐隐有些不安,觉得这个夜晚并不会这么平静地过去……
第82章
这栋别墅的装修很高级,浴池也大得夸张,我往里面扔了两块樱花浴盐,一会儿就煮出一锅浅粉色的泡泡,我窝在浴室里思考人生,磨磨蹭蹭待了将近一个小时。
出去之前,我先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确定外面没什么声响,我现在暂时不想碰见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轻手轻脚推开浴室的门,刚走出去我就定住了,只见沙发上两个人齐刷刷转过头来看我。
李沐坐在单人沙发上,托着下巴,动作像个沉思者;照影躺在双人沙发上,一只手垫在脑袋下面,另一只手在扔一个橘子,抛起来,接住,抛起来,接住。
我一边思考假装没看到他俩、直接蹿回我房间的可能性,一边扯了块毛巾盖在脑袋上、装模作样擦头发挡住自己的视线。然后就听见照影叫我:“哥哥,我们谈谈。”
我僵着脸笑了笑:“要聊天吗?我去拿点酒,你们想喝哪种……”
照影坐起身,一伸手把路过客厅准备去厨房拿酒的我捞回来:“不要喝酒,我们清醒着谈。”
我被他这么用力一拉一拽,毛巾都没抓住,甩在了地上,站定后眼神不自觉地向李沐看过去,面对这个三人对峙都局面,心里已经有些急躁:“谈什么?”
“告诉他,你也喜欢我,离不开我,不能放弃我。”照影抓住我的手晃了晃。
“我……”我渐渐承受不住李沐投来的灼人目光,却也不知道怎么回到这个问题。
照影微微叹了口气,抱住我的腰,低声道:“哥哥,我好想回到拍戏的那个夏天,那时候你只属于我。”
“你不知道吗?拍戏也是因为我才去的。”李沐像个无情的审判者,用一句话就狠狠撕开我们三个人的伤口。
照影也反唇相讥,学他说话:“你不知道吗?哥哥是因为我才去北京的,你们原本就不会认识!”
“可我们就是认识了,我们在一起好多年,我是他的初恋。”李沐顿了顿,直视着照影的眼睛,“这些事情,你永远也改变不了。”
“你们如果只是想继续这样无意义地吵架,那我就先回房间了。”实话说,我越来越疲于面对这样的局面。
“别生气,哥哥。”照影收紧了手臂箍住我,侧脸贴在我的小腹上,“我只是想你能分一半爱给我。”
从这里开始我就已经有点记忆模糊了,因为不论回想多少遍,“在李沐的注视下,和照影做那种事”都荒唐得及其不真实。€€€€但它确实发生了。
照影的手探到我的后腰,指尖顺着腰线把我的贴身衣物褪下来,接着刚刚那句话说道:“一半不行的话,我只要四分也可以。”
我现在浑身上下只剩一件半披着的浴袍了,一种难言的羞耻与恼怒涌上心头,但还没来得及发作,照影就跪倒在了我面前。他握住我的小腿,仰头看着我,乞怜道:“三分呢?三分都不行吗?”
我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只觉得这画面十分荒谬,直到身前的照影吐出一句“别看他,看我”,我才意识到自己的目光又不由自主落到了李沐身上。下一秒,照影就用行动把我的注意力全部拉了回来,他埋进我的浴袍里,低头把我含住了。
原本就泡了一小时澡,被浴室里的热气蒸得头重脚轻,一瞬间的感官刺激让我头皮发麻,脚下虚浮几乎站不稳,四周又没有任何可以支撑的物体,整个人摇摇欲坠。紧接着我向后靠进一个怀抱里,李沐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稳稳接住了我,然后扯开腰带把我的浴袍脱了个干净。
于是眼下的状态变成了我一丝不挂地僵立在衣冠楚楚的两个人之间。头发还在滴水,我没擦干的身体很快就洇湿了他们的衣服。
垂下眼,能看到照影的发旋摇摇晃晃,他的发梢深深浅浅扫过我的小腹,我的呼吸都在跟着颤抖;而李沐一只手横在我胸前,另一只手顺着我的脊柱沟一路往下挤进股间,膝盖顶进来撬开我的双腿……
被热水浸泡过的躯体太过敏感,不同布料或轻或重的摩擦引来一阵阵无法克制的战栗,一开始我还能咬住嘴唇努力忍着,后来不知道谁掐住我的两腮迫使我张开嘴,我终于哭叫出声,咬破的下嘴唇渗着血。
前面或是后面,上面或是下面,他们各自承接、支配、占有了我的一半身体。只有我在他们面前是赤裸的,是透明的。
浑身脱力站不住,不知道是谁先抱住了我,从客厅的地毯到沙发,甚至是楼梯,再到某个卧室,然后是浴室,最后又回到了谁的床上。
床垫像柔软的云朵包裹住我的身体,意识飘飘忽忽抓不住,昏睡前最后的画面是,照影下巴枕在我的胸口,抬起湿漉漉的眼睛看着我,语气里满是哄诱和蛊惑,他说:“哥哥,你什么也不用做,像现在这样就好,你不会失去任何人。”而李沐在我身后,掰过我的脸吻了一下,像是某种授意和默许。
这不是第一次,但长沙那次毕竟他俩都醉得不行,我们很默契地谁都没有再提起过,我权当是一场意外。可眼下,李沐是清醒的,照影是清醒的,我也是清醒的,我们做了这种事,这一晚过后我再也找不到任何理由蒙蔽自己。
或许我总是在用“不想让任何人受伤”冠冕堂皇地给自己开脱,可事实上我孤独、压抑、狭隘、游移、自私、贪婪、害怕失去,经历了这么多,我就像个失魂落魄的空心人,需要很多很多爱来填,我希望这个世界上仅有的、爱我的两个人都不要再离开。€€€€所以这次,我几乎没有挣扎。
我被残忍地剖开,露出丑陋的、罪恶的、阴暗的那一面,可是现在有人告诉我,没关系,像这样就好。就连这一面,他们也接纳了。
可以自私一次吗?让我自私一次吧。
第83章
在这个混乱的夜晚,我做了很奇怪的梦。梦见草坪上有一朵花和一棵树,后来来了一只小白狗。小白狗摇着尾巴把花叼走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它被拴在了树干上,不论它怎么用力往外挣扎,都跑不出树影的范围。最后小狗跑圈跑累了,只好衔着那朵花卧在了树底下,翻着肚子叉着四条腿呼呼睡着了……
睁开眼睛,只有我一个人,身体很重,脑袋很沉,太阳穴突突跳着。如果我没记错,今天一整天都有外出拍摄,从窗外的天色看来,现在已经快中午了。我想看看几点了,习惯性地往枕头下面摸手机,然后想起来这不是我的房间。
屁股疼得我坐不住,只好侧身靠着床背,抬手摸了摸,发现脑门上贴了一个退烧贴。床头柜上有张小纸条,说是小纸条,其实有A4纸这么大,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扫了一眼我头都痛了。
前面那段很明显是照影的字迹:“哥哥,今天本来要外拍,但是你生病了,所以和节目组商量以后改成在室内拍一天日常了。现在屋里没有节目组的人,我们去超市买东西,把工作人员都带走了。你睡醒以后,可以先量一下体温,温度计在抽屉里,药不用吃啦,已经喂你吃过了~然后你不用着急,洗漱完收拾好以后,打电话给我,我们再回去。亲亲哥哥宝贝>3<”
实在有点€€嗦。下半截是李沐的字:“小好,醒了以后吃点东西,电饭煲里有紫薯粥,保温好的,可以加点糖。有什么想吃的打电话告诉我,我带回来。”那句“打电话告诉我”被几道横线划掉,照影在旁边写了一句“哥哥别打给他,打给我!!!我给你买好吃的!!!”来来回回描了好几遍。
一张A4纸上也能吵起来我是没想到的。睡到中午加上昨夜大量体力消耗,我现在确实饿得不行,基于公平公正公开的原则,我没给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打电话,而是往我们许久不用的三人群里发了一个语音通话请求。第二个“嘟”声过后,两位群友双双接通。
我愣了一下,两个人怎么都接了:“你们没在一起吗?”一开口才发现我嗓子哑得吓人,都快说不出话了。
“在啊,我们在超市。”照影回答我,由于他俩离得太近,一方说话另一方的传声筒里也会出声,于是我这里听着全是回声。
我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点:“我想吃饺子,买两袋速冻饺子回来吧。”
“好,知道了。”这回是李沐说的。
我妈是北方人,爱吃面食,逢年过节都喜欢包饺子,我和我爸总是兴致缺缺。后来我妈生病了走了,再想吃也吃不到了。可能是身体上的虚弱导致了心理上的敏感,今天特别想吃我妈包的饺子。
挂完电话,我从床上艰难地爬起来,一瘸一拐地挪去刷牙洗脸换衣服,然后下楼吃了一大碗南瓜粥和两个豆沙包。等我吃完,他俩也刚好回来,手里大包小包,仿佛把整个超市都搬空了。
看见他俩,我就想起昨天晚上那些事,瞬间紧张到话都说不出来。李沐走到我面前放下东西,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还是很热,怎么把退烧贴撕了?”
我瞥了一眼镜头:“总不能在节目里顶着个儿童退烧贴……”
照影转头看着我们:“哥哥今天只要负责睡觉和吃饭就好了。”
他俩你一句我一句,很快就奠定好了我今天有病在身的主基调,让我接下来的带薪摸鱼行为变得顺理成章。
我腰酸腿软,半靠着桌子才勉强站住,巡视了一圈摆了一桌的东西,问:“我的饺子呢?”
“这里,这里,这里。”照影用手指点了点青菜,肉糜,面粉。
“还有这个。”李沐指了指面前的虾仁。
“呃,你们打算自己包?连饺子皮也准备自己擀?”我太阳穴又开始突突跳了,“明天天亮之前我能吃上吗?”
“放心,晚饭一定让你吃上!”李沐两只手按着我的肩膀,把我推到客厅坐下,然后给了我一袋豆子和一个小盆,“你今天下午的任务,就是把毛豆给剥了。”
我头还有点晕,浑身酸痛难忍,实在没力气维持勤劳能干的人设,干脆安心划水,坐在沙发上剥豆子。
而十几米远的厨房里鸡飞狗跳,我听见李沐打电话问他妈妈怎么和面擀皮,听见照影一边朗读菜谱一边调馅料,又听见他俩意见不合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决定各包各的……
不知道我是不是第一个在综艺节目里心安理得睡觉的人,反正我听着不远处他俩的吵闹声竟然觉得无比安心,剥完豆子就窝在沙发里昏昏欲睡。
醒来身上盖着一条薄毯子,额头上敷着打湿的冷毛巾,空气里弥漫着勾人食欲的香味。
李沐把汤端出来放在餐桌上,先注意到了我:“醒了?过来吃饭吧,先洗手。”
照影把三副碗筷摆好:“哥哥你尝一下谁的饺子好吃,肯定我的好吃,你看他包的都破了!”
李沐瞪他:“就破了一个好吗?”
照影哼道:“破了一个也是破了啊,饺子汤都被你弄混了。”
“好啦,赶紧吃饭吧!”我前胸贴后背,揉了揉饿扁的肚子。
这天晚上,我爸给我打了个电话。我和他许久没联系了,言语间有种令人尴尬的客套。
我爸问我是不是在工作,白天不敢打给我,我说是。我问他你儿子是不是得上幼儿园了,他说是。总之,我们两个都有点没话找话。
沉默片刻后,我爸又开口:“小好,生日快乐,爸爸祝福晚了。”
我怔了怔,回他:“谢谢爸。”以前总怕我爸把我生日给忘了,今年完全没思量起这件事。
他嗫嚅道:“爸爸也不知道给你买什么礼物,不知道你缺什么……”我爸有一年也是像这样忘了我生日,估计是后来在网上看到我的生日会才想起来,补救一般给我买了件牛仔外套寄来,结果尺码太小我穿不上。
我想了想,答非所问:“爸,我今天吃到饺子了,虽然是第一次动手做的,皮擀得有点软,馅调得有点淡,但是每只饺子里面都有一整只虾仁。我还吃到了唯一有硬币的那个,很幸福吧!”
我爸欲言又止,好半天才试探着问道:“你谈恋爱了?”
我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不太确定地说:“我可能要有个家了?”
好像忽然什么都不缺了,想吃饺子的时候就有饺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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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两三章就要结束啦,正文完结后可能会倒V,可以趁现在免费的时候看完哦~
第84章
以前的烦恼是,醒来之后一个人发呆,45度角仰望天花板很孤独,年轻时非主流的DNA动了,感觉全世界没人爱我了;眼下的烦恼是,醒来之后床上太拥挤,左一个右一个,轮着抱轮着亲,于是起床这件事变得无比困难。嗯,已经十分钟过去了……
照影拿额头来贴我的额头:“好像还有点低烧。”
李沐侧躺着撑着脑袋,抓住我的手,捏了捏我的手心:“要不今天也在室内拍算了。”
“差不多行了,我昨天已经睡了一期节目了,今天再不出去又该说我耍大牌了。”我努力把黏在我身上的两块年糕扒拉下去,“我说能不能起床了啊,再过一会儿节目组的人要来了。”
“来就来呗,让他们看一看、拍一拍我们三个人的幸福生活。”照影不以为意,成功收获我的一个白眼。
今天要去良渚古城遗址,补上本来昨天应该拍的外景部分。节目的开始,就是我们三个挤在厨房里准备野营的午餐。照影在摊鸡蛋饼,要做火腿鸡蛋卷。李沐在捏饭团,做紫菜包饭。我的任务最轻松,把蒸熟的土豆加点盐、加点牛奶捣成土豆泥。
我捣完以后就背着手视察工作,对他俩指指点点,毕竟这两人丝毫不知节制,把我折腾到发烧三十九度,现在辛苦一点、多干些活也是应该的。
今天是《三人游》最后一次正式拍摄了,其实我心情有点复杂。首先当然是不舍,因为各种突发情况,这档节目停停拍拍已经有半年多了,以后大概不会再有机会经常出去旅行了;其次是不安,我们三个人的关系太复杂,节目内外的真真假假早已分辨不清,今天过后跳出节目要如何相处我还没想明白;最后,也有种微妙的、如释重负的感觉,终于要和这半年告别了,会是一个全新的开始吗?
想到这里又有种说不出的雀跃,人兴奋起来就想开车,我攥着车钥匙率先占据了驾驶座。他俩为了副驾差点大打出手,最后决定剪刀石头布三局两胜的时候,我把便当包放在了副驾上,并且发动了汽车:“赶紧上来,不走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