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萧野认真思考的表情,凑上去,亲了一下萧野的嘴角。
时遥的手正抵在萧野心口,非常明显感受到萧野的心砰砰跳了两下。
时遥嘴角的弧度更大,搂着萧野的腰,“那个药很有效,就是苦了点。”
“你上次在时家应该就发现我不吃药丸了吧?”
当时时知远直接找的家庭医生给他输的液。
“这是因为有一年我生了病,吃了很多药丸。”时遥伸出手掌跟他比划了一下,“这么一小把,我当时能直接不喝水吞干净。”
他刚开始是真的认真在吃药,后来,戒同所里面的有经验的老人告诉他,这药能不吃就不吃,对神经有损,好几个吃药疯掉的。
当时,他就学会在监督下吃完药,然后人走后,又催吐吐出来。
时间久了,就形成了生理反射,只要吃的是药丸,过一段时间,都会吐。
时遥原本以为说出这些他会觉得很压抑窒息,可实际上没有。
大概是萧野又把他抱紧了。
“至于这个房间格局,也跟当时的病有关。”时遥嘴角一直是弯着的,“爸妈觉得这样的房间有利于我的病情,特地给我安排成这样的住处。”
很长一段时间,时遥生活得很痛苦。
酒精是让他能睡着,可是迷糊的时候,他无数次都以为自己还在以前那个受到监管惩治的戒同所,出来上大学正常生活只是他意识不清做的梦。
萧野看着时遥的笑脸,不知怎么,心突然抽了一下,他伸手,摸了摸时遥的嘴角,“不想笑可以不笑的。”
时遥看着他,嘴角的弧度渐渐消失,“萧野,我的病其实还没治好,你会怕吗?”
萧野没有立即给出答案,想了想,才回答:“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无论是什么病,我认识的就是我眼前的时遥。”
真病了那就去治,但是要用正规的手段,而不是用这种类似幽禁的环境来折磨时遥。
时遥盯着他看了半晌,“那你怎么知道,你认识的,就是真正的我。”
“我一开始就知道。”萧野低头,亲了一下时遥因为发烧泛红的脸颊,又说了一遍,“我就是知道。”
时遥难得地没听懂,只不过他看着这样的萧野,下意识地勾住萧野的脖子,拉低,吻了上去。
只不过在萧野准备追过来的时候,又退了回去,“尝出什么味道了吗?”
萧野下意识吞咽了一下口水,“甜的。”
现在的时遥好像更甜了。
时遥着实没想到会得到这个回答,皱眉,又凑了上去,这回吻得更深。
发烧的人体温很高,勾缠间,让萧野都感受到了烫。
时遥退开后,准备再问,可看到萧野明亮直白的眼神,觉得不问都有了答案。
“那个退烧冲剂很苦,我现在舌根还有药味,你没尝到?”
萧野舔了舔唇,后知后觉,“是有点。”
跟时遥在一起,他的味觉会失灵。
他想起什么,从床头的柜子里掏出什么,递给时遥。
时遥定睛一看,发现竟然是一颗玻璃糖。
他有些好笑,萧野是在哄小孩吗?吃药苦就喂糖。
时遥没接,问道:“哪来的?”
他没买过这个。
萧野耳根红红的,“去隔壁借热水的时候,看到隔壁小孩拿着一罐,就买了回来。”
隔壁一室明亮,那罐玻璃糖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格外好看。
他就想带回来给时遥。
萧野想了想,将那罐糖都拿了过来,“有很多口味,你可以选一个。”
时遥看着五颜六色的糖,有些新鲜,刚想伸手,却被萧野挡住,“你嗓子有点哑,现在只能吃一颗,好好选。”
时遥哦了一声,“那你说说,我嗓子为什么哑?”
萧野心虚地别开目光,不过还是坚守着让时遥吃一颗的原则。
时遥选了选,在橙子味和草莓味之间犯了难。
片刻后,他忽然看了萧野一眼,将橙子味的糖剥开递到萧野嘴边。
萧野都没反应过来,就下意识张嘴吃了。
时遥则是吃了另一颗。
萧野有点懵,“我还以为你会选橙子味的。”
时遥对口味有很明显的偏好,就连香薰都是柑橘香。
时遥笑着看了他一眼,“是啊。”
他说完,搂着萧野的脖子吻了上去,糖在两人唇齿间调转。
时遥想退回来,却被萧野摁着后脑勺,强势不容拒绝地延续了这个吻。
被时遥这样逗弄似的亲了两会,饶是萧野顾忌着时遥生病,也忍不下去。
糖果在唇齿间渐渐融化消失,柠檬跟橙子的甜味混合,变得有些醉人。
时遥想,他的确没选错。
喜欢的糖变得更美味了。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时遥吃了饭就睡下了, 萧野等人睡熟,将卧室的垃圾和剩下的饭菜下楼扔掉。
将近黄昏,楼下都是吃完饭下来散步的人, 球场也很热闹, 很多年轻人在那里打球, 欢声笑语,让人看了都情不自禁缓和了脸色。
萧野在楼底下站了会,抬头, 往上看了眼。
跟时家一样,他很清楚地看到了13楼那个简陋的阳台, 挂着时遥常穿的卫衣外套, 浅色系的, 跟周围的环境一对比, 有些突兀。
萧野抬头看了很久,久到能数清楚时遥挂了多少件衣服, 能看清阳台里边封闭的水泥墙, 和高处狭小布满灰尘的窗户。
这个小区再好,时家表面再光鲜, 跟时遥都无半分关系。
冷风拂过萧野没有什么表情的脸, 冷漠骇人, 加上高大的身形,压迫感十足, 毫无在时遥面前的温驯。
旁边一个抱小孩的妈妈都不自觉绕道远离了萧野,嘴里嘀咕着:“哪来的煞神……”
说完疾步离开。
萧野一点都不在乎别人的想法, 拿出手机, 给时知远打了电话。
他没跟人客套, 开门见山:“你们怎么样才能放过时遥?”
时知远本来正在听底下的人汇报今天会议的结果, 听着萧野冷冰冰的语气,眼神凝了凝,示意底下的人先下去。
人走后,他问:“时遥怎么了?”
“这话该我问你。”萧野说,“你们以前到底对时遥做了什么?”
时遥提到了[病],还说去治疗了一年,吃了很多药,怎么听都不正常。
而且,什么病会让人害怕?时遥现在明明好端端,身体健康地跟他在一起。
萧野的话让时知远心底松了口气,他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他走到落地窗前,看着底下的车水马龙,忽然说了一句:“他在家里的房间我已经重新装修过了,你帮我告诉时遥一声。”
他提出给时遥改房子的时候,遭到了刘雯丽的坚决反对,时擎峰则是问他为什么。
他当时的回答是,时遥是他的弟弟,也是他们的儿子,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时擎峰看了他一会,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刘雯丽当然阻止不了他,于是,时遥的房间被他改造好了,可他却没脸告诉时遥。
萧野也不承他的情,“我不会告诉时遥,那地方就算改好了,睡觉也会做噩梦。”
而且,只要进时家时遥心情就会变得很差,他也跟不进去,才不会帮时知远传这个话。
时知远倒是没想到会听到萧野这样的回答,“我以为生活在你这样的家庭,会愿意看到时遥跟家里关系和睦。”
萧野是典型的富家子弟,还是独生子,尽管父母工作繁忙,却依旧是在蜜罐里,含着金汤匙长大的。
“这跟我的意愿没关系。”萧野看着面前簌簌落下枯叶的古树,声音微沉,“时遥想,我就陪着他,时遥不想,谁都不能勉强他。”
萧野抬脚,将地上的树叶碾碎,“你应该调查过我了,我爸妈只有我一个儿子,他们也知道我的事,不会拒绝我的请求。”
时知远听着他话里暗含的威胁,有些好笑:“你说的的确没错,这也是我没有阻止时遥选中你的原因。”
萧野的背景让他有足够的能力抗压。
如果时遥真的认真起来,萧野不会迫于时家的压力放弃时遥。
萧野听着他运筹帷幄的语气,更加厌烦,“我不想跟你扯这些,我只想知道,你们以前对时遥做了什么?现在又是什么意思。”
时遥明明这么好,他恨不得将人捧在手心,却被时家这么伤害。
他只恨没有早点遇到时遥。
时知远心中泛苦,却又无从说起,最后,只苦涩道:“有些事情,得时遥愿意告诉你才行。”
他没有资格替时遥做决定。
如果时遥愿意,就代表时遥彻底放下过去,走了出来。
只是,现在的时遥显然并没有做到。
*
等萧野回去的时候,发现时遥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正坐在床头,手里拿着那罐玻璃糖,像是在发呆。
萧野站在门口,不知为何,停住了脚步。
外面已经天色大亮了,卧室还是一片昏暗,只有旁边的手电筒和新点燃的烛光提供微弱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