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等……早点回去休息。”秦晚抬手将袁心迟额边散落下来的一缕头发拨回了边上。
袁心迟将手心捏出了很深的四条印子才控制住自己没后退,他点点头,正巧看到其他同事,袁心迟就赶紧随他们一起上去了。
他以前一直傻乎乎的以为秦晚不喜欢他是觉得他觊觎秦家财产,毕竟像他这种一无所有的人,巨大的财富摆在面前又有得到的机会谁会不心动呢?
顾忻易说他对秦家知之甚少,他怎么敢去打听呢,这不是往枪口上撞吗?为了让秦晚知晓自己没有其他心思,他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做好自己的本职,但真正的问题在这儿又根本不在这儿,看到池宴后,袁心迟突然意识到他的存在本身就是让秦晚感到膈应的事。
他不清楚池宴和秦晚的关系,情侣也好,其他关系也罢,或是秦晚看上了其他人准备发展也好,不合适分开了也罢,他永远都是横亘在秦晚感情中的那道坎。
他根本不应该出现在秦晚身边的。
秦晚可能是妥协了接受他或者是利用他达成别的目的,也可能是习惯了,养个宠物时间长了都会有感情,所以秦晚才会让他也学会习惯吧。
习惯他的靠近,习惯他们之间关系的转变。
在满是利益算计的圈子里打转了这么些年,再结合以前发生的事,他隐约也明白了秦颂国选择他的原因。袁心迟没觉得自己可怜,毕竟秦家于他有恩,哪怕挟恩图报,要他做牛做马他也没什么怨言,没要他命没让他去违反犯罪还待他不错,他还能计较什么呢?
他就是觉得有愧于秦晚。
隔天秦晚没去公司,好像有急事随秦颂国一起出国了,免去了袁心迟面对秦晚的烦恼。
袁心迟每年都能被流感痛击一次,今年也不例外,年关公司也不怎么忙,萧潇他们怕被袁心迟传染就赶他回家,不让他在公司待着。正好上次的假期还留了半个月没用完,他就请了几天在家休息,反正他头晕得很也没什么工作效率可言。
他蔫了三天总算好些了,懒得做饭三天都是靠外卖过活的,晚上他裹着毯子在沙发上看综艺等外卖,门铃响的时候他纠结了几秒,还是决定裹着毯子去开门。
袁心迟把门开了一条缝,伸手拿袋子的同时道了一声谢,结果那人并不放手。
“不客气,我能进来吗?”
袁心迟才注意到那个“外卖员”的衣袖是黑色的,手腕上还有一只眼熟的手表,声音也很耳熟。
秦晚裹挟着一阵寒气进入了屋子,袁心迟后悔刚刚没放下毯子了。
“您回国啦,工作还顺利吗?”袁心迟对他笑道。
“顺利,”秦晚探了探他额头,“你到底是怎么做到次次都中招的?”
袁心迟干笑了一声,心道可能因为不适合工作吧,在家躺平的话肯定不会中招。
“秦总,您现在还兼职送外卖呀?”袁心迟被突然出现的秦晚整懵了,本能地开启自我保护模式,变得异常活跃。
秦晚转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先把饭吃了。”
“好。”袁心迟感觉自己瞬间被秦晚看透了,泄了气恹恹坐下。
秦晚静静地坐在对面看他吃东西,中途手机响便到阳台处接电话去了,待他一走,袁心迟就放下了筷子,又过了一会儿他起身将东西都理掉扔进了垃圾桶。
给秦晚泡点茶吧,袁心迟把水烧上,打开柜子翻出茶具,等水开的时候就靠在操作台上发呆。
厨房的门被拉开,袁心迟回了神,马上站直了。
“想什么呢?”
“没,”袁心迟发现自己哽了一下,他忙清了清嗓子,假装咳嗽两声,“我、给您泡点茶。”
他背对着秦晚没有转身。
“不用了,有点事要处理,马上就走。”
“那、那您去忙吧,我就不送您了。”袁心迟小心地呼出一口气。
“袁心迟,”秦晚的声音靠近了一些,“转过来。”
袁心迟捏紧了手里的杯子,隔了一会儿才轻轻将杯子放下转过了身。
秦晚没想到抬起袁心迟下巴的那刻,那人睫毛忽闪了一下,眼泪就跟断线的珠子似的滚下来好几颗,顺着脸颊滑落到他手指上。
袁心迟刚刚就察觉了自己的哽咽,一直在拼命克制,还是在看到秦晚脸的那刻破了功。
他看到秦晚脸上复杂的神色,急忙抬手用手背胡乱又用力的擦了两下。
“不好意思,秦总,我……”袁心迟想解释一下,也不想让眼泪掉下来,显得他懦弱又无能。
“对不起,我不知道,”袁心迟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些,“我真的不……我不是要辩解什么,如果我知道的话,我一定不会进公司的,对不起,真的很抱歉,秦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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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白月光,秦晚和池宴就是纯粹的互相利用的合作伙伴的关系!
看起来是在虐心迟,其实我虐的是秦晚,懂吧?
第32章 那好吧
“有长进,终于不是一个人躲起来偷偷哭了。”
袁心迟承认自己不是很聪明,经常参不透秦晚话语里的情绪,不知道秦晚到底是夸他还是讽刺他,搞错过几次后他就不敢冒然表态了。
就像现在,他觉得秦晚应该不是在夸他,是在嘲讽他卖惨吗?
他也不喜欢自己这样,弱者才会乞求怜悯,像秦晚这种内心强大的人可能无法共情还会觉得可笑吧。
猜不透秦晚的想法就算了,袁心迟决定将自己的想法传达给秦晚:“上次、有一次过年的时候,秦叔和余阿姨给了我两个红包,我当时不懂就收下了,但我一直没动,还给他们可以不作数吗?”
抽噎的状态一时之间是难以停下的,袁心迟憋着一口气说了一串,最后还是没忍住轻轻打了一下嗝,他无地自容般的想逃离,低头绕开秦晚嗫嚅道:“我去拿给你。”
水快烧好了,在咕噜咕噜的翻腾,袁心迟刚跨出一步就被一只胳膊拦住了去路,他好歹是个身高近一米八的成年男性,也不知道秦晚哪来的那么大力气,单手揽住他的腰将他提溜起来,抱到了一旁的料理台上。
袁心迟的惊呼盖住了水烧完跳掉的声音,台面上的杯子被碰倒,发出清脆的撞击声,他惊魂甫定又连忙背过身去看杯子,被秦晚捏着下巴定住了。
“坏了赔你新的。”
腰上的手还没放开,在袁心迟还没反应过来时被秦晚轻轻一带,他又靠近了秦晚些许,两条腿正好卡在对方腰间,他跟待宰的小羊一样动弹不得。
秦晚非常耐心地将袁心迟脸上的眼泪擦掉,快碰到眼睛时袁心迟眨了眨眼条件反射般闭上了,湿漉漉的睫毛擦过秦晚的拇指,勾得他心里某处骚动了一下。
给他擦完秦晚就绅士地放开了手,袁心迟睁开眼睛的那瞬就撞进了秦晚深沉专注的眼眸里,被抱上料理台后他的视线落在秦晚上方,他再怎么低头也避不开秦晚的视线,只能直面对方。
被这么一吓,袁心迟已经不记得刚刚自己要干什么了,被秦晚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想起秦晚说他躲起来偷偷哭的事,他决定稍微为自己正一下名。
“我没有躲起来偷偷哭,就是……”
“怎么没有?好几次都是眼睛肿着来上班的。”秦晚很笃定。
“没有好几次。”袁心迟觉得还是不要争辩了,省得越描越黑,况且那应该是很早以前的事了,后来他脸皮变厚就没再发生边哭边加班的事了,不提也罢。
“会哭的小孩有糖吃,偷偷哭的不算,哭给上司看才能提要求,”秦晚顿了一下,“上司才能哄你。”
袁心迟的上司只有一位,就是秦晚。
“可你很凶……”刚出口袁心迟觉得“凶”这个字眼跟撒娇一样不太合适,所以他忙换了一个词,“很、严厉,我不敢。”
说完袁心迟将目光移向别处又忍不住瞟了秦晚一眼。
“我凶吗?”秦晚一皱眉,袁心迟立马摇头。
秦晚笑了一下:“以后不会了,我现在改。”
“哦,”袁心迟心道他现在就想提要求,他不想用这么不庄重的姿势跟秦晚说话,“我想下来。”
“等我们谈完就放你下来。”说着秦晚又上前了一步,贴得更近了。
袁心迟往后仰了一些瞥开脸:“我要去拿东西。”
“拿什么?红包?你觉得还了就不作数了?”秦晚看着面前那只发红的耳垂不客气的上手捏着玩了一下,“不用跟我说对不起,你没有错,我都知道。”
听秦晚这么说袁心迟倏地转头看向他,抓着秦晚的胳膊跟抓到救命稻草一样:“当初秦董提议我进公司,我是想着报答他多年的培养还有知遇之恩就答应了,我从来没有想过利用秦家的关系达成什么目的,更加没有想过要绑架你的人生。”
袁心迟越说声音越小,攥着秦晚胳膊的手也慢慢松开了。
秦晚接住了那只快掉下去的手,握在自己手里。
“你这么笨,想不了这么多。”
袁心迟心说知道自己笨是一回事,被自己仰慕喜欢的人说笨就有一点点小情绪了,而且他当了秦晚这么久的助理,不提功劳苦劳总有吧,秦晚从来没有夸过他。
家里热外加紧张袁心迟手心沁出些许湿意,他不太好意思让秦晚握着他的手就缩了缩胳膊想将手拔出来,不过没成功,只能老老实实不动了,秦晚要是不嫌弃就随他好了。
“秦总,我想辞职。”这件事袁心迟已经认真考虑过两天了。
“为什么?”秦晚淡淡地问了一句。
“这么多年我一直在秦家的庇护下生活工作,我知道我挺幸运的,如果不是秦董,像我这种出身的人连站在你身边的资格都没有,所以……”
“人选择不了自己的出身,但出生后积淀的内在、结识的人、维持的各种关系都是你自己的气运,或靠你的才华能力、或是外貌气质亦或是性格脾气,那都是你的资本,你有资本就有资格。”
“嗯。”袁心迟懵懵地点了点头。
“你想试试凭自己能走到哪儿是吗?没用的,你身上已经烙下了秦家的印记,当然不是否认你能力的意思,我相信你去任何一个行业任何一个岗位都能做得很好。”
“留你在身边跟我爸没有关系,只是因为你是袁心迟,明白吗?”
袁心迟将嘴唇抿成了一条线,但眼尾还是暴露了他羞赧的笑意。
“我明白了,我会努力工作的。”袁心迟一脸认真地保证,然后见秦晚叹了口气,他顿时无措起来,他又说错什么了吗?
“除了工作呢?”
袁心迟的眼型类杏仁眼,这种眼型优势是显年轻,衬得人比较灵动活泼,而这点在职场上恰恰是弊端,威严不起来,瞪人跟撒娇似的,但甩锅装无辜的时候又很好用,袁心迟没对这些做过研究,倒是秦晚透过他的眼睛把他的情绪看的很透彻。
就像现在他问完,袁心迟有一瞬间的无措,眼睛睁得很圆,显然很迷茫,但马上跟想到了什么似的微微垂下眼皮,又忍不住再抬眼根据他的反应来思索问题的答案。
最初一两年每次工作上被他问住了袁心迟就是这种状态,有种投机取巧的无辜感,秦晚非常不喜欢他这种样子,袁心迟说他凶不是没原因,那时候他确实没给过袁心迟多少好脸色。
等他改变看法后,袁心迟也改变了,面对他时总是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工作以外他才会放松警惕,但他们之间很少有除了工作以外的交集,袁心迟一直在避免这样的交集。
为了改变现状,秦晚才给袁心迟放了一个小长假,只有改变相处模式,袁心迟才会对他卸下防备,他才能真正把人笼到自己身边。
袁心迟后来很少有答不上秦晚问题的时候了,即使真的答不上他也学会了马上认错并积极整改,但这次他想不出问题的答案,只能老老实实的回答不知道。
秦晚只是看着他,也不把问题的答案告诉他。
因为不想跟秦晚对视,袁心迟只好将目光下移,不小心定格在了秦晚的嘴唇上。
可能是太忙了没顾上喝水休息,秦晚的嘴唇略显干燥,唇色也没那么红润,袁心迟有些后悔,刚刚应该先给秦晚倒杯水的。
下嘴唇甚至有些起皮,等袁心迟回神,他的手已经碰到了秦晚的嘴唇。
在他碰上的那刻,秦晚抓住了那只手,低哑道:“你看你不是知道答案吗?”
袁心迟急忙缩手,这次秦晚很轻易地放开了他,但下一秒袁心迟就被一股力道带着靠向秦晚,他坐到了料理台的边缘,有一种随时要掉下去的危险,只能用腿紧紧地夹着秦晚的腰,手攥住了秦晚的西服领子维系安全的姿态。
秦晚的呼吸近在咫尺,袁心迟在他眼睛里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还没辨别出什么,熟悉的触感勾起了上次高尔夫球场的回忆,虽然很短暂但那个触感袁心迟一直记得。
秦晚的嘴唇果然是起皮了,袁心迟觉得有点渣痒,不自觉地伸出舌尖舔了舔。
他的呼吸、舌尖瞬间被秦晚攫取,舌头被卷进了对方的口腔肆意吸咬舔弄,袁心迟被迫张着嘴,因为感冒本就干渴的喉咙吸入稀薄的氧气后痒得想咳嗽,秦晚放开他的舌头给了他一点喘息的时间后,扣着袁心迟的后脑勺继续那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