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其实说死刑是不准确的,应该是有期徒刑,缓期执行。
今天他碰到夏凌风的时候事情太多,两个人身边都有病人和自己的工作职责,公事公办地说话,没有任何逾越的行为,他看到了夏凌风工作时的冷静和认真,两个人就像没有任何特殊关系的同事一样在交流。
最多……也就是他要摔倒的那一下,夏凌风来扶他,扶的是腰。
这么暧昧的位置。
卫译:我也说不好,但我觉得他肯定是生气了
卫译:唉,你说我该怎么道歉呢
卫译:打包送床上真的不太行
谷菲:那你要不然当个二十四孝好爱人吧,当几天,对方怎么样也会气消了
卫译觉得这个建议靠谱很多,决定当个二十四孝好爱人,这几天什么都听夏凌风的,对方说什么他做什么。
卫译:很合理的建议,我试试
夏凌风是晚上十点到家的,平时这个时间点卫译早就换好睡衣躺在床上了,但他今天到家的时候,卫译还坐在沙发上,心不在焉地看剧。
看到他回来,卫译立刻放下遥控器,走过来,努力带着自己最好看的笑容说:“你回来了。”
“嗯,今天下午五点多有个紧急手术。”夏凌风语气很平静地说:“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卫译:“……”
怎么感觉夏凌风这个话有点不太对劲,就好像一种闹别扭的感觉,是那种你都知道了就别来问我的赌气感,也有点你为什么不来问我的不甘。
他觉得,夏凌风这个话怎么听怎么都是酸酸的,尝试着问:“为什么这么说?”
“今天晚上我下手术,遇到路沛医生,哦,对,你应该知道他是谁,他特意看过我的脸色,还说谷菲护士告诉他我今天碰到大事,看我是不是有特殊表现。”
卫译:“……”
他真的没想到,这个路沛医生是如此的漏嘴巴,还能在夏凌风面前直接说。
这夏凌风一联想,不就立刻想到了吗。
本来夏凌风就在怀疑他是不是跟医院里的人打听事情,现在正主都问到头上了,夏凌风要是再猜不到,那就太侮辱学霸的智商。
“我错了。”卫译决定立刻认错,不管怎么样先认错肯定是对的,“下次一定不从别人嘴里面问。”
夏凌风脱下大衣,去洗手间洗了手,站在洗手间门口看卫译片刻,之后说:“时间不早,先睡吧。”
卫译:???
别呀,他这么不上不下地吊着,哪里能睡得着。
他哭丧着脸,整个人都蔫了。
这是惩罚他吗,让他就这么睡觉也没个说法,也不怕他睡不着在床上烙饼,吵到睡在旁边的人。
他忍了片刻,试探着问:“你今天傍晚的手术是不是很累呀?”
“三个多小时,还好。”
卫译:“……”
这又是把天聊死了。
他沉默了下,绝望地回答:“行吧,你先去洗澡,我们早点睡觉。”
但夏凌风这次却是走到沙发上坐下,跟卫译说:“过来坐吧,我们聊聊。”
卫译犹豫着说:“如果你真的很累,我们还是明天再说这件事情好了。”
夏凌风加班到这么晚才回来,如果真的很累就算了。
夏凌风面无表情地回答:“我怕不说你睡不着觉。”
卫译:“……”
真是了解他。
他走到夏凌风身边的位置上坐下,开始跟对方谈谈。
“说吧。”夏凌风一开口就问:“你什么时候去医院工作的?之前民航的工作是怎么解决的?”
卫译看夏凌风明显知道他在医院工作,不敢有任何隐瞒,非常诚恳又直接地回答:“我那次在家休息一周多的时间,其实就是从民航辞职了。”
“为什么辞职,怎么不告诉我?”
夏凌风之前隐约猜到卫译应该是不在民航工作了,但这次在医院碰到后才真的确定。
“领导太恶心了。”卫译现在想起辞职的事情,都还是觉得很气愤,“我腰痛死了,一身的职业病,想休假领导又死活不同意,一个生气就辞职了。”
夏凌风问:“那为什么不告诉我?”
卫译表示这就开始说到他不愿意回想,当时十分郁闷走到死胡同里,现在想想又觉得很荒谬的心路历程了。
但他就算是再不愿意回想,也还是慢慢回想着,不敢骗夏凌风。
唉,真的,他现在这个模样跟被教导主任问话有什么区别,还得把那么丢人的事情回想一遍,真的是凌迟般的尴尬。
“我当时……想告诉你的。”卫译先小声替自己辩解了下,“但只不过当时觉得你很冷淡,不知道怎么就说不下去了。”
“我很冷淡?”夏凌风觉得卫译的当时的感觉十分荒谬,“我怎么会冷淡?”
他什么时候对卫译冷淡过了。
卫译立刻认错,“是我当时这么感觉的,现在我知道当时感觉错了。”
夏凌风:“……”
他面无表情地问:“你当时为什么这么觉得?”
“因为你经常回消息很慢,又很简短。”卫译在讲他当时的心路历程,“跟我好像在不同时区,经常几个小时才回消息,而且我们之间好像也没什么话可以说,每次聊天都干巴巴的,就是你什么时候回来,晚上吃什么,或者我回来晚别等我了先睡之类……”
他一边说一边偷看着夏凌风的表情,可惜对方依旧一脸冷静,看不出别的。
其实他有点想说那个一周只有几次的故事,一直也没找到答案的,但现在这个场景还是不要火上浇油了。
夏凌风开始回想那段时间。
那段时间卫译很忙,他也很忙。
卫译的民航排班并不好,经常十天半个月才回家一次,回到家之后经常坐在那里发呆,显得很沉默,很多时候他问对方问题,卫译好像听不到,很难集中注意力,就算听到了,也要过一段时间才反应过来是什么事情。
他知道,这是睡眠不足对大脑的伤害,人真的会变得很呆。
他隐晦地劝说卫译辞职,但是对方并没有给出回应。
他不想两个人因为工作的事情再吵架,也就没有继续劝了。
再加上他的工作一直很忙,两个人一起在家的时间很少,交流也就变少了。
那段时间他觉得卫译很冷淡,两个人的交流非常少,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卫译没有了调皮狡黠又古灵精怪的那一面。
每次他想关心对方想谈一谈的时候,看着对方冷淡又疲惫的脸,就有些没办法开口。
后来他觉得,也许两个人在一起久了就是这样,没有关系,一直这样下去他也可以接受。
原来在那段时间里,卫译也跟他有同样的感觉,甚至都开始逃避他,连辞职这么大的事情都不说了。
夏凌风忽然觉得很后怕,如果没有后面那一系列的改变,是不是他们真的会渐行渐远。
不,他们不会渐行渐远,如果情况真的不好,就算卫译没有做出改变,他也会。
他会请长假,会想尽办法解决问题,陪伴。
他跟卫译解释:“我工作真的很忙,出门诊的时候不方便拿手机回消息,不然患者看到可能会投诉,做手术的时候也不能碰手机,手术都是无菌操作,所以才会隔几个小时回。”
“对呀,我现在知道了是这样,但是我当时不知道。”卫译说:“尤其是你七八个小时之后才回我消息的那种事情,我忐忑不安等了七八个小时,越想越郁闷,就真的会怀疑,真的会有那么长时间摸不到手机吗,你是不是在做什么别的,不方便给我回消息,我就胡思乱想了。”
“七八个小时不回消息一般都是主动脉夹层手术。”夏凌风解释,“这台手术有的时候还会持续十个小时以上。”
“你看你现在跟我说这些,当时也没跟我说。”卫译越说也没有了一开始的小心翼翼,甚至有点气愤,开始大声起来,“我又怎么会知道,去网上一查都是做手术,具体什么手术又是一堆名词,我看不懂,你又不说,隔行如隔山,我怎么会知道那些。”
夏凌风解释:“阿译,我不说是怕你乱想,你每次听到什么病情的时候都会胡思乱想,经常睡不着觉。你的失眠很严重,我不想雪上加霜。”
“也没那么夸张,我可以克服。”卫译举例子,“你看我在医院里面听了这么久,不也没有每天都失眠吗,甚至我觉得睡眠质量还比从前好了。”
夏凌风哑然,张了张口,却没有替自己解释。
其实,他只是想保护好卫译。
他在这个世界上就真的只剩下卫译了,总是想保护好对方。
但现在看来,也许他的想法是错的,一味过度保护并没有什么用处,可能还会让两个人渐行渐远。
“对不起,我不该那么想。”夏凌风主动道歉,“以后都会告诉你。”
他觉得事情到现在已经变得有些离奇,明明是他问卫译整个经过,问到现在却变成了他在道歉。
听了夏凌风的道歉,卫译自觉有点不好意思,就低声说:“你也不用道歉,这事情我也有错,谁叫我从前那么爱胡思乱想,还经常钻牛角尖。”
他胡思乱想到上大专的时候不知道钻了多少次牛角尖呢。
两个人沉默了片刻,夏凌风又问:“那你辞职之后又怎么会去医院里找一份工作?你当时虽然做的是陪检的事情,但穿的却是物流的衣服,后来我问后勤部,你面试的是物流岗位,当时做陪检纯粹是在帮患者的忙。”
卫译:“……”
夏凌风这都已经在后勤部那边问过了?
行动力也太强了吧。
不过说起去医院工作的原因,就是整件事情里面他觉得最尴尬,最丢人,现在想来最难以面对的地方,他当时应该真的是脑子抽了吧。
哪怕他雇个私家侦探也行,为什么要自己亲自上阵当个福尔摩斯呢。
卫译不太敢说话。
夏凌风等了片刻没等到回答,就试探着问:“阿译?”
卫译:“……”
他硬着头皮,忍着尴尬到脚趾抠地的感觉,一边给夏凌风解释,一边用脚趾抠城堡。
解释的过程他甚至都不太敢看夏凌风的表情,声音磕磕巴巴。
“你当时很冷淡,我开始怀疑你是不是□□出轨了,觉得跟我在一起没意思,但又舍不得这么多年的感情……”
哦,不,天哪,他疯了吗,为什么要解释得这么详细,他可以说得简单点,就直接说觉得夏凌风太冷淡去医院调查就行,为什么要说得这么详细,可恶,这跟在夏凌风面前公开处刑有什么区别。
卫译的脑子拼命阻止,但他的嘴还是诚实地说下去。
“我也想知道你每天在医院里的工作都是什么样子的,虽然网上能查到工作内容,但我觉得看那些文字描述好缥缈,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想给亲自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