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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定了推荐信的事情,卫译就开始准备各种材料,搜索各个大学的综合实力课程要求等等,最后选中了十几所大学,等语言成绩一出来就赶着十二月末递交了申请。
等递交完申请,他这段日子绷紧的弦彻底松下来。
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他能努力的,等结果就好了。
申请完后,他就开始毫无负担地在家里面刷剧,偶尔还去打游戏。
还在上学的时候他很喜欢打游戏,但年纪大了他手速渐渐不行不能虐菜后就打得少了。
他玩到晚上十点多,还是在夏凌风发消息提醒后才洗漱躺在床上睡觉。
不知道是不是人彻底松懈下来的关系,他当晚又做噩梦了。
那么长的军刺,离他那么近,他以为已经忘记这件事情,但他还是记得。
他被噩梦吓醒了,浑身冷汗,一个人坐在床上,很害怕。
他打开床头灯,摸出手机看时间,半夜两点半。
今晚夏凌风值夜班,家里只有他一个人,没有人能安慰他,也没有温暖的怀抱。
他不敢打电话给夏凌风,因为夏凌风在急诊值班,说不定还在抢救病人。
但是他好害怕,一个人坐在床上,蜷缩着身体,抱着膝盖,很久很久都睡不着。
他抱了一会儿膝盖,决定开始重新刷剧。
既然睡不着就看点能分散注意力的东西,免得胡思乱想。
看到最后,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
次日早上夏凌风回来时,看到卧室开着灯,卫译穿着睡衣躺在床上,没盖被子,身边有个黑着屏幕的pad。
他走近点看,发现卫译不太对劲,脸很红,是一种不正常的红。
他摸了下卫译的额头,很烫,在发烧。
他试着摇醒卫译,卫译很快就醒了,迷糊着问:“你回来了?”
夏凌风松了一口气,还好意识是清醒的,没有昏迷。
“你发烧了。”
“啊。”卫译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好像是很烫的样子,不仅额头,他浑身上下都烫,大脑也有种昏昏沉沉的感觉。
“可能是昨晚冻着了吧。”
夏凌风皱眉问:“晚上睡觉怎么没盖被子,这样当然会冻着。”
卫译没说话,躺在床上,感觉呼吸都冒着热气,身上可以煎蛋。
夏凌风让他继续躺着,给他把被子盖好,拿了体温计和退烧药。
他让卫译先夹着水银体温计,“不超过38.5不用吃药。”
卫译撇嘴:“真残忍。”
有个医生在也是这点不好,对这种小病冷静判断,想装病装可怜都很难。
他夹着体温计,跟夏凌风说:“没事,不用管我了,你刚值完夜班,赶紧上床休息会儿,我等等自己起来吃药。”
夏凌风叹气,他也想歇着,但卫译病成这个样子他又怎么可能歇着。
五分钟后,水银体温计被拿出来,显示的温度不多不少,恰好是38.5。
卫译:“……”
他怎么烧得这么正好。
“行吧我知道了,不吃药。”他有气无力地说,“你上来歇着吧,我也再睡会。”
谁知道夏凌风看着他,看了片刻说:“算了你还是吃退烧药,吃了人会好受些。”
卫译有点惊讶。
他的体质其实很好,不经常生病,所以他在做物流之前,除了体检都没怎么踏入医院,平时有个头疼发烧,夏凌风都帮他看了。
夏凌风的要求还挺严格,病得不严重就不吃药,扛着,还说发烧其实是人体的免疫系统在起作用,让他多烧一烧,不烧到一定温度不用吃退烧药。
有的时候他是真的很难受,夏凌风还不让他吃药,他想偷偷吃,但想想还是算了。
有的时候不让他吃药也就罢了,还不让他躺着,说人躺久了太虚,也不好,要下地走一走,搞得他每次生病都很痛苦,虽然好得快吧,但过程实在是太熬人了。
幸好他体质好,是真的很少生病,就是累狠了,或者像昨晚那样被吓得一身冷汗一直噩梦,人折腾坏了才会生病。
因为之前几次的经历太惨痛,这次夏凌风开恩说可以吃药,他都有点不敢信自己的耳朵,怕他烧糊涂了出现幻听。
他确认似地问:“真的?”
“真的。”夏凌风点头,有点无奈地叹气,“吃点退烧药也没什么,就是好得慢点,你年纪慢慢大了,不能像年轻的时候那样烧了。”
卫译:“……”
如果没有年纪大了这句话,他听夏凌风说可以吃药,还挺开心的。
他还没到三十,就已经是年纪大的行列。
夏凌风把退烧药给他喂下去,还是叹气。
他不知道卫译是怎么想的,但他确实感觉到年纪对自己造成的影响。
十八九岁,或者二十出头的时候,他完全可以硬下心肠看卫译继续烧,不吃药,还能监督对方生病也不要全天躺着,但人快到三十,他却狠不下那个心了。
果然是,年纪越大越心软吗。
等卫译吃了药,夏凌风才躺到床上问:“昨晚怎么没盖好被子,你半夜是不是看pad了?”
“没什么。”卫译不太想说,那样会显得他很胆小无能,“你先歇会吧。”
夏凌风却不肯歇着,坚持问:“到底怎么了?”
卫译只能承认:“我半夜做噩梦了,醒来就睡不着,干脆看pad。”
“什么噩梦?”夏凌风说完就明白,“是不是那天ICU的事情?”
卫译点头:“是。”
那件事情他还是没有完全忘掉,他本来就是容易胡思乱想的类型,那天情况那么危机,哪里是容易忘掉的,现在申请学校的那根弦不在了,人就松懈下来,被噩梦找上。
“阿译,没事的。”夏凌风安慰,“都已经过去,如果你很难受我帮你找个心理医生。”
“不。”卫译摇头,如实说道:“我并不能真正信任心理医生。”
他这么敏感的人,又怎么可能相信只见过一面的心理医生,哪怕对方有诸多话术,诸多专业精神,他也不可能完全敞开心扉。
“那不去。”夏凌风安慰他,“我陪你睡。”
卫译有浓重的黑眼圈,昨晚应该没睡多久。
卫译往夏凌风的怀里钻,靠在熟悉的怀抱里,倒是很快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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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虽然卫译没有直说,但夏凌风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卫译并不会信任心理医生,但会信任他。
他这几天没有夜班,尽量早回来,能推的事情都推了,回来照顾卫译。
可能是心理因素,卫译的烧反反复复,好不容易好点又开始流鼻涕跟咳嗽。
冬天的流鼻涕和咳嗽非常不容易好,也因为这两种情况卫译晚上睡不太好,精神不怎么好,偶尔温度还是会起来。
卫译病到第二天时,夏凌风带他去查过血,血象没什么大问题,就是病毒性感冒,只不过很难好而已。
夏凌风很着急,却也没什么好办法,流鼻涕跟咳嗽最难治,很多时候抗生素吃下去也没什么用,虽然西药有激素药一用症状就消失,但那样治标不治本,还是得身体自己扛过去才行。
卫译现在喝一些中成药,慢慢养着,靠身体免疫力好,但这次免疫力可能被心病压垮了,这个病从圣诞节前拖到元旦还没好。
卫译安慰夏凌风:“等我接到offer,一开心说不定就好了。”
夏凌风很无奈,“offer下来要一个多月的时间,还是别想着这种事情,先自己慢慢好。”
上次夜班后夏凌风一直都没有夜班,每晚都在家里面陪着卫译,一晃眼元旦就到了。
卫译还在生病,什么外出跨年一律都免了,两个人就窝在家里一起跨年。
更准确地说是夏凌风去厨房做饭,卫译站在门口围观。
病了这么多天,卫译其实感觉自己很虚,多走一会儿就心率很高,他戴着运动手表一测,好家伙都飙到一百去了。
所以说人有什么都别有病,生病了是真的很难受。
有鉴于他心率不太行,夏凌风甚至都不让他在生病的时候运动,最多中午阳光最好的时候下楼散步。
晚饭是两个人一起吃的,电视里面不知道放的什么,只当个背景音,卫译在跟夏凌风聊医院里的事情。
他现在能听懂了,就问夏凌风最近的手术排期。
“元旦回去有两个主动脉夹层手术,一个微创一个开胸,一台儿童先心病手术。”夏凌风顿了顿,又补充:“儿童先心病那台最不好做,可能会持续七八个小时,开胸主动脉夹层时间最长,可能会十个小时以上。“
卫译问:“儿童先心病那台怎么了,是病情很复杂吗?”
“先心病本身是一种非常复杂的疾病,简单的很简单,房室缺损,复杂的时候甚至要靠医生的想象力来完成手术,先心病的手术图谱会让人惊叹外科医生的想象力。”夏凌风回答,“我元旦后要做的这台算比较复杂的,老师指导,我主刀。”
夏凌风没有具体解释,解释起来就是好多本书的内容,说不完,卫译人在病中,就不要劳心劳力听这些了。
卫译也没有具体问,就躺在夏凌风腿上,偶尔蹭蹭对方的腰腹,摸摸腹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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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巧的是,次日卫译又烧起来了,而夏凌风恰好是今天,也就是刚开年的一月一号要去医院值班24小时。
假日的值班分为白班和夜班,法定节日的值班是24小时,医生必须24小时都待在医院。
他想跟人换值班,把元旦的值班换走。
卫译劝:“别换了,换值班多麻烦,我一个人也没什么事情,自己在家歇着就行。”
元旦的值班确实不好换,科室里大部分人都拖家带口,元旦早就安排好了陪家人,夏凌风也很无奈。
不过等夏凌风收拾好东西真的要走时,卫译倒是有点舍不得,抱着夏凌风说:“老公我好想你。”
自从上次夏凌风说多叫“老公”两个字会消气以后,卫译就时不时叫一声“老公”。而且这次生病,卫译似乎也新添了撒娇的习惯,时不时就靠在夏凌风怀里叫老公说想他,让夏凌风的心都软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