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震耳欲聋,却隐隐是个女子尖鸣,如凄似哭诉,哀怨惊人。
她似是很不满意,随手气劲乱发,招招不管不顾,是能让人一招毙命的,直吓得不少人急忙跑路。
那是个衣衫破损,怀里携着人的女子,她云鬓散乱,仪态全失,眼里除了怒就是怨,也有几分不容他人注视的威视。
不远处跟来的竟是娇容惊住的应莺莺。
“师尊。”
“雷倾绝,你出来。”
这女子嘶喊道。
空中平平一道气劲将她怒火中的劲风打去,散为温和平缓的微风,足见出手人的举重若轻,功力深厚。
只见个身影静静站在楼前,身形不动。
“好啊,你终于出来了,我以为你这辈子都要躲在那个卧龙谷!做个缩头乌龟!”
女子冷笑道。
应莺莺往前走了几步,尝试喊了句,“师尊。”
“滚开,这里没你的事。”
一道劲风将她直接一扫,应莺莺未曾有过提防,直接被扫落在地,直接吐出一口血来。
众人大惊。
这女子竟是解千眉,是那位玲珑百变,心思深沉的天媚宗宗主。
说道此女子,南疆中人皆知她的手段、秉性,昔年她从一个外门孤女爬上天媚宗首席靠的就是机谋,靠的是杀生教的情郎。
可杀生教亡了后,她很快扒上另一位武道高手,同她坐镇宗门。
靠山山倒,这话于她怕是不存在的,只因她能很快扒上另一位更厉害的。
真说起来,她容颜不算最出色的,可有一种野心勃勃的艳丽,像是刺人的野玫瑰,吸引着许多人甘愿被刺。
“雷倾绝,你告诉我,你护不护我们的水儿。”
解千眉怀里抱着青年,大声急切道。
那身影不动如山。
解千眉先是怒,后是笑,最后是疯狂大笑,竟有些疯魔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这个人从来没心肝!”
“这是我们的水儿啊,我亲眼看着他从幼童长至如今。”
“他曾那般的濡慕你,渴望得你一声称赞,你却能狠心七八年连他一面也不见,明明他也是你的孩子!!!”
此话无疑惊声一片。
怕是大多数人都不曾知晓,“天雷手”雷倾绝竟是同“解语花”解千眉有过一段情缘不说,甚至还有个孩子。
可接下来的话更令人吃惊。
只听那个远远伫立的身影,以一种无比平静的语调道:“我以为你不是个在乎血缘的人。”
“不在乎!”
“不在乎!我的水儿,你……好苦的命。”
解千眉近乎跪地,只低头痛哭,痴痴望着怀中晕倒青年。
应莺莺勉强起身,嘴角流出几丝血。
她身旁的柳若情扶了下她,有些焦急问:“师姐,你没多少事吧。”
应莺莺摇头。
她只是在想,原来师尊也不是没有执念,只是埋的太深。
不远处,只缓缓出现了个着简朴道袍,手负剑而行的身影。
他衣袍处上七点重水墨如星,竟是一副星图,这人不紧不慢走来,信步闲庭,衣襟飘然。
高处的人终于落在了地上。
解千眉大笑:“雷倾绝,你以为你逃得过吗?我知道你不想死,可你今天要同我一起死了,哈哈哈哈!”
“你当年野心勃勃,不就是图谋着南疆吗?明明同我一般心思,却要分道扬镳,可不可笑。”
解千眉说道此处,只觉快意。
雷倾绝道:“我的确野心勃勃。”
他不否认这点。
楼道上,师明佑平静看着一幕。
洛羿手不禁抱起,倚在一角,不解道:“天心派的来这里做什么?”
隔壁传来个冷不丁的话。
“那还不是雷倾绝那个便宜儿子惹出的祸患!”
“杀人杀谁不好,偏要惹到上三宗的弟子,简直蠢货一个!”
洛羿拍手称赞:“小青,说的不错。”
师明佑:“……”
元青负:“……”
“我比你大。”元青负喃喃出声。
“我比你武功高,再说,哥哥也比你小啊。”
洛羿挑眉。
元青负:“……”那是能拿出来比的吗?
“可见,智商是不能遗传的。”师明佑幽幽叹息了句,谁也摸不清他的此话何意。
至少元青负不懂。
洛羿很欢乐讲,“哈哈,哥哥说的没错,聪明人生个笨儿子不是不可能嘛!”
“你们认识他吗?他是天心派的谁?我怎么好像有些记不太起来了。”
半响,师明佑问道。
元青负:“……当代掌门徐星阳,他本是中域高门大族徐家的庶子,难得心性澄明,慧妙高绝,适逢清微派的伏龙长老出山看中,带回了清微派苦修,只是不知为何他正值风华正茂,百受瞩目时竟是自请出了宗门,在中域一小小道馆沉寂了十年,再次出现竟是进了天心派,自此颇受重视。”
“我记起来了,他是那个同我辩过经的老头的关门弟子。”
师明佑终是恍然大悟。
洛羿等在一旁,略带酸意说:“哥哥记性真好!”
师明佑瞪了人一眼,很是希望他在有旁人在时做个正常人的样子,就是装样子也比不装的好。
比斗台旁,凌不凡正拿着伤药,银针给昏迷的殷景山治伤。
单玲珑手里拿起一枚大还丹,速度以水让其冲服,等到脉象沉稳后才松了口气,道:“师兄,你可让我担心死了。”
“我一路行来,找你找了一段时间,要是找不回你我怎么同师父交代!”
单玲珑懊恼道。
想了下,她又骂了几句,“师兄,你怎么就偏偏接下那战帖,他占了年龄便宜,你何必这么倔!不接又如何!”
“我至今都记得爹爹说的,打不过就跑,面子是小,长远是大。”
凌不凡亦是感慨不已。
这就算赢了,也是两败俱伤。
怎么就不多等等!恩公这脑子还真的有点固执,压根转不回来!
台上,雷倾绝道:“不知天心派掌门来我们南疆有何贵干。”
徐星阳面色微冷。
这人果如情报里说的脸皮厚比城墙,竟能如此若无其事问。
“有子莫若如父!”
“子不教,父之过。雷谷主可否认同?”他开口道。
雷倾绝:“我不认同。”
徐星阳:“……”
阁楼上,师明佑听到这句回语时,并不吃惊,可依旧觉得好笑。
洛羿都有些惊到了,不禁叹道:“小青啊,你们这位雷副使可真是独一档的人物啊。”
“……”
元青负冷笑道:“这人最会装模作样,以往装的一副忠心耿耿,现在又装的和自己半点干系都无。”
师明佑幽幽说了句。
“你确定?明明当年见的时候他就是个名副其实的投机分子,说忠心那是半点谈不上;再说你当初不也装的忠心模样,私底下抱怨吗?”
元青负:“……教主,那是过去。”
师明佑失笑,“我还以为,你们好歹一起认识了这些年,没有友情也有几分人情。”
“徐掌门,我一直认为便有血缘,亦非同一人。每个人做出的事情都只能由自己承担。”
雷倾绝开口道。
徐星阳:“……此话谬论!他若没有你这种的爹,如何这般狠心手辣,竟把我的……明儿害的尸骨无存!”
徐星阳想到此处,眼眶几欲湿润。
来的一路上,他曾百般自责,几番悔恨,可他的徒弟是回不来了。
解千眉冷笑,“说得好,你把我们一同杀了便是,这不就是你来此地的缘故!我从来不怕死。”
雷倾绝淡淡道:“我怕。”
解千眉怒容尽显,“雷倾绝,你这人就该第一个人死。”
雷倾绝道:“杀我可以,可总有个确切理由,死在武道切磋之下,也比被不孝子弟寻来的仇人害死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