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家月说:“你不是吃过了吗?”
江栩点头:“对啊。”
“没吃饱?”
“吃饱了。”江栩挠了下头,“但你没吃完的话,也不好剩在那儿。”
趁着金家月吃饺子的功夫,江栩把作业拿到餐桌上继续写,等他写完一科的作业,金家月也差不多吃完了。
抬头一看,盘子里只剩一个饺子。
金家月说:“我真的吃不下了。”
江栩收起作业,起身拿起金家月用过的那双筷子夹起饺子放进嘴里,三两下地咀嚼完,他擦了嘴凑过去亲了亲金家月的唇。
“十一个饺子,有进步了。”
金家月被亲了也没反应,呆滞地望着天花板:“满嘴饺子味。”
“我去洗碗了。”江栩说,“你要不要起来走会儿?”
金家月知道江栩不会用洗碗机,一般只有一两个碗的话,江栩懒得打开洗碗机。
“我跟你一起。”金家月起身把椅子推回桌下。
江栩在水池前洗碗,金家月在边上看着,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你最近的工作量好像很大。”江栩说。
“公司新创了一个项目,现在还是开荒阶段,很多事都要我亲力亲为,等项目走上正轨了,我才会轻松很多。”金家月双手抱臂地靠在流理台上,歪头望着江栩,“就是让你爸入伙的那个项目。”
江栩哦了一声,他听姜霍提过几嘴。
刚把洗好的碗放到碗架上,一双手从身后搂了上来。
金家月扯了扯他身前的围裙,声音里带着笑意:“我怎么感觉我走了后门。”
江栩脱了围裙挂到门后,金家月贴在他身后,他走路不方便,只能小步小步地迈出厨房。
“你走什么后门了?”
“本来你爸没想和我合作,他是看在你的面上,才答应了我。”
江栩拿起放在餐桌上的作业,拽住金家月的手,把人从自己身后拽到身前,推着对方来到客厅茶几前。
他把作业放回茶几上:“其实和我没有太大的关系,关键还是在你,如果是其他人的话,估计我爸要考虑到天荒地老了。”
金家月被逗得噗嗤一笑。
“好了。”江栩说,“我还有一张试卷没写。”
金家月的笑声戛然而止,笑容僵在脸上,他眼里浮出一抹名为不可思议的情绪:“你还要写试卷?”
“就一张。”江栩说,“写完了,我明天才好接着忙剩下的事。”
金家月:“……”
江栩感觉哪里不对,可又说不上来,平时他和金家月就是这种相处模式,先一起把各自的事做完才腻歪其他的。
他正琢磨着,金家月已经把头扭了过去:“写吧写吧,我也来加班好了。”
说完,金家月从书房里抱出笔记本电脑,连衣服裤子都懒得换,往沙发上一瘫,表情麻木,有些生无可恋的样子。
江栩坐到茶几前,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可他实在想不起来了。
墙上的挂钟从晚上八点走到晚上九点,江栩开始写最后一道生物大题,笔尖刚落到试卷上,腰间忽然被什么东西踢了一下。
江栩回头看去。
金家月盘着双腿坐在沙发上,腿上放着笔记本电脑,正一脸沉思地盯着电脑屏幕。
察觉到他的目光后,金家月下巴微抬:“嗯?”
“没事。”江栩转回去继续写题。
写到一半,腰间又被踢了一下。
这次江栩早有准备,搭在膝盖上的左手猛地往腰后一伸,一把抓住了那只捣乱的脚。
金家月没想到他的反应如此迅速,惊呼一声,想抽回脚,无奈他抓得十分用力。
江栩回头看向金家月。
金家月使坏被逮个正着,一张白皙的脸都红透了,他双手紧紧抓着笔记本电脑的两边:“松手。”
江栩没有松手的意思,他放下笔,摸了摸金家月的脚。
不知怎的,明明室内开着暖气,可金家月的脚还是很凉。
“脚这么凉,你很冷吗?”江栩说着要摸金家月的手。
金家月吓了一跳,赶紧抬高电脑躲开:“你摸了脚又来摸我的手。”
江栩的手僵在半空,无语地说:“你自己的脚,你还嫌弃。”
金家月说:“我回来又没洗脚,怎么不能嫌弃了?”
江栩:“……”
怎么还说得这么理直气壮了……
收回手,他掀开自己身上的毛衣把金家月的脚放进去。
金家月的脚碰到他毛衣下的皮肤,脚趾蜷缩了下,想要收回。
江栩直接把脚按住,想了一下,他换了个坐姿,然后抓起金家月的另一只脚一起放进自己的毛衣里。
金家月的脚很冷,贴在他的皮肤上,跟贴了两个冰块似的。
“好些了吗?”江栩问。
金家月沉默许久,点了点头,又重复道:“我回来还没洗脚。”
江栩说:“我又不嫌弃你。”
这下金家月老实了,直到江栩写完试卷,他都保持着一个姿势,一动不动。
江栩把作业收进背包里,拉上背包拉链,这个抓着背包的熟悉动作让他脑子里灵光一闪。
他突然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
礼物!
他居然把礼物给忘了!
江栩心头一跳,呼吸都跟着紧了起来,连忙看向茶几。
礼物盒子还好端端地躺在茶几一侧。
他卡在喉管里的一口气刚要松下去,又陡然意识到了什么,准备伸手的动作一顿,扭头看向金家月。
金家月也看着他,白衬衫上面的两颗纽扣都解开了,露出大片的脖颈和锁骨,带有花纹的暗红色领带要掉不掉地绕在衣领间。
江栩:“……”
这条领带……
好眼熟。
金家月扯下领带,修长的指尖卷起领带一头,他问:“在找这个?”
江栩伸手想拿领带。
金家月立即把手抬高,等江栩放下手,他又将领带往江栩的脖子上一绕,本想打上领结,可他不会替别人打,于是打了个活结。
领带勒住江栩的脖子,他咳嗽了声,刚抓上金家月的手,金家月就从沙发上跪到了地毯上,正好坐在了他的身上。
江栩往后倒去,一副放弃挣扎的模样,只是窒息感还在,让他说话有些艰难:“你什么时候戴上的?”
“刚回来就戴上了。”金家月也没客气,全部重量都压到了江栩身上,他低头碰了碰江栩的唇,“你放的地方太明显了,我不想看到都难。”
江栩说:“这是给你的礼物,我用奖金买的。”
“比赛的奖金?”
“嗯。”江栩又咳嗽两声,从脖子到脸颊都在发烫。
金家月坐得笔直,垂眸俯视着他,笑了起来:“这个礼物好,我喜欢。”
然而不用半个小时,礼物就从江栩的脖子上转移到了金家月的手腕上,又是两三个小时过去,礼物被丢在了卧室里的地板上。
第二天早上,礼物被江栩捡起,拿到卫生间里洗掉了溅在上面的东西。
不多时,礼物和床单被褥一起被挂在了阳台的伸缩晾衣杆上。
从那之后,礼物挂在衣柜里,时不时地拿出来戴上一下,却从未被金家月带出门过。
夏天一过,江栩升上高四,金家月也开始重点忙碌新项目的事,两人的空余时间都少,但还是保持着每天互发几条消息的频率。
临近年末,邓老师买来一个倒计时的本子挂在黑板的右上角,随着时间的流逝,本子上的数字越来越小。
当本子上的两位数变成一位数时,班里的气氛反而松弛了些。
六月初的窗外已经有蝉鸣声了,太阳晒着外面的草地,教室里的空调呼呼响着,冷风拂过每一个人的脸。
高中四年的最后一堂自习课,大家都没有自习的心思,各自交头接耳。
江栩也难得没有看书,抱着双臂靠在椅背上。
费淼转头看他一眼,一脸惊奇:“你居然没看书?”
江栩涣散的目光逐渐在费淼脸上聚焦,他说:“今天想休息。”
费淼哟呵一声:“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居然也有不看书不写作业的时候!”
段倾闻言,连忙转了过来,对着江栩一番打量:“原来你不是机器人啊。”
江栩没有说话,沉默地盯着费淼和段倾。
前面两人被他盯得头皮发麻。
费淼忍不住伸手在江栩眼前晃了晃:“你今天怎么了?怪怪的。”
江栩叹了口气:“高中生活又要结束了。”
“结束了不好吗?我早就受够这苦日子了。”费淼说,“你还舍不得?”
“倒不是。”江栩无法用言语形容自己的复杂心情,他顿了许久,突然说,“能认识你们,其实我感觉自己挺幸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