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他坠落 第29章

“这不一样!你听司令的话是因为他对你不好,我听你的话是因为你对我好,而且我没有因为听你的话遭过罪呀!”

霍今鸿辩解完之后停顿片刻,又放低声音略微羞涩地补充道:“嗯,我爱的……”

白项英像是没听见似的,低头盯着脚尖上的泥,干了之后轻轻一蹭便落到地上。

他不该那么问的,明知道这是个无法继续的话题。

从喜欢到爱,从单纯的示好到公然质疑自己跟霍岩山的关系,他能感觉到对方在一点点逼近和试图入侵自己的“领地”。

他最初只是害怕被抛弃罢了,怕那好不容易得到的一点点尊严最终也会成为羞辱和鄙夷。

害怕的东西没有成为现实,天上的星星还在,可比那更加棘手的问题忽然摆到他面前。霍今鸿像是被打开了身体里的某个开关似的,穷追不舍,煞有介事地同他探讨“爱”和“不爱”。

他哪里知道什么是爱呢,如果知道,也许就不会活成现在这个样子。

白项英总觉得霍今鸿还是个孩子,可自己比他多活了近十年,也只不过能够辨别各式各样的欲望和恶念。至于爱,他没有,不曾想过,真要问起来绝不比对方知道更多。

“今鸿,以后追求你的女孩子多了,你就知道什么是爱了。”

“嗯……”霍今鸿挠挠头,觉得哥哥说的虽然不对但也有一定道理,“如果全像沈维嘉那样就算啦,我还是爱你吧!”

“当然不是随便谁就会爱上的,你才十几岁,以后还会碰到很多别的女孩子。”

“是吗?可是哥哥,你都二十几岁了不也没有爱上哪个女孩子吗,是司令不让你爱吗?”

“我……我没有碰到过很多女孩子。”

“你碰不到那我也碰不到啊!”

霍今鸿反反复复颠来倒去地“爱”个不停,白项英被他绕得头疼,收起笑容正色道:“只有看到一个人的时候会想到很久以后,而且很久以后的每个时间里都有他才能算爱。”

“很久以后?”

“司令对我有恩,那是从前,我服从他,听命于他,那是现在。我在服从他的时候不会想到很久以后,所以这不算爱。”

霍今鸿听他否认爱霍岩山,心里莫名的有些高兴,但是马上又疑惑起来,因为他确实从未想过跟白项英的“很久以后”。如果给他足够的时间,那或许能想到些什么,但要马上说的话却是说不出来。

“那……哥哥,你有对谁想过很久以后吗?”他反问道。

“没有,因为我是个没有盼头的人,所以从来没想过以后,对谁都一样。”

白项英终于又点上了烟,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根。霍今鸿看着他娴熟的吐烟的姿势,心里的不安又强烈起来了:“哥哥,你说过现在不想死了。”

“没盼头不意味着就想死,没盼头有没盼头的活法。”白项英没想到自己随便一番话会引起对方的担忧,换了语气宽慰似的一笑:“为什么觉得我会寻死呢,我看上去就那么的……不想活么?”

“没有,我只是……”霍今鸿想起那天对方在浴室里独自擦拭伤口,耳朵能听到的每一个动作都散发着哀伤:“我看见你站在悬崖前面跟我说话,每句话都像是最后一句,说完就要掉下去了。”

“我记得,你说那是个无底的深洞。”

“嗯……很深,很黑,没有尽头。”

“如果真有那样一个地方,掉进去了就没人能够看见,没人知道里面是什么样子……安全极了。”

“哥哥,你在说什么?”霍今鸿受到惊吓似的睁大眼睛,“就算你掉进去我也会抓住你的。”

“如果没有抓住呢?”

“没抓住,那就跟你一起跳下去。我再长高点就比你沉了,落得快,就能赶上你。”

白项英愣了一下:”你在乱想些什么啊!”

“重的东西落得快,老师教的。”霍今鸿认真道,“在那样的地方是很孤独的,而且一直掉下去也会死,哪里安全了呢?”

“是啊,没有安全的地方……”白项英没有再与他分辩,抬头望向对岸,水面上已经有了落日的斑驳金辉。

€€€€我不怕孤独地死去。

€€€€我怕难堪地活着。

第46章 44 水深火热

眨眼已是深秋。因为按照日本的学制是每年的十月中旬开始秋季学期,因此霍今鸿在家中调养了两个月后又不得不回文化院上课。

大藤理事打电话来说霍今鸿落下的功课得赶紧补上,不然可能会影响下一学期的分班。但接着又强调高级班跟普通班没有很大区别,只要成绩合格就不影响毕业考评,言外之意就是霍今鸿的成绩顶多刚好能合格了。

霍岩山一听不影响毕业遂安下心来。

他已经等不及学期开始好快点把霍今鸿轰回学校去,因为在家中见着他越看越来气。

他自认为已经对这兔崽子足够好,然而对方竟这样不做脸,各个方面都在往坏的方向发展,辜负了自己的良苦用心。

此时正值日本在华北大搞分裂活动,日华关系紧张。霍岩山青岛济南两头跑,天天忙得昏天黑地,实在没有精力教导家里这位“不孝子”,能不费口舌的地方全用巴掌代替。

另一方面霍今鸿自从发育之后逐渐趋于壮硕,早就不是刚开始那副豆芽菜的模样,霍岩山动起武来下手不知轻重,常常把他打得鼻青脸肿。白项英夹在两人中间时常遭到迁怒,也是水深火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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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夜里霍岩山把白项英叫去给他捏肩。

起居楼里最近新装修了一件浴室,中间砌了个大理石池子代替老式浴缸,四四方方的,足够同时容纳两个人共浴。

霍岩山并不打算邀请白项英一起泡澡€€€€没那个情趣,只叫他跪在池边上给自己捏肩。

浴室里热气腾腾,水雾缭绕。白项英披了件淡杏色的丝质睡袍,光腿跪坐在垫子上,干苦力似的拿两只手在霍岩山背后敲敲打打。

他那按摩推拿的手段毫无技术可言,全听霍岩山的吩咐“轻点”“重点”“往上”“往下”,对方如果不发话那就自由发挥。

好在霍岩山在这方面要求极低,认为只要用了力气就行。他不是没找过“专业人士”,年轻时候也是很会享福的,但像戏子和相公之类的人,他认为不好总往家里带,因为不完全干净,相比之下还是白项英用起来更舒心一些。

“日本人在做济南方面的工作,听韩主席说他们想请严老去自治政府任职。”

霍岩山喜欢用白项英的另一个原因是可以随时跟他说工作方面的事。有些话专门挑时间拿来讲没有必要,但又不是随随便便找个人就能商量,想来想去也就白项英是最合适的人选。

而后者在做听众方面确实有些天赋,大多数时候只消对方一个眼神就知道哪些话不能接口,哪些话可以细问。重要的事情他会默默记着,或者顺对方的意思应和两句。不重要的,和自己不该知道的事情就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听见了也当做没听见。

整整十年,他活成了霍岩山的一样趁手工具,但也活成了他的蛔虫。

“严复济当年在天津就拒绝过日本人,现在这时候怕是更加不肯抛头露面。”白项英挪动僵直的膝盖,换了个姿势继续卖力。

霍岩山闭着眼睛,身体随背后的力道微微摇晃:“凭我对严老的了解,日本人再怎么用功也是白费力气。”

“省政府是什么意思呢?”

“前几天开会韩主席特地提醒十一区的几个团跟日军武装保持距离,我看接下来青岛也不会太平。”

“司令的意思是……有可能会开打?”

“说不好……委员长的意思是对外能稳则稳,可华北现在这样子还怎么个稳法!警察局那边三天两头出警镇压游行的学生,我好不容易调教出来的兵,可不想叫他们把枪对准自己人!”

白项英不搭腔,放轻力道用手指慢慢揉捏霍岩山的颈侧。对方在发牢骚的时候他通常是不出声,以防说错话火上浇油。

果不其然,霍岩山气冲冲地骂完几句之后又冷静下来,觉得不太平未必是件坏事,因为太平的时候像他这种靠枪杆子发家的人是极有可能吃不饱饭的。

意识到肩上的动作有所停滞,他撇撇头示意白项英接着按。余光看见对方搭在自己颈侧的手,关节修长,指甲修剪得很圆润,因为始终在用力指尖边缘微微泛红。

忽然间下腹有些发热。

霍岩山抓住那只手猛地往前一拽。白项英起先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很配合地往前倾身,不料却被顺势圈住腰部横扫进池子里。

简直是个毫不留情的过肩摔的动作。白项英惊叫一声翻入水中,两手胡乱扑腾,挣扎半天也没能从霍岩山怀里爬起来。

霍岩山挺喜欢看他惊慌失措的样子,因为难得的,表情比平时要丰富些。扯起他的上身反压在池沿上,他从背后脱掉他那湿透了的睡袍:“今天准备过么?”

白项英扒着瓷砖边喘气,鼻子里还有点水呛着没有咳出来:“嗯……"

“就在这里吧,清洗起来也方便。”

“是。”

第47章 45 扒墙角

白项英分膝跪着,上半身匍匐在池沿上,承受来自身后的猛烈的撞击。

由于是第一次在水里做这事,姿势受限,本来对他来说轻车熟路的差事突然变得陌生。

入口处不断被带出带进的温水令他有种失jin的羞耻,呻吟两声,霍岩山听见了停下动作,改用手指伸进去阔张:“疼?”

“还好……”白项英挺腰把腿叉得更开方便对方动作。

自从在齐继尧手里吃了苦头之后,霍岩山在床上对他“温柔”了不少,大概是真有点愧疚的心思。

可白项英其实不需要这内疚。他太了解霍岩山了,通常来说吃饱一次能消停很久,反之如果一次没吃饱就要吃更多次补回来。他抱着少食多餐的想法,认为自己已经足够体贴,然而总量并不比一次吃饱来得少。

“温柔”和“不温柔”,对于白项英来说无外乎就是闪电战跟持久战的区别。如果可以选择他更希望一口气把罪受完,而不是钝刀子割肉。

“疼的话就歇会儿。”霍岩山抽出手指,水从来不及闭合的入口倒灌进去。

白项英被烫到似的哆嗦一下:“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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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着力道果然不能尽兴,霍岩山从浴室到卧房,断断续续折腾到半夜才缴械收兵。

白项英拖着僵直的双腿回到住处,也来不及仔细清理了,进了房门倒头就睡。

第二天清早他被陌生的触感惊醒,睁眼却看到横在头顶上方的付聘的脸。

“你……你怎么进来的?”

“怎么进来,那当然是走进来的,难不成挖地道么?”付聘心跳的用手隔着毯子抚摸对方的大腿,“昨晚挺激烈啊,嘴都肿了。”

白项英清醒过来掀了毯子下床,“你胆子越来越大了,大白天就敢往我这儿跑?”

“白天怎么了?我今儿个本来就有事要来见司令,司令没起,先来找你唠会儿嗑不行吗?”

“唠什么?”

“唠你最近跟司令房事如何,怎么样?”

付聘拦住白项英将他拽回到床上,膝盖一抬索性跟着爬了上去,“听说司令这两个月没怎么用你?怎么着,是你没伺候好还是他身体不行?”

白项英挣扎着把他往外推,但不敌对方动用蛮劲,没几会功夫便被扯开衣服压在身下。

现在时间尚早,但院子里已有几名警卫晨起练身,因此他不敢闹出太大动静:“付聘,你就是个变态!你以为我不知道么,次次都盯准这种时候来找我,不就是因为我身上还有司令的味道?怎么,用司令用剩下的东西就让你这么爽吗!”

“爽,怎么不爽,他霍岩山有的东西我也有!”付聘伸手从他身下摸出了一点黏腻,大概是昨晚没来得及清理干净的东西。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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