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担心我给你吸鸦pian吗?”段希灵反应过来对方是什么意思,“白先生,你多虑了,那种百害而无一利的东西我是不会碰的,当然也不会让你碰。”
“我只是问问……”
“像鸦pian或吗fei这种东西,不但会使人失去自我而且严重损害健康,让漂亮的人变得丑陋。我既然说要追求你,当然是希望你好,你不必担心我会做任何伤害你的事。”
白项英为自己无端怀疑对方感到内疚,幸而段希灵看似并未因此动气。
“尼古丁本来也有一定的镇定效果,你感到舒适或者轻松都是正常的,说明你确实需要它。”
“段社长,你提到漂亮和健康,可我早过了漂亮的年龄,身上还有各种毛病,我很难相信像你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对我感兴趣,你随时可以找到跟你登对的人,女人或者男人。”
“白先生,你在把我跟那些专挑戏子包养的老板们做比较吗?如果只有十几岁的男孩子才可以算漂亮,那我也早已经过了年龄了,可我明明还年轻,还有大把时间可以漂漂亮亮地谈情说爱。”
“我……”
“至于你说的毛病,我想没什么是不能通过精心调理养好的,就像这皮肉伤,等血痂脱落就会完好如初。”
白项英任对方抓起自己的手腕举至眼前,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按压伤口,因为隔了层新鲜的血痂,没有疼痛只有麻痒。
冷不丁的一个哆嗦,抽到一半的雪茄悄无声息地落到地毯上。
€€€€会好的,没关系……哥哥,都会好的。
€€€€你觉得我是说着玩的吗?
€€€€我会保护你。
是谁,谁在说话……
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让我想起这些?
那些从来没有当真过的话,此时此刻回想起来动听得让人想哭。
难道那个时候口口声声不需要承诺的自己,其实始终等待着被人拯救,渴望有人心疼自己?
……
“我不喜欢在告白的时候被当做另一个人,但如果把我想象成霍先生能让你心里好过一点,我不介意再多做一些。”
白项英猛地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在一个滚烫的怀抱里。段希灵跪坐着搂紧了他,两人交首而贴,咸湿的液体沿着面颊滑落,浸湿了下巴底下的衣料。
“告诉我该怎么做,你希望我怎么做?”
“对,对不起……”
白项英仓惶后退,惊恐地发现自己方才一直死死抓着对方的后背。
一个陌生的怀抱,只因为恰好在这个时候出现,就让他产生了多年前第一次被怜惜的错觉。
“好挫败啊,白先生,我努力想要让你快乐,可你依旧为了别人伤心。”
段希灵没有松手,小心翼翼地控制力道,在阻止他挣脱的同时又不显得太过蛮横。
“我明明比他更适合你,至少现在我能给你需要的东西……给我一个机会吧,你不想换种方式生活吗?”
“你不知道我需要什么,你不能给我……没有人能给我。”
“我说过你需要纯粹的爱情,你一直都过得太累了,感情成了负担。不仅是你,他也一样,你们互相把对方困在牢笼里……”
“我不需要你说的爱情,我受不起。”
不知怎么就被那两个字灼伤了,心狠狠抽痛起来,透着酸楚。
他从来没有想过和霍今鸿之间算不算爱情,是或不是都没有关系,可“纯粹的爱情”又该是什么样的呢?
“你说要给我这给我那,那你想从我这儿拿什么?”白项英深吸一口气,在鼻间残留的松果香中嗅出丝丝凉意,“我有的你都已经看到了,你也知道我过去是什么样的人,你想跟我上床吗?”
“我不想从你这儿得到什么,如果硬要说的话,我希望你能需要我。爱情带给人的满足和成就感远远超出肉体上的愉悦,也许你没有体会过,所以才会这么问我。”
“我也希望他能需要我,永远……”
“什么?”
“段社长,你说的那些东西我曾经体会过,我不是什么都不懂,不要用这种眼光看着我,不要可怜我。”
“我看你的眼光是什么样子的,我也不知道。”段希灵感觉到怀里的挣扎在变弱,于是微微松手放开对方,“白先生,这是我第一次追求男人,如果我做了什么让你觉得我在用对待一位落难女性的方式对待你,请你原谅, 但我认为爱多多少少也可以是从怜悯开始的。”
白项英缓缓仰身与对方隔开两个拳头的距离,仅此而已,因为没有后退的余地,也因意识到对方无意做更进一步的举动。
可压迫感依然存在,语言比肢体更加强势,尤其当他发现那些话在试图否定自己长久以来赖以存活的东西。
他可以推开他,放弃他,说服自己那不过是年少冲动下的一个错误,但无法容忍别人去否定他。
“你说的爱情,早晚一天也会没有的,没有一个人会永远被需要。”
“世上本来就没有一成不变的关系,但至少在你需要我的时候我会满足你,取悦你。如果有一天你不再需要我……当然会有那么一天,那也并不是件值得遗憾的事。”
“原来这就是段社长你说的爱情。”
“爱情可以转瞬即逝,但不能够成为枷锁和负担。白先生,如果给你选择,你会想要长久的痛苦还是有限的欢愉?”
白项英低头看着手腕上的擦伤,沉默过后低声惨笑了一下。
“枷锁,负担……你不过同他见了一面,就可以这么笃定地说出这些话,是他跟你说了什么,还是我看上去真的那么痛苦?”
“我相信任何一个关心你的人都看得出来,你不快乐。”
“你也认为痛苦是长久的,是吗?”
“白先生,恕我直言,你和霍科长是不可能发展下去的。无论过去你们有过什么,抛开感情的事来说,他已经完完全全站在我们的对立面了。”
段希灵犹豫片刻终于说出了自认为有些残忍且不合时宜的话,但于情于理又不得不说。
“你懂我的意思么?你若执意跟他谈爱,要么改变他,要么和他成为同一种人,我想无论是哪样都是你做不到的。”
白项英哆嗦了一下,段希灵接着道:“我是个凡人,做不成英雄,但我相信像霍岩山那样的人不会白死。罪人终究是要上审判台的,爱上一个没有好下场的人只会让你变得不幸。”
“你说得对,我改变不了他,也无法和他成为同一种人,我该拿他怎么办……”
“放下他吧,给我几天时间,你只是在牢笼里住的太久,忘记新鲜空气是什么味道了。”
“我放不下……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也不知道,他在等我给他答案。”
“他已经注定要堕落下去,你既然不能拉他上来,至少要保护自己不被拖累下去 。”
白项英倏地抬起头来,不知是哪一个字,或哪一个词触动了神经,虚浮的目光聚焦到一处。段希灵见状不禁动容,鬼使神差下缓缓抬手扶住对方的面颊。
“相信我,好吗………”
嘴唇即将相碰之时肩膀被猛地一推,白项英如梦方醒般挡住了他。
“堕落的人是我,是他一直在试图把我往上拉,我将他引入深渊,怎么可以让他一个人孤零零地掉下去?”
段希灵愣了一下,不能马上理解这没头没脑的话,但也大概听懂了对方想要表达的意思。
“你指那个时候?”
“我只有那个时候。”
“白先生,我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如此执着于一段让自己痛苦的关系?”
“我也不明白……如果明白,就不会有今天的痛苦。”
白项英喘息着推开肩上的双手,动作虚弱,但又坚决。
“段社长,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不需要你说的爱情……我是个靠痛苦活着的人,我甘于痛苦。”
第225章 78 收回那些话
白项英走在空无一人的街头,天边微微泛起薄光。
深秋天亮得晚,其实这时候已经将近六点钟了。
因为执意要走,段希灵没有强留,临走还给他找了身合适的衣服。
车凌晨叫人直接开回饭店了,他拒绝了对方送自己回去的提议,说正好一个人静静,于是就这样拢着大衣一步步走着。
因为睡了一觉又吃过东西,身体似乎从极端疲惫里缓了过来,里外各处也都没有昨晚那么痛了。
他觉得他是应该感谢段希灵的,但直到最后也没有讲一句像样的,或者说听上去有诚意的感谢的话,好像做了一件“忘恩负义”的事。
但也不那么重要了。
当晨风带走最后一丝困倦的时候,他想到的是那个人现在如何,是不是发疯似地在四处寻他,是不是又怪他抛弃他,背叛他。
而后,如同某种感应般,他忽然觉得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跟着自己,像是那个人追了上来似的,转过头去又没有看到任何东西。
回到饭店,简单同经理聊了两句,得知他不在的这几天里乔七确实有安排人来代他出席一些公事场合。
对方随后问起怀安怎么没一起回来,白项英这才切实地意识到,那个一直安安静静跟在自己身后的青年已经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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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地下室,暗不见光的屋子跟几日前离开之时一样,多个人少个人其实也没有很大分别。
可是没了就是没了,消失的东西不会再回来。
“今鸿啊……”
今鸿,就因为我不让你留在身边,所以你也不准我拥有其他任何属于自己的东西,是吗?
你真是个蛮横又自私的人。
“哥哥……”
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与此同时橱柜的玻璃门上映出霍今鸿的身影,一手扶门做出个要进屋的姿势,然而又没有完全踏进来。
€€€€似乎是在等一个默许。
“哥哥,你叫我?”
白项英抬头望着玻璃中的人,很久也不能确定那是幻觉还是真实的影子。
他试着同那影子说话:“……今鸿?你怎么来了?”
“我一直在你身后,听见你叫我,就进来了。”
影子回答了他。
那不是幻觉。
白项英猛地站起来转身,这回终于看清了立在门边的人,面目憔悴,皱巴巴的军装裤贴在腿上,像是被水津过。
“你身上……怎么湿成这样?”
“四点钟的时候下了会儿雨,现在已经停了……你没淋着,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