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谁把你弄成了这样
狭窄逼仄的车厢,陡然安静下来。
就连呼吸声,似乎都在这一刻停滞。
晏斯野怔怔的看着挂在池星燃腰间的尿袋,不知过了多久,才终于反应过来一般,喉结上下滚了两下,怔怔伸手想要去碰。
为什么……
池星燃的身上会有这个。
池星燃猛然将他推开,快速笼起自己的衣服,慌张的跳下了车。
右膝一软,整个人重重摔在地上,他手忙脚乱的爬起来,捂着衣服,顾不得身上的灰土,一瘸一拐的想要逃离。
晏斯野胸口像被人拿了把锤子,猛烈的重击,一口气堵在嗓子眼,看着那跌跌撞撞的背影,足足过了半分钟,才快步追上去。
池星燃腿脚不便,哪能跑得过晏斯野。
没多久,他便被晏斯野拽住了胳膊。
池星燃眼底猩红触目,浓密蜷翘的睫毛在眼下微微洒出一片小小的阴影。
他低下了脑袋,右手死死的按着衣服,声音沉闷嘶哑:“……放开我。”
晏斯野胸口起伏,一语不发将他拉回了车上。
车门一关,池星燃的肩膀僵住。
“把衣服脱了。”
池星燃一动不动,捂着腹部的手指绷的紧紧的,指尖苍白颤抖。
晏斯野声音刺骨:“你别让我来动手。”
池星燃依旧耷拉着脑袋,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静后,池星燃紧绷的肩膀骤然松懈开,随后慢慢拿开了放在腰间的手。
透明的尿袋连接着一条长长的细管,从腰间连接到池星燃的下身。
晏斯野瞳孔豁然放大,随后慢慢抬头,看向池星燃。
池星燃面色温和:“其实,也没有什么好看的。”
他的语气已经变得平静:“没有影响我的生活,也不会影响到我的工作。如果,你真的介意,觉得脏的话,那……你可以随时辞掉我。”
反正因为这个丢工作的事,也不是第一次了。
池星燃态度谦卑诚恳:“真的很抱歉,入职前我没有和你说清这件事……”
“谁弄的。”
晏斯野语气冰冷,骤然打断了他。
池星燃低下脑袋,无声的抿住嘴唇,耳边“嗡嗡”作响。
“可惜啊,哥几个都是直男,对你的屁股不感兴趣。”
“要不然,你自己玩给我们看吧。”
“让我们看的满意了,二十万,送给你。”
“晏斯野说,你在床上天赋异禀,看到那边的啤酒瓶了吗?”
“卧靠,他还真的吃下去了!”
“哈哈哈哈,晏斯野果然没骗人啊。”
“这屁股可真够厉害的,难怪给那么多人干过。”
“……”
耳边闪过无数人的笑声。无形中,像是有一道冰冷的铁丝网,四面八方,将池星燃紧紧包围,嵌入软肉内,越是挣扎,锋锐的铁丝便勒的更紧,要将他切碎开。
池星燃放在膝盖上的手指,不由攥紧,嘴唇咬的死死的。
见池星燃沉默不语,晏斯野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强迫他抬头看向自己。
晏斯野眼底一片赭红:“你哑巴了?!”
池星燃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
他不想向任何人解释,自己是怎么受伤的。
也不想再去回去回忆,那个黑暗漫长的夜晚。
没有人能感同身受的理解当时的他有多疼多绝望,说出来也只会让人觉得他矫情和无理取闹。
而他已经为这个词,付出了太多太多的代价。
想到这,池星燃弯了下唇角,语气轻缓平和:“没有谁,只是一场意外。”
“你觉得我会相信?”
什么意外会伤到下,体,还严重到让池星燃年纪轻轻就挂上了这个东西。
晏斯野盯着池星燃平静谦和的眉宇,眼神骤然一冷:“是盛戚南?”
池星燃一句话也不说。
晏斯野手上力气越来越大,似乎要拧断池星燃那脆弱的脖颈,语气低沉喑哑,裹挟着浓浓的怒火:“以前就有人说,他把跟着他的小情人玩进了医院……是盛戚南做的,是不是!?”
池星燃:“……不是。”
“那是谁!?”晏斯野狠狠的将池星燃按在座椅里,低吼:“我就说呢,你怎么会和盛戚南有联系。他那个人,自诩清高,谁和他说话,他都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可他偏偏和池星燃有关系。
看着池星燃因为窒息,而皱起的眉头,晏斯野胸口剧烈起伏,声音刺骨冰冷:“怎么,被他睡过几次,就想着和他联手对付我?”
晏斯野抓起池星燃的尿袋,放在手里看了看,眼里全是嘲讽:“他都能把你玩到残废,你还真当他对你有意思?两年了,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蠢,毫无保留长进。”
晏斯野把池星燃狠狠甩到了一边。
池星燃眼前全是金星,他捂着脖子,蜷缩在座椅里,像一条搁浅被晒化了的海鱼,张着嘴,大口大口的喘息。
晏斯野扯了下脖颈的领带,转身离开。
他站在车外,盯着头顶灼热的夕阳,抽了一根烟,这才回到车上。
“池星燃,我最后警告你一次,别让我发现你再偷偷跑到这种地方来,否则,我保证云城没有任何一家医院和疗养院,将来会收留你母亲。”
池星燃面色由紫红逐渐变得苍白,他张大嘴巴,不停的呼吸,等到心脏渐渐回复平静,这才疲倦的闭上了眼睛。
……
晏斯野带着池星燃回到了别墅。
司明羽看到两人,脸色明显的僵了下,可很快,他就扬起笑脸,走上前为晏斯野拿好拖鞋。
“你们还没吃饭吧,我去把晚饭热一下。”
说完,又对池星燃笑了笑:“池星燃,好久不见了。这两年,你还好吗?”
池星燃沉默不语,抱紧了手里的行李,换上鞋子,对他点了点脑袋,随后抬脚往楼上走。
司明羽看着池星燃的背影,眼底慢慢浮上一层凉意。
很快,他把脑袋转了回来,温柔的问晏斯野:“米饭和粥,你想吃哪一个。”
“你自己吃吧。”
晏斯野抬脚便往楼上走。
来到书房,晏斯野脱下外套,顺手扔在沙发上,拿出手机,给阿杰打了个电话。
“去查查,池星燃这两年和什么人有过接触。”
阿杰:“好的,哥。”
正要挂电话,晏斯野忽然皱眉,“等等。”
“哥,还有什么事。”
晏斯野声音低沉:“去联系医院,找个好点的男科专家,这周之内给我消息。”
“好的。”
电话被挂断了。
晏斯野放下手机,坐进椅子里。
一闭上了眼睛,满脑子里就全是挂在池星燃身上的那个东西……
他的呼吸越来越紧,满心烦躁,摸出烟盒,取出一根烟,走到阳台,开始吞云吐雾。
书房外,司明羽隔着门缝,手里端着杯咖啡,目光复杂的盯着晏斯野的背影。
片刻后,他悄悄关上书房的门,走到楼下,拿起手机,给阿杰打了个电话。
……
晚上十点,别墅里一片寂静。
池星燃抱着那件红色毛衣,在不大的卧房里焦躁的走来走去。
他一会儿把毛衣藏在柜子里,一会儿又拿出来塞到行李包中,像是热锅里的蚂蚁,一刻也无法平静。
他的心像是被挖掉了一块,又空又慌,胃也在叫嚣着饥饿。
他把桌子上的笔记本攥在手里,喘着粗气,靠着墙壁,浑身发抖,慢慢坐下来。
“刺啦€€€€”
池星燃把一张纸从本子上撕下来,揉成团,直接塞在嘴里咀嚼。
“刺啦€€€€”
又是第二张
坚硬的纸张,剐蹭娇嫩的口腔,池星燃却像是察觉不到疼,拼了命的往嘴里塞,狼吞虎咽,
直到胃里的充盈感上涌,阵阵作呕感袭来,池星燃才抱着自己的肩膀,小口小口,急促呼吸。
不知道过了多久,池星燃从地上站了起来,他把毛衣放在柜子里,锁上柜门,随后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离开了别墅。
深夜的街头,几乎看到不一个人,偶有飞驰的摩托,发出尖锐刺耳的鸣笛,撕开平静的夜晚。
池星燃顺着马路,慢慢往前走,直到天边亮起淡淡的鱼肚白,他才在一处墓园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