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玖凛打了个哆嗦,指腹刹那间多了条血印。
……
他本以为切菜切到手这种蠢事是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
他心烦意乱,想起卧室床头柜里放着一盒创口贴。
好巧不巧,创口贴还没找到,便听到江池渊放在衣服堆里的手机响了一声。
若是平常,以他的习性是绝无心情窥探江池渊工作的。
可偏偏今天他被那本乱七八糟的菜谱搞得火大。
什么叫适量盐,什么叫少许油?
说个具体克数会死是吗?
鬼使神差的,他翻开那层衣服,将江池渊手机握在掌心。
页面是很简单干净的白。
没有密码。
是莫子黑的信息。
【渊哥哥,我喝了好多酒,你能不能来接接我啊……如果不可以也没关系的,很抱歉麻烦你了。】
渊哥哥……
时玖凛被这个称呼肉麻得一阵牙疼。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求知欲,往上翻了翻聊天记录。
很奇妙。
在看到江池渊只是冷淡的回答“嗯”“好”“工作时间,不要聊别的”时内心会有一刹那细微的雀跃。
但又在看到莫子黑跟自己一样唤他“先生”时宛若被一盆冷水从头到脚浇了个透。
更像是被一根极细的针扎进心脏,看不见伤口,却是实打实的疼。
怎么回事?
他皱了下眉。
一个称呼而已,他不该有这种心理反应才对。
可还没等他思考出个所以然,便听到浴室水声骤停。
他被吓了一跳,慌不择路,几乎是下意识把莫子黑给他发的那条消息删除。
这个举动做出后,就连他自己都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这和掩耳盗铃有什么区别?
如果被那个小白莲哭唧唧找上门来他才是真的完了。
于是江池渊刚进门看到的便是他身体僵直呆立在原地,手中还捧着他的手机。
他挑眉,敲了敲门示意时玖凛回神。
他抓住了时玖凛在那一瞬间眼底闪过的慌乱。
在搞什么?
还没等他开口询问,时玖凛便磕磕巴巴的为自己辩解:“先生,我,我刚刚不小心把小……莫子黑给您发的消息删了……对不起!”
江池渊倚靠在门上,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什么消息?”
“他说他喝醉了,想让您去接他。”
江池渊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可还没等时玖凛松一口气,便听到他恍若疑问:“不小心拿起我的手机,不小心解锁,不小心点开聊天页面,不小心删除?”
时玖凛张了张嘴,却是哑口无言。
他垂下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不是……对不起。”
“对我撒谎会怎么样?”
时玖凛抿唇,双膝一弯,跪在他身前。
只是一件小事而已,若是搁常人那最多说俩句就算过去了。
偏偏江池渊喜怒无常,油盐不进。
他仍在逼问:“我允许你碰我的东西了吗?”
时玖凛咬牙:“没有,是我的错。”
“好,”江池渊也没再跟他废话,“去三号房间把板子拿过来。”
时玖凛后背瞬间起了一层薄汗。
他缓缓起身,眼神决绝,颇有种视死如归的气概。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怕得要命。
怕他的苛责,怕他的恼怒,更怕他用极其温柔的语气说出那些跟恶魔低吟没什么区别的话语。
€€€€
两个小时后,时玖凛出现在那家酒吧门口。
江池渊的新命令:去接莫子黑,把他送回家。
时玖凛愣在原地,一时间哭笑不得。
他看到莫子黑满眼期望的站在酒吧门口,身上穿的衣服少到可怜,站在晚风中瑟瑟发抖。
他明明可以在里面等。
还是说€€€€他在期待江池渊会为了他把自己大衣脱下再披在他身上?
时玖凛觉得好笑。
他勾了勾唇角,把车停在路边,缓步走向他。
他看到莫子黑在辨清来者后眼底闪过的那抹诧异,转而又被浓烈的厌恶替代。
时玖凛语气控制不住染上一丝讥讽:“走吧,我送你回家啊。”
莫子黑确实是喝了一些酒,一改往日那副柔柔弱弱的白莲脸,对他翻了个白眼:“你算个什么东西?”
时玖凛不卑不亢:“是你亲爱的渊哥哥让我来接你的呢。”
莫子黑低头,用脚尖踢了踢地上的小石子。嘴里小声嘟囔了几句,似乎是在骂些什么。
短暂的思考过后,他还是选择上了车。
不管怎么说,现在已经这么晚了,他一个Omega独自在外游荡总是不安全的。
而且他也不能辜负渊哥哥的好意呀!
说不准是因为太忙了,但又时刻惦记着他,这才让别人来接他的呢……
想到这,他本就因为喝酒红了一层的脸更艳了几分。
而且……
他眯了眯眼,盯着时玖凛的脸看了一会儿。
刚刚离得太远,他竟然没有注意到。
这个一直跟在渊哥屁股后面的贱人脸似乎肿了一大片,上面还残留着几道没擦干净的泪痕。
嘴角处残留着血迹,看上去像是被什么坚硬的东西抽过一般。
还有他刻意藏在身后的左手……
时玖凛注意到他的视线,有些难堪的转过头。
右脸处挨了江池渊五板子,想不肿都难。
这还算轻的,臀肉处被他按着腰约莫抽了五十多下,他下意识伸手阻挡,换来的却是十几下在掌心处又急又重的惩罚。
唔,最起码江池渊还没让他保持下面被塞满的状态去接莫子黑。也算是给他留了几分薄面。
这些疼挨完了就算过去了,他还是得拖着这具被蹂躏过的身子来接自己的“情敌”。
江池渊绝对是故意的。
他不过是想看自己狼狈到在泥潭里打滚,被所有人踩在脚底的模样罢了。
莫子黑怪异地笑了一声,毫不掩饰语气中的嘲讽:“您这是和人打架了?”
时玖凛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坦然道:“关你屁事。”
莫子黑坐在车的后座,懒洋洋翘着二郎腿,时玖凛在镜子中和他对视,听到他吐字清晰道:“真装啊。”
时玖凛颔首微笑:“关你屁事。”
不是喝醉了吗?怎么说清醒就清醒?
他并不在乎莫子黑怎么看他,反正在此之前他也不是没经历过被一群人紧盯着然后在地上乱爬。
那会儿可比现在狼狈多了呢。
伤口摩擦,钻心的疼。
时玖凛苦笑。
江池渊对他倒真是下得去狠手啊。
临走前甚至制止住他想拿口罩的手,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道:“挡住干什么,让外人看看你被抽肿的样子不是更好?”
他动作温柔,小心翼翼地捧起他的脸,好像刚刚拿着板子不顾时玖凛哭喊只知道疯狂往下抽的人不是他一样。
“这算是给你的一个小教训,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别再逾矩。”
时玖凛沉默,点了点头。
其实这种程度的伤害他已经能眼睛都不眨一下扛过去了,哭喊不过是为了配合江池渊的劣质演技而已。
为了防止他误以为自己什么都无所谓,进而对他做出更过分的事。
他的心早就死了,哭和笑不过是为了讨好配合江池渊的戏码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