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过到不得不放下所有身段去仰望时玖凛,奢望能得到他哪怕只有一丝的回应。
时玖凛深深的望了他一眼,终究是什么话也没说出口,急匆匆关上门就走。
再在这里多待哪怕只有一秒€€€€他也会被逼疯的。
实在是太窒息了。
他其实很害怕看见江池渊哭着哀求他的模样。
甚至是到了哪怕只是脑补都会起一身鸡皮疙瘩的地步。
他也并不觉得自己一定能狠下心那么对待江池渊。
好在他的傲骨似乎并不会因为所谓的爱意而折损半分。
毕竟江池渊本身也是个很骄傲的人啊。
爱本是最强大的武器,也不知落在他们身上怎么就成了最碍眼的绊脚石。
他逃似的用力甩上门,隔断江池渊落在他身上炽热到似乎能穿透血肉看见他灵魂的视线。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跑去哪。
不过对于现在的他而言,去哪都无所谓,也不会有人再束缚他半分了吧?
他可是顶尖Alpha,拥有最优越的信息素……
他不用再去害怕任何人。
他有足够的能力和手段一点点拿回属于他自己的东西。
时玖凛买了一支烟,点燃后却迟迟没有放到嘴边。
甚至
噗,哪有Alpha舒缓欲望靠后面的啊。
时玖凛眉眼弯了弯,眼底却是没有一丝多余的笑意。
直到现在,他也仍会觉得自己恶心。
可他什么都改变不了。
天边云层翻滚,明暗交界线模糊,透着暗金的光。
时玖凛鬼使神差来到了很久之前江池渊带自己去的那块墓地。
他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可怕的,却还是鬼鬼祟祟把外套上自带的帽子戴好,低着头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凌晨时分,街上空落落的还没什么人。
那片树林中遍布大大小小的水坑,就连空气都散发着泥土混杂的青草气息。
时玖凛紧绷的神经一点点放松,长长地舒了口气,那种无时无刻包裹着他的窒息感终于消散了不少。
别继续往前走了吧,那些亡者必然是不愿意见到他的。
如果真的有鬼神的话,它们说不准此刻正聚在一起恶狠狠地啐自己呢。
他没必要凑上去自讨苦吃。
话虽如此,时玖凛却也站在远处,眼神复杂的看向他们。
随后缓缓张了张口,无声又庄重的道了句:“抱歉。”
那么多的生命都因他的过错而陨落,也活该他要遭受那三年的折磨。
至少在这一刻,他是真真切切后悔曾经做出来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举动。
他甚至在想,那些恶梦会不会就是神给他的警告。
也许他死之后,真的会堕入地狱永不超生呢。
他欠的那些,终有一天会以别的形式再反过头来报应在他身上的。
就比如现在,他似乎已经丧失了接受回应别人爱的能力。
他活该痛苦。
时玖凛想到这时反而觉得轻松了不少。
可相较于他而言,现在更痛苦的人似乎是江池渊?
这算什么,是对他爱错了人的惩罚吗?
时玖凛觉得好笑,又是发自内心的替江池渊悲哀。
他的爱意太过炽热,带着股不管不顾毁天灭地的狠劲儿,哪怕他竭尽所能不让它表露出来半分,却还是那么刺眼夺目。
如果把现在所经历的这一切都当做是赎罪,那么他至少还有些许心理安慰,不至于觉得前路漫漫,他看不到头。
脚踩在凋落干枯的叶片上时会发出细碎的声响,时玖凛听着声音,脑海中鬼使神差的闪过一个念头。
他想去看看江溪俞。
没什么别的理由,只是模模糊糊记得,自己似乎至今都没能跟这个同样处于漩涡中心的人好好道个歉。
毕竟像他这样的垃圾,似乎只会把所有爱自己的人都拖进深渊里。
第117章 失去爱的资格
道歉又有什么用,死去的人也不可能因为这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再复生。
但时玖凛此刻心底烦躁的要命。
哪怕再怎么不情愿,他也不得不承认他现在几乎满脑子都是江池渊泛红的眼眶。
说到底,他也还是无法做到彻底把江池渊当做满足自己的工具,爱也好恨也好,他看江池渊的眼神始终是带情感的。
毕竟是和自己纠缠整整三年的人。
也是自己第一个被迫仰望,主动讨好,跪着乞求的人。
他还是去了埋葬江溪俞的那片规规矩矩的墓园。
这片土地没有杂生的野草,没有什么红到发黑的血迹,规整庄严,却也因此更显得压抑窒息。
江溪俞在这里长眠。
哪怕时玖凛知道江溪俞才是那个最无辜的受害者,知道他什么都没有做错,但在看见他时却也还是会控制不住自己对他的厌恶。
他总是会觉得是这个早就死了的人害自己沦落到这个地步。
时玖凛自嘲似的笑了一声。
看吧,他这种人果然不值得去爱,活该一个人在黑暗里被打到神经错乱。
而唯一一个出乎他意料的是,他在江溪俞方方正正的墓碑前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他有些诧异,一时间竟在怀疑是自己看错了或是出现了幻觉。
是之前救过他的那个Omega。
可是怎么会是他?
他们之间距离很远,乔萧睿低头对着墓碑喃喃自语似的小声念叨着什么,声音被风吹散了大半,最后落入时玖凛耳中的只有几个模模糊糊不怎么真切的字眼。
“我……对不起……你知道……但是……”
时玖凛起了好奇心,不动声色向前移了几步,试图能听清他们之间的对话。
他脚步放的极轻,可乔萧睿还是感受到了。
“谁?!”
他瞬间回头,恰好和时玖凛对上视线。
那一刹那,时间都好像停滞了一般。
乔萧睿不可置信的张了张口,声音嘶哑:“大人……?怎么是您?!”
时玖凛确信,他在乔萧睿眼底读出了欣喜。
其中甚至夹杂着几分莫名其妙的胆怯。
他在害怕什么?
时玖凛捏了捏眉心,放缓语气道:“你怎么在这?”
他瞥见乔萧睿的无名指指腹有一圈白色淡痕,是戒指留下的痕迹,犹豫了半晌才念出那个人的名字:“江池渊不是说……你订婚了吗?怎么还在这座城市?”
乔萧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哪怕是时隔那么多年,哪怕是时境变迁,他也依旧记得初见之时他给予自己的惊艳与心动。
他的心脏依旧会因为他的靠近而加快跳动。
他陨落的样子也好,重新振作起来的样子也好,都能让他控制不住地为此血流加速,脸颊滚烫。
年轻时心动的人,哪怕是多年后再见也依旧会让他重新回溯那份爱恋。
时玖凛是他世界的信仰,哪怕终其一生不能触碰,他也不会后悔曾经把这样的一个人放在心尖。
“我……”他像是觉得难堪,欲盖弥彰似的把那只带着白色指环痕的手往背后藏了藏,这才朝着勉强至极笑了下,“您也知道,婚姻这种东西对于一些人而言只是表面看得过去的幌子罢了。”
都是成年人了,少年时期的那些热忱的爱早就被现实浇的一丝不剩,像是焚烧过后的纸灰一般,散发着死寂的颜色。
他们所有人都自作聪明的以为自己会是那个例外。
可当那一天真正到临时却又不得不像现实低头。
乔萧睿知道,他的Alpha不爱他。
他爱的是一个有着灰色眼睛,漂亮至极的Omega。
那个Omega周围围满了人,无一不争着抢着对他献殷勤,他的Alpha哪怕是使尽浑身解数也无法获得那个Omega半分青睐。
最后选择了一个比他的Alpha优秀很多很多的人结为一生伴侣,他们很久之前就认识了,他们彼此相爱。
乔萧睿永远忘不了他看着自己丈夫盯着那个Omega被标记的腺体眼眶泛红的模样€€€€
€€€€这其实是个很不礼貌的行为。
后果便是那个灰眸Omega的伴侣面色阴沉拿外套挡住他丈夫的视线,随后当着他的面,像是宣示主权一般当着他的面对那个Omega进行标记。
灰眸Omega又惊又娇的叫了一声,哼唧着缠上爱人的脖颈,被他的伴侣抱出了门。